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笑着朝何冉走过来,问:“你跟萧哥好像挺熟的,怎么认识的啊?”善于伪装的人往往拥有敏锐的观察能力,张阿敏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何冉偏不告诉她,她面不改色地胡诌:“他来我家收破烂,一回生二回熟。”
张阿敏笑僵住,脸皮抽搐了一下。
送走了两个大姑娘,店里顿时冷清下来。
陈亮凑近萧寒身旁,很不是滋味的说:“嗳,你这家伙女人缘怎么这么好啊!为什么就没有漂亮的小妹妹来找我啊?”
萧寒不做声,他想起一事,又撞撞萧寒的胳膊,打听道:“对了,刚刚那两个,到底哪个是你说的老相好啊?”
萧寒目光不知看着何处,指指门外,“刚走的那一个。”
“什么刚走的那一个?”陈亮瞠目结舌,“两个都走了啊!”
“喔。”萧寒这才回过神来,又说:“穿黑色衣服的那个。”
陈亮有些意外,“黑色衣服的看起来很冷淡啊,我还以为是长头发的那一个。”
萧寒心不在焉地嗯一声,转身去柜台后面整理账单。
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在床上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冷淡。
整个星期,宿舍里无处不充斥着张阿敏的声音。萧寒昨天怎么样,萧寒今天怎么样,萧寒明天将要怎么样。值得一提的是,这回她的“真命天子”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一个月还没更换。
忙完社团的事后,何冉就搬回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去了,还是一个人住更清净些。
正如萧寒所说,一个月后,窗台上的山茶花开了。花瓣层层叠叠,鲜艳欲滴,何冉觉得远比那什么破非洲菊好看多了。
圣诞节前夕,张阿敏给何冉打了电话,说宿舍四个人约了一起电影,问她去不去。
何冉不爱凑热闹,本要婉拒,张阿敏却说:“你平常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就算了,后天是刘蕊的生日啊,你要是把我们当朋友的话就给个面子来吧。”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何冉思考了很久,终于改口说:“行,你们定时间吧。”
平安夜那天,何冉提早了半个小时到约定见面的电影院门口。下午三点,电影院的生意很火爆,购票处排成了几条长龙。
她有早到的习惯,另一个人也有。
何冉看着不远处、站在广告灯箱前边的萧寒。
黑色的亮面羽绒服,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不知什么牌子的运动鞋,鞋底已经快被磨平。很普通的打扮,稍不留意就会融入人群里。
萧寒也在看何冉,当何冉的头转向他时,他下意识地把视线挪开,但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显然不能奏效。
何冉抬脚朝他走过去,很快她就站立在他跟前,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寒终于收回视线,停留在近处的她身上,说:“阿敏叫我来的。”
何冉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
萧寒这种一年都不来一次电影院的人,居然会答应张阿敏的邀请。而且还是在这种容易令人遐想的节日,未免太过刻意。
何冉抬头看他,直截了当地说:“萧寒,你没必要故意刺激我。”
萧寒语气如常:“我没有要刺激你。”
“不是刺激我?”何冉哼笑一声,“那难不成你真的喜欢她?”
“不喜欢。”
何冉又说:“张阿敏喜欢你,你不知道?”
“知道。”
“知道你还来?”
萧寒抿着唇,他不会撒谎,就这么平铺直叙地说了:“她们说你来,我就来了。”
“……”
何冉转过身,将刘海全推到脑后,长吁了一口气。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萧寒拉拉扯扯,对萧寒用下巴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去那边说。”
电梯慢慢下降,何冉和萧寒在负一层走出来。这里是个地下停车场,除了偶尔驶过的几部车辆,人影稀少。
何冉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萧寒隔了几步跟在后面。
他们走进一个隐蔽的洗手间里,何冉利落地把门关上,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她换上一副劝告的语气,“萧寒,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萧寒同样面孔严肃:“我不觉得。”
何冉干脆把话说明了:“你在北京留再久也没有用,我不会跟你走的。”
萧寒毫不退缩,见招拆招:“你不用跟我走,你到哪我就去哪。”
讲理讲不通,只能动之以情。
“你听听我的行么?”何冉伸出双手,帮他理了理衣领,语气放得舒缓下来:“以后不要来找我,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
将他衣服上的褶皱完全抚平后,她收回手,不急不躁地说:“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男人。”
手来不及放回口袋里,就被萧寒在半空中紧紧攥住,他的声音里意味深长:“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拿得起你过。”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既然敢来小洲村找我,敢来涪陵找我,还给秦早钱让她走,不就是为了跟我在一起么?现在我来找你,为什么你又反悔?”
何冉闭着嘴,不动声色。
萧寒上前一步靠近她的身体,肌肤相贴,意有所指:“你要让别人坐享其成吗?”
何冉躲避开这个带着入侵意味的动作,垂下视线看着地面。
“在一起不行。”许久,她叹了一口气,“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
萧寒双手把在她腰上,微微用力往自己这边带,将她抱进怀里。
“你觉得呢?”他贴在她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要。”
靠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淡淡的烟草味道,似乎比以前更重了些。
何冉一晃神,萧寒的脸已来到跟前。她眼睑微垂,视线停留在他唇瓣上隐隐约约的纹路,每一道都让人想伸手触碰。
她做事我行我素从不亏欠任何一个人,可唯独对着眼前这个男人,是没有办法问心无愧的。
沉默了半晌,何冉开口轻唤他的名字:“萧寒。”
“嗯。”
她声音有些发哑,很缓慢地或:“我可以给你。”
“但仅限于身体。”她话音微顿,“其他的我没法负责。”
萧寒置之不理,先下手为强。“我不相信。”他果断地俯身吻住她的双唇,“你总是口是心非。”
天气太冷,他们相互拥抱着取暖。
他倒是依旧不急不慢地叫着她的名字,“何冉。”
“嗯。”
“何冉。”
“嗯。”
“何冉。”
“到底干嘛?!”
“何冉。”
“……”
何冉头发凌乱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一边整理形象。
她刚刚一直坐着承受,倒不至于腿软乏力,只不过泛着酡红的两腮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何冉站在洗手池前,从手包里拿出粉底和口红,仔细地补个妆。萧寒走到她身后,双手还流连忘返地攀在她腰上。
何冉冲镜子里说,“你先上去,我待会儿到。”
萧寒站了一会儿,点下头说:“好。”
萧寒走后,过了十分钟。
何冉看着镜子里那张粉饰得过于浓厚的脸,很虚假,但正因为如此才找不到一丝破绽。她满意地将粉底和口红丢进手包里,转身走出去。
电影播了一大半萧寒和何冉才一前一后地给张阿敏打电话,拿票进场。张阿敏问起原因,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以“堵车”为理由。张阿敏脸色有些古怪,倒也没说什么。
看完电影后,一行人原本的打算是一起去吃晚饭,中途却发生了一个小意外。电影结束后,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也是最后离场的。过道很窄,五人排着队下去。张阿敏走在最前面,何冉在第二个,后面依次是萧寒和另外两个室友。
最近何冉常常贫血,没走几步,她大脑毫无征兆地晕眩起来。身子在空中摇晃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搭在前面的人的肩膀上。
何冉只是虚扶,没使什么劲,张阿敏却像被人推了一把一样,倒在地上。
她身材微胖,顿时像个皮球似的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所幸楼梯不是很陡,她滚了几圈之后就自己停下来了。刘蕊和黄晓丽连忙冲上去,将她搀扶起来,紧张地查看伤势。
张阿敏膝盖上磕破了一层皮,隐隐渗出些血丝来,脚也崴到了,暂时站不起来,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碍。
刘蕊回过头来,焦急地问:“你们谁有带创可贴?”
“我有。”何冉答道,扶着墙壁缓慢地走下去。
将创可贴递给刘蕊,她多看了张阿敏两眼,低声说:“对不起,你没事吧?”
张阿敏不在意地摇摇头,笑容开朗,“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何冉又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免得有什么隐患。”
张阿敏看向一旁沉默的萧寒,迟疑了几秒,才点点头说:“好吧。”
她完全走不动路,两个女生扶着也吃力,萧寒一个大男人袖手旁观不好意思,不得不走上前说:“我抱你吧。”
张阿敏羞怯地低下头,小声说:“那麻烦你了。”
到医院检查一遍后,张阿敏的脚只是轻微扭伤,医生给她涂完药又按摩了一阵子,就可以离开了。
从医院出来时,早已过了与餐厅预约的时间,美味的大餐是吃不成了。几个人随便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快餐店,填饱肚子就行。
天色已黑,萧寒负责将几个女孩子送到宿舍楼下,然后再送何冉回家。
两个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一场初雪不知不觉地落下。
雪并不大,安静的,轻轻的,在枯树枝杈间悄然飘舞着。
何冉感觉到鼻尖一点微凉,抬起头。看见半空中纷纷洒洒的洁白,才知道是下雪了。
她紧了紧身上衣服,后悔今天出门时没带件围巾。脖子长不是好事,寒风飕飕地往衣领里灌,让人感觉衣不蔽体。
萧寒注意到她穿得少,脱下自己的手套,帮她一根根手指套进去。何冉低头看着,不说话,任由他摆布。
萧寒这手套……有点搞笑,毛线织的,没什么花样,食指那儿还穿了个洞。节省到这个程度,也不知道该说他抠门还是什么好。
不过也不碍事,何冉的手比他小多了。她将那长出来的半截折起来,握在手心里,不会漏风。
戴好手套,何冉毫不掩饰地评价:“好丑。”
萧寒说:“我自己织的。”
“自己织的那还不错,帮我也织一副吧。”
“好。”
何冉是暖和了,又看看萧寒暴露在外面的十指,问:“你不冷么?”
萧寒摇头说:“还好。”
何冉半笑不笑:“也对,你的名字里本来就有个寒字,应该是很耐寒的。”
萧寒并没能领悟到她的幽默感,几秒钟之后才僵硬地咧了咧嘴角。
何冉无趣地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萧寒并不费力地跟上她,状似无意地问起:“刚刚在电影院的时候你怎么了?”
何冉说:“头有点晕,就借张阿敏肩膀扶了一把。”
萧寒若有所思地“喔”一声。
何冉扭头看他,“怎么,你怀疑我故意推她?”
萧寒说:“没有。”
何冉耸耸肩,说:“你怀疑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是有前科的人嘛。”
萧寒皱眉,重复了一遍:“没有。”这一次加重了语气。
何冉抿唇笑,“知道你没有,跟你开玩笑的,别那么较真。”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何冉家楼下。
站在小区门口,何冉把萧寒的手套脱下来,还给他,“你自己戴,回去路上别冻着。”
萧寒揣进口袋里,并没急着戴上,他转而问:“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何冉站立不动,过了一会儿才说:“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萧寒问。
“要见面只能我去找你,你不能来找我。”
“……”
也许是天气太冷才使得萧寒脸色僵硬,而何冉更是言如刀锋:“你要是做不到就算了,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良久的沉默之后,萧寒的声线里带着一种落败的意味:“好。”
何冉的话还没说完,她接着道:“我说的不要找我,也包括电话和短信,你都不能主动联络我。”
这次萧寒倒是妥协得很快,他的语气与其说是平淡,更不如说是麻木,“知道了。”
意见达成一致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何冉满意地勾起嘴角,冲他挥手:“那就这样,我先上楼了,回见。”
萧寒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走,他稍一用力就将她带进怀里。下一秒,他双手捧住她的头,不由分说重重地吻下去。
何冉没推开。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都是力气很大的两个人,韩屿会令她觉得粗暴,萧寒却不会。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眼定生死”,只有这个男人的吻才能勾起她内心更多的渴望。
路灯下两个人影紧紧相拥。
飘絮的雪花多么浪漫,它落在她的发梢,又融化在他的掌心。
美好事物的消逝,总是如惊鸿一般短暂。
时间过得太漫长,仿佛一闭眼就能到天荒地老。
他与她就如同一场飞蛾扑火,抱着自取灭亡的决心相拥,又企图在绝路上找到一线生机。
在快要窒息之前,何冉终于松开了嘴。
他一边喘息一边说:“别不让我找你,我受不了你又突然消失。”
缺氧使得何冉心跳飞快,她望着地面,声音很重:“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但是现在,先听我的。”
“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萧寒的呼吸声比她更急促,求饶的话到一半又止住了,他双眼充血地说:“何冉你快把我搞疯了。”
圣诞节之夜,何冉的时间毫无意外是属于韩屿的。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地处最繁华的cbd区的一家高级餐厅里享用双人晚餐。
这是北京首屈一指的法式餐厅,氛围浪漫奢华,放眼望去,大厅里坐满了慕名而来的甜蜜情侣。
长桌上放着韩屿送给何冉的一大捧玫瑰花束,那香味太浓,熏得她有些吃不下饭。韩屿却非常享受此刻光景,他轻轻摇晃手里的红酒杯,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说:“何冉,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何冉抬起眼睛,搭腔地回了一句:“谁?”
韩屿冲摆在她座位边上的花束努了努嘴,说:“这家花店老板,你也认识。”
何冉眼皮跳了一下,隐约感觉到他要说什么了,仍旧按兵不动。
韩屿接着说:“今天那老板来送花,我一开始觉得有点眼熟,后来多看几眼才发现,不就是当时我在小洲村里见到过的那个男人么?你说是你的朋友。”
他的话令何冉心惊。
韩屿有轻微的脸盲症,这算不上是什么病,一般狂妄自大的人都免不了有这个毛病。可隔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能记得住萧寒这个人,甚至是他的长相,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何冉面上毫无波澜,淡淡地哦了一声,“你说的是萧寒吧。”
“他来北京了吗?我还没听说。”她切下一块龙虾,漫不经心地塞进嘴里,“下次有机会去看看他。”
韩屿不明意味地笑了起来,“行啊,我跟你一起去。”
晚餐进行到一半,何冉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她侧头看,是个眼熟的未知号码。
一般除了往来非常密切的人,她很少会把别人加入通讯录。打电话来的人是小白,何冉当着韩屿的面接了这通电话。
她以往对待追求者的态度一直比较冷淡,这回倒是破天荒地聊了挺长时间。
十分钟后,何冉结束通话。韩屿被破坏了兴致,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她。
料想中的盘问如期而至。
“谁打的电话?”
“同学。”
“男的女的?”
“男的。”
“在追你?”
“是。”
三个问题,全部一针见血,问到点上去了。
韩屿咧开嘴,表情耐人寻味:“挺好啊,又一个卢京白。”
何冉没接话,继续从容地切着盘中的虾肉。
是啊,留着个替罪羔羊,也好有备无患。
朔冬之际,在持续了多日的雾霾天气之后,天空终于难得的放晴。趁着早晨空气好,何冉在操场上慢跑。
今天的风很轻,除去了以往的凛冽之势,淡淡地扫过地面。几片干枯的落叶被风带着卷了过来,铺在跑道上,萧寒鞋底碾过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略微加快步伐,追上前方不远处跑得慢吞吞的何冉。
这是他的第四圈,她的第二圈。
萧寒在何冉身边停下,发现自己仅是保持快走的速度就能与她齐驱并进。他扭过头,再一次尝试与她搭话:“你怎么突然开始锻炼身体了?”
得不到回应,他只好一唱一和:“这个习惯挺好的,你要坚持下去。”
何冉半晌没说话,萧寒依旧自言自语:“你的鞋带松了,先停下来绑一下。”
何冉继续匀速地向前跑,完全视他为空气。
萧寒知道她是铁了心的不会搭理自己了。他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再次加快步伐,开始跑第五圈。
何冉跑完第二圈就再也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地走到看台边坐下。萧寒见状也快步跟了过去,将一瓶矿泉水递上前,说:“喝点水吧。”
何冉避开,“我自己有。”
萧寒怔了怔,“你终于肯理我了。”
何冉拧开自己的保温杯,仰头喝了几小口。她不紧不慢地擦嘴角,冷着脸说:“我记得我分明说过只能我找你,你不能来找我。”
“为什么我不能找你?”萧寒皱了皱眉头,说:“你找我,或者我找你,这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何冉也睁大了眼睛,“要是被……!”
她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索性扭过头去不看他,“算了。”
他们的确是约定过这件事,萧寒僵持了一阵子,自知理亏,不得不退让一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淡粉色的手套,解释道:“我是来给你送手套的。”
何冉板着面孔:“那也一样。”
萧寒语塞了一阵子,声音低下来:“可是你这半个月都没有找我。”
何冉不以为然:“半个月又怎么了,你就不能忍忍?”
萧寒哑口无言,半张着嘴,又缓慢地闭上。
两人沉默坐了几分钟,时间到八点半,何冉该回去洗澡换衣服了。
她站起身,慢悠悠地说:“这个周末我去找你。”
萧寒没什么反应,不喜不悲地嗯一声。
何冉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他说:“手套挺好看的,谢谢。”
她嘴角带着浅笑,“你要是不忙的话,再帮我织一条围巾吧。”
说到这里,萧寒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点头答应:“好。”
放学后,何冉收拾好画架准备离开科室,在门口突然被一个人拦住。
她抬头看向来人,问:“有什么事吗?”
小白站在她跟前,挠着头皮有些腼腆地说:“那个……何冉,我想请你看一次电影,可以吗?”
何冉思考片刻,说:“我不太想看电影。”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拒绝了,小白悻悻然地捏了捏鼻子,“那好吧……你当我没说。”
何冉转而又说:“不过我们可以去看画展。”
对面那张脸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如沐春风,“画展?你说的是傅大师的画展吗,我这几天也准备去看呢!”
何冉点了下头:“是的。”
“那太好了!”小白乐不可支,却又压抑着兴奋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时候去?我们一起吧。”
何冉说:“我随便,你来定时间吧。”
“好好好。”小白一连点了好几下头,接着问:“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明天去吧。”
何冉微笑着说:“可以,那就明天下午见吧。”
第二天放学后,何冉与小白一起从学校出发,路上甚至还引来了一帮同学的围观。何冉大大方方地与他们打招呼,小白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美术馆,何冉收起玩笑态度,认认真真观赏每一幅画。
傅爅是业界公认的天才画家,年轻有为,只可惜负面新闻一直不断,前不久更是传出了婚内出轨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受舆论影响,这次画展举办得比以往冷清许多,来看展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影。
何冉对绯闻不感兴趣,她只专心赏画。传闻总会有假,才华却是能透过画面真真切切地表现出来的,傅大师的画技不愧为国内油画第一人。
看完画展已接近六点,小白顺理成章地邀请何冉一起吃晚饭,何冉没有拒绝。
吃完饭后,小白绕了段远路才把何冉送到家。他一路上欲言又止好几次,何冉知道他的那些心思,也不戳破。
一直到了她家楼下,准备告别时,小白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何冉!我,我……我喜欢你。”他越说越紧张,到了后面已经咬字不清:“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何冉沉默了几秒,郑重其事地回答:“对不起。”
她只说了三个字,足以让对面那张脸黯然失色。小白憨笑着搔搔头,强颜欢笑,“嘿嘿,没事,我知道你应该看不上我的。”
何冉闭着嘴,没有接话。
小白又试探着问:“那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吧?”
何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声说:“只要你愿意。”
小白走了,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何冉又在心里无声地说了一遍对不起。
她说的对不起,指的是另外一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