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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嘤咛了一声,睁开眼时,看到他满脸青筋的模样。

心下便知他发病了。

大抵是看得多,她半点也不害怕,头一回有了求知欲,问:“为什么你一动情便发病?”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唇,即便有一丝干燥,可也无伤大雅,还平添一丝情趣。他目光微深,似有轻叹声从喉咙溢出,很轻,轻得让阿殷误以为是幻觉。

“此病唯你可医,你若敢逃了,上天入地也不放过你。”

话里的狠绝让阿殷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她先前还不明言深的话,如今总算明白了。沈长堂这尊大佛又不知生哪门子的气了!堂堂一个侯爷跟个气坛子似的,一会这儿出点气,一会又那儿跑点气出来。

她说:“我没有逃!”

他问:“给你逃,你逃不逃?”

阿殷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竟是有点儿迟疑。就是迟疑的瞬间,身上陡然一重,他已是压了过来,重重地咬住她的唇瓣。

“不许回答。”

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他便像是一头猛兽,狠狠地进攻。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木桩子,被咬得支离破碎,仓促间,也不知是谁咬了谁,她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她微微地眯开一条眼缝儿,见到沈长堂跟以往的压抑有所不同,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面上青筋迟迟不消。

那血腥的味儿仿佛令他更加兴奋了。

她又疼又酥。

这个吻像是过了好几年似的,又长又慢,最后痛得她眼睛流出泪来。

她在他面前一直是唯唯诺诺的模样。

他知道在她心里,他就是个恃强凌弱的恶人,上官仕信就是天边的明月,干净又纯粹,好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配不上。

越是这么想,他便越是生气,下嘴也忘记控制了力度。

直到满嘴的血腥传来,脸颊上还有冰凉的触感时,他才蓦然回过神。娇美的唇瓣已然被染红,像是雪地里怒放的红梅,他的手指一触碰,便轻轻地发抖。

她没有睁开眼,又长又细的眼睫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儿。

他一靠近,水珠儿便顺着脸颊滑下,落入袄衣里。

沈长堂一下子懊悔起来,登时心疼得不行。

阿殷只觉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腰间上的灼热也没有了,半晌身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颤颤巍巍地睁了眼,却见他就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问:“疼吗?”

阿殷说:“……侯爷您的病情似乎加重了,咬得我很疼。”她很诚实地道:“我方才便觉得有一头野……兽在咬我。”

沈长堂问:“你心里想的是野狗吧?”

阿殷被说中心事,重重地一咳,道:“明穆就算是狗,也是威武不凡的狗!”

沈长堂瞧她这个模样,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怅然。他说:“承了你这骂名,本侯不占点好处又岂能顺心?”说着,又俯身亲上她的唇。

这回他仿佛真的如她所说那般,直接用舔的。

软舌将她口中的血腥舔得一干二净,比起先前的粗暴狠戾,这一次温柔得堪比外头的月光。他仿佛急着讨好她,竭尽所能地温柔。

阿殷感受到了他这份特殊的讨好,不由有些诧异。

他问:“你想要什么?”

阿殷愣愣地看他。

他想给她东西,怀里的姑娘柔软得不可思议,连带着他的心也柔得一塌糊涂,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给她,哪怕她真要星辰皎月,他也会摘给她。

穆阳侯满怀柔情。

阿殷却是想了半晌,才从嘴里问出一句:“想要什么都成?”

穆阳侯有前车之鉴,当即冷声道:“不许惹我生气。”

她伸出两根手指,随后又变成三根,问:“三天雕一个核雕?”此话一出,沈长堂先是一怔,许久才反应过来阿殷要的是什么,心坎不由更软了。

换做别的姑娘,怕是漫天漫地的要金银珠宝要绫罗绸缎了,偏偏她什么都不要,就提了个这么小的要求,令他心中更是怜惜。

然而,他并没有答应,目光却是往下一挪,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在上官家吃了什么?”

阿殷又是一愣,哪有人记得自己每天吃了什么,遂含糊地道:“就是寻常的吃食。”两人此时的姿势仍然很是暧昧,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半躺在怀里。每说一句话,气息便在她周围萦绕,她微微偏了头,想坐起来,离他远一些,免得他又“狗”性大发。

察觉到她的意图,他直接箍住她的腰,说:“别动,就这么呆着。”

阿殷说:“我这么不舒服。”

他闻言,松开了她。

她正要坐起时,只觉腰肢一紧,整个人又跌坐在他的怀里,比之先前的姿势还要暧昧上几分。这回是直接面对面地坐着,他背后是双面的坐地屏风,上面绣了一幅荷塘月色。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道:“本侯的大腿舒服否?”

……简直是无赖!

沈长堂闻言,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眸微垂,面上随即略上喜色,不等阿殷喘够气,又吻上她的唇。阿殷晓得他的意图,反抗起来,两腮鼓成圆球,不让他进来。

他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慢地轻抚她的脸颊。

两人对峙。

直到他的手慢慢滑下,她才红了张脸,道:“你……无耻……”然而话还没说完,又被堵住了唇。他在她唇间道:“再大一些,手感好。”

脸皮烫得能煮鸡蛋了!

那个字蹦出了喉咙,在嘴里转了个弯,又吞了回去。她推他的胸膛,说:“侯爷若无事,我要回去了。”

沈长堂说:“这里便害羞了,以后该怎么办?”

气话登时就出来了。

“谁跟你有以后!”

沈长堂今日最听不得这话,眸色登时一深,先前的阴冷又冒了出来。她只觉手腕一疼,手掌便被他紧紧地捏住。阿殷见状,也不知踩他哪里的尾巴,心里真是又恼又急又气的。

他说:“你收下了。”

平白无故的一句话,让阿殷实在摸不清状况。

他另外一只手却摸向她的袖袋,捏了又捏,直接扯下,袖袋里的系绳一抽,通通倒了出来,核雕钱囊落了一地,他拧着眉,问:“我送你的扳指呢?”

阿殷问:“什么扳指?”

他那一股子的阴冷又重了,道:“白玉扳指。”

阿殷想起来了,道:“我放在屋里了,没随身带着。”

他道:“以后随身带着,挂在脖子上。”一顿,声音软了些,“那是我们沈家传给儿媳的信物。”此话一出,阿殷的小心肝都抖了抖。

儿……儿儿媳!

他眯眼道:“必须随身带着,下回本侯要检查。之前本侯就没想过娶什么人,才把它给你了。你要弄丢了,得拿一辈子来赔,加上之前的三十八世,你欠本侯三十九世。”

阿殷目瞪口呆。

真真是霸道到极致的强买强卖!

手上的力道忽然松了一些。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又道:“你不是好奇我的怪疾么?想知道?”

阿殷确实想知道,好奇地点点头。

沈长堂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有情欲便发病,以前只能依靠饮血鞭医病,如今没有比你更好的良药。”他慢条斯理地道:“每回一发病便心如百虫吞噬,自从遇上你,你既是我的病源又是我的良药,虽难熬了些,但也心甘情愿。谁让本侯想你当我的媳妇?也只能认了。”

他抓着她的手缓缓地往下。

又问:“你知道男人的情欲么?”

阿殷摇头,懵懂得很,问:“……亲?”

他细长的丹凤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旖旎,他沙哑着声音,诱惑地道:“我教你。”

她瑟缩了下,不愿。

他又道:“三天一个核雕。”

外头刮起了风,吹得窗子猎猎作响。

阿殷却觉那股风投过严实的窗子吹到她的心坎上,整个心肝脾肺都在发抖,不是冷出来的,而是紧张出来的。她感觉像是来到一处从未来过的地方,那么热,那么大,一切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偏偏沈长堂还带着她上下挪动,让她的脸更热了。

她浑身都不敢动,只能任由他带着她遨游,飞翔。

她见到他脸上的青筋又冒了出来,大得吓人。

他看着她,说:“侍疾。”

沈长堂唤人打了盆水进来。

他亲自拧了软巾,边洗边道:“这座宅子给你的,你那几个仆役住的地方不安全。以后让他们住这里,宅子我让范好核去办的,记在你名下的。这里位置不错,宅子对面住了我的暗桩,也方便照应。”

停顿了下,又道:“你进来时,可有看到外面停的马车?”

阿殷问:“靠在南墙的马车?”

沈长堂含笑道:“嗯,送你的,之前你不是想要么?还找人打听了的,我让青州的匠人重新造了一辆,外边看着朴素简单,内里都是用了上好的材料,里面也有暗格。”

“青州?”

沈长堂道:“我今日刚从青州回来,奉圣上之命办了事。”似是想起什么,他又皱眉道:“上回的事情,已有了眉目。”

阿殷问:“是……是永平的那位邓公公?”

沈长堂微怔。

阿殷又道:“那一日在大屿山时,林师姐是受了陆岚的挑拨才离开的,后来寻人时,陆岚不为所动,所以我才猜想陆岚背后的人应该是邓公公。只不过都是猜想而已,并无确凿证据。”

沈长堂勾着她的掌心,说:“你如此聪慧,真让本侯爱不释手。陈豆的命案,与他也脱不了关系。你暂且莫动,别打草惊蛇了。”

阿殷犹豫了下,问:“邓公公不是皇帝身边的人么?为何要杀害陈豆?”

她知沈长堂对皇帝的感情不一般,也不敢直说。不过这话在沈长堂听来,与直说也没区别了。他捏捏她的掌心,道:“圣上登基初始,政权不稳,能信任的人太少。此番若能试出一二来,倒也不枉此行。先前是我的疏忽,让人盯上你了。现在你留在上官家,反而安全些。”

阿殷想起他之前所说的移花接木,又想起上官仕信的话——当今圣上仍为他备了几门婚事,一乃玉成公主,二乃青州李氏的嫡幼女,三乃侯爷的表妹月茗县主。

一顿,问:“……是李家的姑娘?”

沈长堂反问她:“吃味了?”

阿殷摇首,她只是觉得李家姑娘挺可怜的。沈长堂仿佛看破她的心思,又道:“必须吃味。”见他又要吻过来,她投降了,说:“我吃味了!明穆闻到酸味了没有?”

沈长堂这才放开了她。

若非身负重任,沈长堂真不想放她离开,拉着她的手,又耳鬓厮磨了一番,方松开她的手。

阿殷临离开前,沈长堂又问她:“你可知核雕十八州?”

见阿殷一脸懵懂,他又道:“罢了,当我没说过吧。若哪一日你听到了或是见到了,必须要远离。”

阿殷应了声,说“好”。

待阿殷离去后,沈长堂瞅着帕子上的浑浊,脸色微沉。

今日若非从她口中听到对上官仕信的想法,他也不会逼她这么做。原想着待以后成亲了再更进一步的,免得教她难堪。然而佳人心如铁,撬不开,旁边又有墙边搭着梯子等她出墙的,他唯有选择下策。

七月流火的季节,永平贵女已然开了三四次的茶话会。永平乃天子脚下,公主多,诰命夫人也多,贵女之多能轻而易举地碾压死其余州郡。往往今日这个贵女开了茶话会,过阵子另外一个贵女也开一回,邀请的帖子宛如柳絮纷纷扬扬地落入各家贵女的手里。

好比如前阵子玉成公主刚在永平郊外的皓月山庄开了一回,没多久了,月茗县主也不甘示弱,借着她表哥穆阳侯的面子,在皓月山庄遥遥相隔的望月山庄也开了回茶话会。

两座庄子都是有讲究的,皆是当初先帝亲自赐名,一个栽了十里桃林,一个挖了十里荷塘,在里面开茶话会都是极其体面的。

说起这两个贵女,其实还是加上青洲李氏的那一位。

这三位贵女真真是从小便开始看不对眼,偏偏还一起对那位残暴又不近女色且有怪疾的穆阳侯看上了眼,情敌的身份下来,加之皇帝又开了金口,近两年,几人之间能攀比就绝不默默地呆着。

眼下玉成公主与月茗县主都开了茶话会,永平的一众贵女便开始期待李氏的茶话会,甚至有小群体的贵女悄悄地赌了避暑行宫的偏殿。

毕竟李氏一族最近在朝堂上可谓是春风得意。

然而,众人都想错了。

李蓉茶话会是开了,可人家开在了自己的宅邸里,连送出来的邀请帖也不跟玉成公主和月茗县主比了,底色用了偏暗的墨蓝,字体用了浅金,与穆阳侯府以往的请帖有几分相似。

对于李氏的行为,众人诸多不解,还有贵女以为李蓉转性子了,居然与其他两位贵女争了!

直到开茶话会那一日,一众贵女方恍然大悟。

难怪呢,还以为不争了,原来不是不争,是来耍威风了!

对自己婚事向来保持缄默的穆阳侯七夕过后去了一趟青州,恰逢人家李氏族人祭祖,途中遇了麻烦,穆阳侯搭了把手,还一路护送,听闻从不夸姑娘的穆阳侯难得夸了在李氏族人面前夸了李蓉一句,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贤良淑德四字,甚至与李蓉个性完全搭不上边,但已经足够让李蓉高兴上小半月了。

李蓉想着,大概是前阵子宫中办夏日宴时,她弹了一曲锦瑟思华年,全场惊艳时,让穆阳侯注意了自己吧?那一日,他瞧她的目光与以往也不太一样呢。

园外的下人前来通传,说是玉成公主和月茗县主都到了。

李蓉不作他想,噙着微笑起身相迎。

三个人从小斗到大,难得胜了对方一筹,李蓉自是不会放过炫耀的机会。三人谈话家常,其余贵女自是成了陪衬,其中也不乏捧着李蓉的,想着开口抱大腿的,很快便有人注意到李蓉手中团扇的扇坠,是个精致小巧的核雕。

“蓉姐姐的核雕真是好看,不知能否让妹妹瞧一瞧?”

李蓉大大方方地把团扇递给别人,面上又含了笑意,不经意地道:“那是绥州上官家的核雕。”

当下有人问:“上官家?上官家不是只给宫里雕核么?”

李蓉拿回团扇,半掩着脸,露出一双好看的杏眼儿,笑得波光流转,如一汪盈盈秋水。她轻声细语地道:“我父亲前阵子与侯爷一道办了公务,侯爷知晓我父亲喜爱核雕,才特地让人问上官家买了,”说着,目光又落在玉成公主与月茗县主身上,笑得更是贤良淑德:“我父亲欢喜得很,侯爷见状,前几日才给我父亲写了书信,说是再让上官家雕几个上好的核雕摆饰。”

玉成公主无声地扯了扯唇角。

月茗县主的笑容则有些酸。

核学候选人的斗核历经一天一夜,完美落幕。

上官仁与上官仕信徒步下山。此回斗核算是上官家的大事,上官仁小心谨慎的,不敢有所疏忽,五位核雕技者的锦盒都揣在他的身上。待他回去后,交给核学里的十七位核雕技者,经统一决定后,方选出胜者。

上官仁边下山边道:“待此回事了后,还有几个核雕要雕刻。前阵子穆阳侯遣了人过来,难得做足了礼数,我不好推辞,也只好应了。”

上官仁又说:“以前在永平听闻三家贵女仰慕穆阳侯,便总想起自己的儿子。同样是未成家,怎地别人的儿子就跟个香饽饽似的?我的儿子就整天盼着核雕钻出一个媳妇来。成家立业,立业成家,你钻在核雕里,能成什么家,立什么业?我与那位穆阳候也打过交道,喜怒无常,脾性不定,我怎么瞧都觉得不及你。”

上官仁重重一叹。

真是自家儿子怎么瞧怎么好,偏偏长了一颗核雕的脑袋,一颗核雕的心脏,不拿刀子雕刻一下,都看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他又道:“之前想着再不济也有个穆阳侯垫底,现在穆阳侯也开了窍,准备找媳妇了。”

上官仕信眉眼微动,问:“找媳妇?”

上官仁闻言,倒是怔了下,先前的话都不过是牢骚,跟他娘待久了,人前勉强保持温润如玉,人后尤其是儿子前便唠叨得不像话。以往都是他说,儿子听着,或是附和,甚少出现这样的状况。

上官仁以为儿子感受到了危机,一扫一天一夜未歇的疲倦,立马道:“这回找我们上官家雕的核雕是送给青州李氏的。青州李氏乃永平世家之一,与穆阳侯的家底相配,圣上也颇看好这门婚事。所以,穆阳侯都开了窍,你的脑袋什么时候也开个窍让你爹惊喜惊喜?”

说到这儿,上官仁想起了阿殷。

“殷氏又哪儿不好了?”

上官仕信沉默了半晌,方苦笑道:“她很好,没有不好。”尽管人不在,可提起她,连声音也忍不住温柔起来。

儿子的柔情百转,令上官仁也怔住了。

他原以为是好感而已,未料儿子这副模样大有情根深种的趋势。上官仁凝重起来,道:“当初为了讨你娘欢心,你爹是越挫越勇,最后方抱得美人归,”一顿,又道:“仕信,我们上官家要护一个人,并非难事。”

上官仕信心中微动,正想说什么,上官仁又道:“你爹帮你讨媳妇,我们现在商量商量,讨了媳妇后你从哪儿开始继承家业。核学是必定要管着的,但你重心可以放在我们上官家的其他产业上。接管核学,只要记住一点,不干涉不好奇。”

似是想起什么,上官仁又惆怅地道:“当年你祖父传下来时,千叮万嘱,莫要碰核雕十八州,可惜……”

上官仕信问:“核雕十八州为何物?”

上官仁说道:“没,你爹胡诌出来考验你的,记住了,不干涉不好奇。”

阿殷夜里睡不着。

思及此,目光又落在梳妆台上。

她打开了妆匣,妆匣里没多少首饰,基本她都认不得,约摸是阿璇塞过来的,唯独穆阳侯的白玉扳指显眼得很。她犹豫了下,正想缩回手指时,冷不防的见到穆阳侯的核雕。

她回来时,沈长堂往她手里塞了三个核雕。

都是她之前自己雕刻的。

他明说了,一个核雕放在床头,一个核雕放在梳妆台,最后一个放在袖袋里。原本不知他的用意,现在阿殷开始感慨自己手艺真不错,把穆阳侯冷着张脸的表情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他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道:“嗯?你敢不戴?”

……不敢。

阿殷从梳妆台里找出一条红绳子,把白玉扳指给系上,再戴在了脖颈上。

白玉质地上佳,刚触碰到脖颈上,还微微有些冰凉,但很快就温热起来。她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以后怕是不能穿齐胸襦裙了。

幸好她也不爱穿。

姜璇迷迷糊糊的声音传出,她揉着眼,说:“姐姐你回来了,今日斗核如何了?”话音一顿,姜璇忽然清醒过来,睁大了眼,道:“姐姐你的嘴角怎么了?”

她这么一问,阿殷就想起今日与穆阳侯所做的事情,尤其是那会……

她手一抖,紧赶慢赶地把里衣给穿上,一笔带过地道:“不小心咬破了。”随即又转移话题,说道:“你把床头上锁的箱子取来。”

姜璇应了,走回里间。

阿殷轻轻地呼了口气,真真是羞死人了。她拍拍脸,待姜璇走出来时,已然平静了许多,她取出钥匙,开了木箱子的锁,取出祖父每年生辰送她的核雕,轻声道:“今日斗核的题目是大屿山的景致,祖父的核雕给予了我极大的方便,我是第一个雕刻完的。”

姜璇闻言,欣喜地道:“姐姐胜算大么?祖父的核雕,至今我都没见哪个人能超过呢。”

阿殷含笑道:“胜算难言,与我斗核的其余四位核雕技者都是各有所长,尤其是林师姐还从小就开始雕刻山河核雕。若胜了,能进核学自然好,若输了也无妨,我听闻兰师兄考核了三回还没进核学,且当体验了。”

姜璇道:“姐姐才不会输呢,姐姐打从核雕镇斗核开始,哪里有输过?且姐姐的核雕比以前又进步了许多。若祖父在世的话,说不定还会夸姐姐。”

阿殷道:“祖父若在世,见我来了上官家怕是会不高兴了。”

姜璇这才想起来,以前祖父尚在人世时,从不让她们在外人展现自己的核雕手艺,就连祖父自己亦然,如同一个世外高人隐于世,幸好有姐姐传承了祖父的核雕手艺。

阿殷重新上锁,道:“好了,睡吧。”

过了两日,核学里十七位核雕技者经过一致的决定,得出了斗核的胜利者。

然而不是阿殷,是陆岚。

阿殷从元洪的院落出来时,姜璇很是沮丧。消息一传出,姜璇很是愤懑,大有核学里的十七位核雕技者都是眼瞎且心盲的混账的意思。

阿殷安慰她:“陆岚的核雕你也看了,确实不错。”

姜璇道:“元公说陆岚那是投机取巧!只懂得模仿宫里的核雕师!此回斗核,她跟林姑娘一样占了优势的!”

阿殷哭笑不得,道:“阿璇,这次没进,我们还有下次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姜璇跺脚,说:“我就是觉得姐姐明珠蒙尘。”

阿殷晓得妹妹的心,温声道:“祖父曾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谨记心中,得之不喜失之不忧。不是我们的机缘,我们便不要,核雕的事情讲究眼缘,也没有一定的标准定论好坏。”

她摸摸她的头,道:“好了,别不开心了。师父也说了,此回没进核学,下回进便是。今天我们出去绥州走走,再给你买点胭脂水粉,顺道买几匹布回来。之前我听子烨说,桂兰坊的吃食乃绥州一绝,待我们走累了便去里面坐坐。”

年轻的小姑娘无忧无虑的,能有胭脂水粉,能有糕点吃食,心中不愉快转眼间便忘了。

可惜总有人要让姜璇不愉快。

姐妹俩从元公的院落走出来后,本来是直接回听荷园的,取了银子再离开上官府。然而经过后花园时,却与陆岚兜头盖脸地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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