“四百多美元,可以吗?”
可以不可以,反正已经买了,说也没有用。
“五号大街有一家叫丽娜的女装店,这儿的设计独特,真是看不够,亲爱的,您看了也一定喜欢。”
“你买了吗?”
“有件式样新颖的夹克,我打算为你买一件。”
“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赶紧进货,否则时间不够用的。”
“到了商业大街,这儿大路货居多,价位也较低。”
话题一转,雾子轻声地说:
“今日我被人家吻了一下……”
“谁?”
秋叶慌了,雾子却窃窃私笑。
“达彦君带我去看脱衣舞,突然演员向我靠近……”
“别说傻话了。”
“没事儿,说是脱衣舞,其实并不是全裸。先不说女的,男的也至少穿一条裤衩,盖住那玩意儿。又跳又唱,挺开心的,接吻也是他们的一项服务。”
即使是服务项目,能白白地让人随便亲吗?雾子太轻率了,也怪达彦不该带她去那种地方。
屈指一算,今天是雾子在纽约的最后一天了。大概忙着购物,不料到了深夜又来了电话。
“我没事儿,不知您怎么样?”雾子压低嗓门,平静地说,这是十分罕见的。
“我也没事儿……”说罢,秋叶沉默了。
30分钟前,秋叶和店里姑娘吃完饭,刚回到家里。
“你怎么啦?怎么没精神?”
“没事儿,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明天就出发了,进完货了吗?”
“品种太多了,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选什么好,还得打包行李……”
“让商家直接运回日本不就得了吗?”
“大商店没问题,小商店必须自己打包行李送机场……”
“买几只便宜的行李箱,装在里边不是更省事吗?”
“我也考虑过。”
说到这儿,雾子顿了一下说道:
“我想在这儿多待几天,可以吗?”
“你说什么?”
“再待几天。”
连说了两遍,秋叶只能叹气。
原定明天从纽约返回日本,一直到刚才为止秋叶还在掐算日子,现在又要延期回国。
“到星期天,这儿小商品市场很热闹,我想去挑些便宜货,再到附近商家看看,至多待四五天。”
“有这个必要吗?”
“那么三天吧!”
“你是往返机票,归期不是早就定好了的吗?”
“那没关系,小西的姐姐替我去办手续,参加另一个旅行团。”
秋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眼睛盯住墙上的挂历不吱声。挂历日期下面有空栏,可以写字。雾子去美国后,每天晚上秋叶在空栏上打上“x”号。
从星期二至今,已经过去五天了,现在又要延期。
“这事儿……”
本来他想训斥她一顿,别在纽约找事了,按照预定日期回来!但不能感情用事,总得找个正当的理由。
“你走了这些天,店里离不开你。”
“明天我给她们打电话。”
“她们感到冷清,还有一些事,她们不明白。”
今夜吃饭时,她们诉说,雾子不在店里,心里没底,销售额直线下降;顾客问的商品的品牌、设计样式,她们都答不上来。
“进货的目标都定了吗?”
“定了些。才来了五天,时间不够用。”
“你到处看,时间当然不够咯。”
秋叶不自觉地带着训斥的口吻,雾子立刻反驳:“我并没有到处乱走。”
“可是五号大街、派克大街和进货有什么关系?”
“参观了时装店,学了不少东西。”
雾子说的或许在理,但秋叶还是想不通。
“一开始就知道是一个星期的日程,你应该把事情安排好才对。”
“这个我知道,可不能下个月再来一趟。”
“那当然咯。”
她如此想待在美国,自己可受不了,想到这儿,秋叶只会叹气。雾子小声地安慰他:
“就三天,总可以了吧!”
“……”
“再换一家便宜的旅馆。”
都说到这份上,秋叶不得不点头了。
“真拿你没办法。”
秋叶的回答包含着失望和自嘲,挂断电话,秋叶又注视着墙上的挂历。
原定一星期,已过了五天,只剩下两天了。这下还要延期三天,还有五天。
一星期变更到十天,算不了什么大事,也不能为此发牢骚,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决定十天得了。再说雾子又不是在那儿闲逛,想进些便宜货,也说得过去。这样一想,不能有所不满,还能忍受。
今天早晨起床时,秋叶屈指一算,还有两天。说实话,他急于想见到雾子,抚摸一下她的肌肤。
平日和雾子在一起时,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需要她。待在同一屋檐下,有时并无所求。喝醉了酒回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开始见到雾子时,他如饥似渴地想得到她。结合一年后,有时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大多数日子都相安无事。
岁月易逝,两人的关系趋于稳定。即使做爱,也不像当初那样激动了。
可是,雾子走了一星期,他又燃起了过去的欲望。
说实话,今早晨一想起雾子,仿佛雾子就在身旁,身子发热。当然他不会像年轻人那样控制不住自己,于是自己安慰自己,再忍两天吧!有什么法子呢?现在又延长了三天,身上一下子热了起来。思想被说服了,可是躯体不听话。
“再忍下去,就得谋反了!”躯体在呐喊。
雾子再来电话是在星期一早晨,纽约时间晚上7点。
“今夜换了一家旅馆。”
秋叶一拿起电话,雾子快嘴快舌地向他汇报。
“叫阿戈金旅馆。您知道吗?”
“是在百老汇附近吧?”
秋叶知道这家旅馆,很受文化人青睐,美国作家欧·亨利常住这里。秋叶不喜欢此种来历,没去住过,据说很受日本游客的欢迎。
“这家旅馆生意挺好,不早预定,根本住不进去。正好有一间空房,请小西的姐姐帮忙的。”
小西的姐姐在航空公司工作,很了解纽约旅馆的情况。
“比以前那家旅馆小些,但酒吧很好,房间也很舒适。”
“是不是想住这旅馆才延期的?”
“没有的事,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才请她帮忙,偶然有一间房刚退掉。”
对秋叶的挖苦,雾子认真地做出辩解。
“而且这儿比较便宜。”
“那好,再待三天,这回可要按期回来啊!”
“是。”
“没错吧?”
秋叶再一次叮嘱她,嘴里嘟嘟囔囔:
“说好一星期回来,我一直等着你。”
“对不起,恕我任性……”
“得啦。”
在电话里不能撒娇起来没完,干脆谢罪,封住秋叶的嘴,秋叶也不能不同意。
“换了一家旅馆,得多加小心。”
对雾子延期回国,虽然有所不满,但换了旅馆及时来电话,也算可以了。
“达彦怎么样?”
“去芝加哥办事去了,明天回来。”
“阿桂的那位朋友见了没有?”
“见了一回。”
“不是请他当向导吗?”
“那人太厚颜无耻了,不用他了。”
“今天还没吃饭吗?”
“过会儿和小西的姐姐去吃越南菜。”
虽然延期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三不四的人盯上她,秋叶终于放了心。
星期一下午。秋叶打算先去医院看望母亲,然后到“安蒂克秋”转一转。离开了家门。
母亲一见秋叶便发牢骚,说伙食不好,晚上睡不着觉。除了医院提供饭以外,昌代每天做好送去,病房很宽敞,设备也可以,分明是对自己的儿子撒娇。
离开医院是下午4点。秋叶正想坐出租汽车,想起雾子的公寓离这儿很近,自从雾子到了美国,他一次也没有去过。
这房子一星期没人住了,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他突然想起雾子的公寓,与雾子延期三天回国不无关系。
昨夜,当他得知暂时还见不到雾子,身上感到火辣辣的,一直到天亮才有所缓解,但身上的余热未消。
这点余热促使秋叶去雾子公寓看一看。
过去雾子不在时,他也去过,那是为了幽会。
雾子将钥匙交给秋叶,自然知道他随时会来。
穿过广尾地铁站的马路口,朝麻布方向上了坡道,走几分钟就到雾子的公寓。
秋叶望见白色瓷砖墙,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似乎雾子在房间里等他。
他穿过门厅乘电梯直到7楼,站在702室的门口。信箱里插满报纸,还有一部分放在门前。
秋叶把报纸拿在手里,用钥匙打开了门。
门口整整齐齐地放着雾子穿的拖鞋和高跟鞋。秋叶脱掉皮鞋,进入起居室,窗户上拉上了白色窗帘,屋子里静悄悄的。
秋叶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偷。拉开卧室的拉门,在没有人的屋子里只挂着一件印花的长襦袢。
屋子里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在白纱窗帘里面还有一层深灰色的布帘,只拉开一半,夕阳从窗户中射进来,衬托着屋里宁静的气氛。
右首墙下是大衣橱和镜子,旁边是一盏落地灯。
尽管扫得干干净净,关闭了一星期的房间仍有点霉味,只有挂着的那件长襦袢有生命力,显得格外突出。
秋叶仿佛觉得雾子站在那里,过去摸一摸它的领子。
去美国的前夜,秋叶曾在这里紧紧抱着穿长襦袢的雾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穿上试试!”
秋叶催促她,雾子无可奈何地穿上了。
雾子不常穿和服,动作有点笨拙,反而觉得很新鲜、很有魅力。
秋叶搂着雾子来回地爱抚,一直到最后也没有让她脱掉。倒是雾子缩起肩膀想脱掉,秋叶始终不让她脱,就这样,雾子一直绻缩身子,依偎在秋叶怀里。
回忆这些情景,又唤起了秋叶香艳的感情,他凑近挂着的长襦袢,用脸去蹭蹭。
这长襦袢雾子只穿过一夜,不会留下多少香味,雾子在做爱时至多哼几声,很少出汗,因此不会留下体臭。秋叶把脸颊贴在长襦袢上,立刻抬起脸来。
在女人外出的屋子里,缠着长襦袢不放,假如被人发现,肯定被看作是色情狂。
秋叶抬起脸朝屋子扫视一番,仍然是寂静无声,只有那件长襦袢透着光彩。
做事一丝不苟、有板有眼的雾子为什么不把这件长襦袢叠起来收好,而是原封不动地挂在那里就走了呢?
仅仅是忙得来不及收拾,还是她猜到秋叶一定会来这里的,故意挂在那里。
这时,秋叶忽然感到雾子在一旁注视着他,赶紧离开卧室。
出了雾子的公寓,秋叶径直去代官山“安蒂克秋”。
离开雾子的公寓时,那些插在门上的报纸和煤气收据等,是不动呢,还是收起来?考虑再三,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在起居室的桌子上。
或许雾子会责备他,不该在她出国期间到她房间里来。但借口去医院看望母亲,顺便过来看看,这也说得过去。再说雾子把备用钥匙交给自己,也应该料到他一定会来的。
不管怎么说,私自进女人的房间仍然是一种冒险行动。
临走时,秋叶忽然产生一种冲动,他想看一看大橱的抽屉和壁橱里边有什么秘密。
过去在这里自由出入,经常住在这里,从来也没有这种想法,待雾子去了美国,仿佛整个屋子都是秘密。
以前,秋叶曾见过大橱抽屉里塞满了雾子的三角裤,五颜六色,像花园里盛开的花,当时赶紧转过脸去不看它。
这时,他想慢慢查看,同时也看看壁橱里的几只箱子,里边装着雾子的睡衣和一些内衣。
还有书架后边是否还藏着日记本和别的男人写给她的信。
女人的屋子里似乎隐藏着各种各样男人的秘密。秋叶虽然感到了诱惑,终于什么也没动,走出了房间。再说他也害怕在雾子房间里偶然发现什么异样的证据,增加自己的不安情绪。
与此同时,他也不愿意相信雾子在外面另有男人。到处乱翻,岂不有点过头。不过秋叶对雾子把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充满着神秘的气氛感到满意。
这次“潜入”,虽然没有见到雾子,但仍然像见了面一样。
他从车窗里向外眺望已接近黄昏的街景。汽车到了“安蒂克秋”,在店的对面停下。秋叶为了过马路在等待绿灯。
这时他看见一位妇女推开玻璃门从“安蒂克秋”里出来。
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套装,手中提着一只黑色大皮包,个子不高,但腰板挺直,看起来十分舒服。
秋叶瞥见她的侧脸,怀疑自己的眼睛。怎么看,也像史子。她朝马路对面走去,秋叶的视线移到对面马路上,这时正好换成绿灯,他穿过马路,跟在她后面。
从后影看,削肩膀,细腰身,线条十分美。他跟在后面走了50米,下一条横马路亮起红灯,那妇女停住脚步,秋叶和她并排站住,那女人转过脸来。
“哎呀!”
“啊?”
两人几乎同时喊出声来,互相盯住对方看。
“好久没见了。”
“真的……”
信号换成绿灯,周围的人迈开脚步,秋叶和史子并排走过去。
“看来精神不错嘛。”
“托您的福。”
他们俩并排走着,看不清史子的表情,但听声音仍然是以前的史子。见了面十分沉着,从来不会表现激动,那是史子的个性。
“刚才你从那家铺子走出来,是不是?”
秋叶回过头去瞧了一下“安蒂克秋”。
“我从对面看过来,怎么看像是你。”
史子轻轻地一笑,没搭腔。
在夕阳照射下,两人的身影落在人行道上。秋叶忽然想起自己是到“安蒂克秋”结账的。
“你上哪儿去?”
“去涩谷。”
秋叶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决心说道:
“可以的话,去喝杯茶如何?”
史子转过脸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有急事吗?”
“没什么急事,您有空吗?”
“当然了!”
秋叶站停,指了一下马路对面的餐厅。
“去那儿如何?”
史子朝那餐厅瞥了一眼,轻轻地点点头。
“那么过去吧!”
两人又过马路,这时秋叶感到心里怦怦直跳。
在晚饭前餐厅比较清闲。只有两对客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秋叶选择靠里首的一张桌子,和史子面对面坐下。
“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
史子穿着一身淡红色的套装,里面穿着深黄色的衬衣,胸前戴着一串金项链,打扮得非常得体。
“你的发型变了。”
“是吗?”
史子伸手撩了撩耳朵后的头发。以前的头发朝后梳一个把子,现在往两边梳,脸显得更加突出了。
侍者来问:“要点什么?”
秋叶问史子:“你喝点什么?”
“来杯咖啡,要纯美国货。”
史子和秋叶想到一块儿去了,秋叶点点头说道:
“真的好久没见了。”
“有两年了吧。”
“三年了。”
秋叶想起和史子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秋叶和雾子一起去河口湖,在湖畔的旅馆吃饭,正好遇上史子。打那以后,再也没有和史子见过面。真有三年了,可是并不觉得时间太久,因为有时通电话,还常常想起她。
“你真的没有变化。”
“托您的福。”
史子并没有表现羞涩或困惑,就像在马路上偶然遇到老朋友,一起喝杯咖啡,态度非常平和。
“可是,日子过得真快啊!”
秋叶寻找着话题,一不说话,便感到尴尬。
侍者把咖啡端到他俩跟前,秋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对了,生日那天,承蒙您送来花束。”
“……”
“太让我高兴了。”
秋叶接着说,史子只微微一笑,用汤匙搅了一下咖啡。
秋叶感到心里不是滋味。与史子偶然相见,心情激动,又怀念起旧情,这一切都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最使秋叶难堪的是最后一次见面时,正好和雾子在一起,虽然没有吵架或争论,只是微微一笑,更使秋叶心里难过。
从那以后,接受过她送的玫瑰花,也通过电话,但和史子之间始终处于冷战状态。
随着岁月逝去,突然表现出怀念之情似乎太自以为是了。如果想再恢复以前那样和谐的关系,那必须找个机会来解释一下过去的误解。此刻突然表示歉疚之情,那也太可笑了。
“河口湖那次,太对不起了。”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只不过和年轻的女性在一起。之后史子打电话到别墅来,再以后还送来了祝贺生日的玫瑰。
史子从来没有对秋叶说过一句怨恨的话。秋叶和雾子在一起,也不应该受到谴责。要是自己向史子低头,那等于承认自己的过错。
那时归那时,现在是现在,还是自然一点好,不必过多拘泥。
“你是不是常来这一带?”
“在青叶台有点事儿。”
青叶台在代官山附近。
“你从一家小店出来……”
“小店?”
“时装店。”
秋叶含糊其词,没敢说出“安蒂克秋”。史子点点头:“我偶然弯进去看看。”
“……”
“这店很不错。”说罢,史子嫣然一笑。
刹那间,秋叶似乎被她看透了,把视线移到咖啡杯上。但史子对去过“安蒂克秋”并不以为然。
在代官山就这么一家漂亮的“安蒂克”,女人弯进去看看,那是很自然的。不过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子,年龄稍大点的女子就很少了。
“这一带变化不小啊!”
“开了不少家店。”
“过去这儿什么也没有。”
秋叶见史子点点头,继续问道:
“你是不是常常去那儿?”
“走到附近就进去瞧瞧。”
“那么……”说到一半,秋叶打住了。
如果史子以前来过“安蒂克秋”,那一定见过雾子。三年前在河口湖见过一面,两人应该记住对方的面孔。
然而,史子态度坦然,说不定即使去过“安蒂克秋”,也没有见到雾子,或许雾子正好外出或迟到,没碰见。
“真让我吃一惊。”
秋叶叹了口气。史子问道:
“您怎么上这儿来?”
“不……”秋叶慌忙摇摇头。
此刻如果说自己也是来“安蒂克秋”的,那等于向史子坦白。既然她没发觉,自己何必多嘴。
“这儿附近的高级公寓住着我的一个朋友。”
史子默默地喝着咖啡,她那细长的手指还是那么美。
“令堂大人还好吗?”
“因脑血栓住院了。”
“什么时候?”
“半月前,现住在广尾医院。”
“那可糟糕了。”
史子皱了一下细细的眉毛,凝视着秋叶。
“好在很快就恢复了意识,看来不要紧了。”
秋叶一边回答,一边想起史子过去躺在自己怀里,一皱眉头那就是她欲火上升的时刻。
“那么家里呢?”
“还有我和女佣人。”
史子点点头,秋叶看着她那成熟的表情。
“你一点没变。”
“怎么会呢?已经是老太婆了。”
“不,真的没有变。”
这绝不是奉承话,史子一点不显老,而且也改变了过去那种严峻的表情,显得更加年轻了。
“我上了年纪了。”秋叶感叹道。
“不,您才没变哩!”
一听到“您”的称谓,秋叶立刻激起了怀念之情。雾子虽也称呼“您”,但史子的口吻更使他安心。
“工作还像以前那样?”
“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可干。”
“不会吧。”
秋叶知道史子是位很能干的女人。
“对了。”秋叶忽然想起了什么,探出上半身,“我还给你买了件礼物。去欧洲旅游时买了一条围巾,我想给你送去,一恍惚就撂下了。”
那是背着雾子买的,一直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这围巾一定得给你送去。”
“为什么?”
史子这么一问,秋叶反而不好回答了,说怀念旧情,那太露骨了。
“我经常想起你。”
“谢谢。”史子嫣然一笑,低下了头。
秋叶想说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常常想起你,然而秋叶此刻没有勇气这样说。
“这可怪了……”史子微微一笑,“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
“不……一个人。”秋叶慌忙地摇摇头。
“工作上的事,我自己还做不了主吗?”
不知是否信服,史子默不作声,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今天有没有时间?”
“……”
“可以的话,我们一块儿吃顿饭。”
对秋叶的邀请,史子又轻轻地一笑。
“今天就算了吧……”
“为什么?”
“时间不多了。”
“那好,以后我给你打电话。”
史子点点头,把咖啡杯推到桌的另一边。
秋叶弄不懂了。偶然相会,到这小餐厅来喝咖啡,一切都很顺利。从过去经验来看,秋叶没想到史子会如此干脆。一块儿喝咖啡,秋叶以为她会说些挖苦的风凉话,却没有。史子始终不提过去的事儿,不但如此,她的态度十分冷静和沉着。
毕竟已过了三年,过去事情已付之东流。请她喝杯咖啡,她爽快地答应了。谈不上是依恋,至少有点怀念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