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他的手,倚在他身旁,声音轻轻柔柔:“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奶奶年事已高,你现在深更半夜跑去劈头盖脸的质问,是孝道是小辈该做的事情吗?再一个,你仔细想想,你这样做无疑是让她老人家觉得我向你告了状,这样她只会更加看不上我,对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绝不是要让你为了我,去和亲人为敌,这样做除了加深彼此的恨意,又有什么好处。这件事已经是过去式了,我都已经放下,你又何必动怒。”
她把头轻靠在他肩头,安抚着他尚无理智的情绪。
他的心里很乱,像一团麻纠缠着,又像有一团火在里头烧,他摸索着想找根烟出来平复心情,找了半天才发现没有,她不喜欢闻到烟味,他基本没在她面前抽过烟。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深呼吸,她的头发刚刚洗过,带着香甜的芬芳,一点一点慢慢舒缓着他的心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屋内安静极了,只有空调轻微的运转声音。
“别气了,去洗澡吧。”她说。
她越是描述的云淡风轻,越是大度懂事,他就越觉得对不起她。他甚至希望她能为此狠狠向他吐槽哭泣抱怨,这样也让他心里好受些。可是她什么也没有,那样的乖巧,那样的安静,这让他很难过。那样柔弱的肩膀,却扛起了所有,这让责任感超强的他着实抑郁,就像要狠狠发泄一通,却只是一拳砸在棉花堆里。
明明很柔弱,却以一己之力默默扛起所有,这激起了他无数的保护欲。他一下将她抱住,紧紧搂在怀中,“小婳,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默默承受,我心疼。”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头,他的一句我心疼,让她鼻尖一酸,一滴泪悄然从她眼角滑落,没入他的衣服上。那年,她那样疼痛,生离活剐的疼痛,那样的绝望之时,她最大的奢望不过是,希望他能够在她身边,抱一抱她。
而此时此刻,虽然迟到了很多年,但他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拥抱着她,熟悉的气息,胸怀的温度,无一不令她心安。
她悄悄抬起手背将眼泪擦去,轻声说:“未来可期。”
他忽然放开她,说:“你等我一下。”说着站起来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吴婳追出几步。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关上门匆匆而去。
吴婳心神不宁地守着大门,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她最担心的是他和家里因此闹掰,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没过几分钟,敲门声响起,吴婳赶紧打开门,周启骏微喘着气,她将他让进来,还是问:“你干什么去了?”
他却不答,反而拉着她往沙发走,说:“你先坐下,我有话要说。”
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让她心头更加不安。至此,她心中悔恨万分,千不该万不该,日记本忘了上锁还放在抽屉里被他看到。
吴婳愣愣的看着他,他在她面前整了整衣裤,清了清嗓子,忽然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吓得她从沙发上弹起来,“周启骏,你干嘛?”
“别说话,你先坐下,听我说。”
他重新将她按下去,单膝跪在她面前,说道:“吴婳,我本来想回到部队打完结婚报告,等你从日本回来再向你求婚的,但是我现在打算将一切都提前,我无法再压抑自己的内心了,只想早一点永远和你在一起。”
吴婳惊的心怦怦跳,捏着自己的双手,努力克制着自己。
他说:“十年前,我就说过要好好爱你,此生绝不负你。而你却为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是我做的不好,让你受苦。也许那时候的我还不足以护你周全,但是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我有宽厚的肩膀让你依靠,有温暖的怀抱为你遮风挡雨。谁都无法阻拦你我相爱,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为惧,我不要你去担忧那些事情,所有的障碍我都会将它扫清,为你铺一条只有鲜花没有荆棘的道路,你要做的就是披上婚纱踏着红毯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我走来。吴婳,我请求你嫁给我,让我用一辈子好好疼你,爱你,再不受任何委屈。”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戒指盒,打开来,一枚硕大的钻戒熠熠生辉。
吴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掩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话很朴实,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不是准备好的稿子,是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她听了簌簌落泪。
他把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捏在手上,说:“这戒指我买了有一阵子了,一直藏着不敢说出口。不过这次你放心,我没有买错戒圈大小,是按着你的手指定制的,你不用再准备红棉线绕戒指了。你可愿意接受?”
他真诚的看着她,笔挺地跪在地上,手上举得戒指就在她的眼前。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要是我不接受会怎样?”
他本来自信满满,仿佛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颓然地说:“大概会郁郁而终,死不瞑目吧。”
他看着那枚戒指,徐徐说:“小婳,你可能不知道,我年少时的梦想是开最牛的战机和娶你为妻,现在依然是,我所有关于未来的蓝图中,处处有你。你不要笑话我,我甚至想过我们将来的婚纱照摆放在家中哪个位置。”
吴婳被他的话惹的又落泪,半晌她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周启骏你也太狠了吧,多年前你让我做你女朋友,说不表白就死不瞑目,现在又这样,这简直是我见过的最简单粗暴的求婚。”
她说:“人家求婚,都是精心策划,西装革履,鲜花香槟。哪有你这样简单草率的,还以死威胁,简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一听她这口吻,就知道她是愿意嫁给他的。他的眼里燃起希望,说:“求婚,重在真情实感,不在花里胡哨的形式,你说呢?”
她无奈地说:“好赖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嘿嘿一笑,“来,我帮你戴上戒指。”
吴婳伸出左手,他笑看着她,“我记得你说过的,要戴左手无名指,离心房最近的地方。”
戒指戴上手的一刻,她太过于激动还是有些哽咽,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好久。
他开心极了,从戒指盒的里层又拿出一枚戒指,是当年缠着红棉线的那一枚,他把它放到她手心里,说:“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