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五章 青龙胎记  龙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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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凤仪对揽月道:“去报官!”然后,他直接一罐子酸梅汤就朝那吓唬人的倭人头上砸了过去。

那倭人也是笨,你直接躲开不就得了,非要晃着把长刀,啪的一声将罐子劈碎,然后,兜头一罐酸梅汤就此淋下,一点儿没糟蹋,非但他是一头一脸,连他的同伴也没能幸免。那倭人指着秦凤仪就是叽里呱啦一顿说,说完之后举刀就砍。

方悦那一罐子酸梅汤也飞了出去,却是被此人轻松躲过。

此时此刻,秦凤仪只恨自己不是个习武的,方悦扑过来就要救他家小师叔,秦凤仪一把将方悦推到一边,自怀里抽出一把乌黑匕首,举刀相迎。

秦凤仪这种胆量,完全不可以常理来揣测,他这匕首不过尺来长,倭人的刀却是军刀制式,何况秦凤仪是文官出身,他就敢拿刀跟人家打架。而且这种完全不是比武较量,好不好就要挨上一刀的。秦凤仪半点儿不惧,他跟他岳父学过拳脚,这也练了四五年的,不说什么高深功夫,可这些倭人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秦凤仪那种面对危机时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静,让他竟能与这持长刀的倭人周旋一二。边上一堆百姓叫好,给神仙公子加油。

还有的朝旁的倭人砸东西大骂的,京城贵人多,很快便有一队亲兵过来,先是将旁的几个倭人围了起来,那几个倭人自要反抗的,这些亲兵却训练有素,几人自成阵势,不过片刻就将人打趴下了,倭人再叽里呱啦地说话,一人十个耳光,便老实了。秦凤仪没有打多久,就见远处一支羽箭流星般掠过,正中与秦凤仪打斗的那倭人的右臂,倭人一声痛叫,却不退反进,蓦然发狂,一刀就向秦凤仪头顶劈来。

秦凤仪都觉着,自己小命怕是要交待了。那刀锋之快,带起一阵烈风,秦凤仪梳着髻,髻上玉簪应声而断,方悦以为他小师叔就得葬送在这倭人刀下,心下登时大痛。结果,就是玉簪断了,那倭人的刀竟停在了秦凤仪的头顶。

倒不是倭人手下留情,打到这种程度,哪怕秦凤仪身着绿色官服,实际上,两人都打红眼了,已顾不得彼此身份。这刀之所以停了,是因为有一人比刀锋更快,那人几乎是快成一道闪电,目力不好的都未能看清这人的身形,这人的一只手紧紧地握在这倭人腕上,那倭人的手臂便不能再动弹半分。方悦甭看也是书生,他也不会他小师叔的那些拳脚,但他反应极为迅捷,一把将他小师叔自倭人刀下拽了出去。

秦凤仪定神一看,竟是平岚。

平岚的那只手紧紧地握住倭人的手腕,见秦凤仪已挪远,平岚将手一松,继而猱身而上,不过三五回合,便将这倭人打倒。

周围又是一阵叫好声。

平岚将打倒的倭人同样交给亲卫看管,过去看秦凤仪与方悦二人,秦凤仪捡得一命,心下大是庆幸,笑道:“平岚,多亏你,又救我一次。”

平岚道:“这原是我分内之事,听到有人报这里有倭人闹事,我就连忙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秦凤仪瞅那些倭人一眼问:“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一点儿规矩都不讲。”“一言难尽。如今京里使团多,他们自己还有奇奇怪怪的规矩,有时候自己人都打起来,时有冲突,我们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巡视。”平岚看他胳膊,血洇出一片道,“你要不要先去药堂里治伤?”

秦凤仪此时才发现自己胳膊在流血,大叫一声,只觉一股锋锐的痛楚袭来,当下就不行了,要不是方悦扶着他,他都能晕厥过去。

当下便有一个车夫上前,作个揖道:“神仙公子请上车,小的这就送公子去药堂。”秦凤仪自知道自己受伤后,脸都惨白惨白的,倒不忘正事,临上车还与平岚道:“好生问一问,这店家都给欺负尿了,必不能叫咱们的百姓吃亏。”

平岚正色道:“这是自然。”他还要回去交差,便辞了秦凤仪、方悦二人,带着这些闹事的倭人去了。

平岚带人走时,周围都是赞颂之声。

待平岚一走,方悦与揽月扶着秦凤仪上车,不少人围上前问候,跟着神仙公子一道去了药堂。这大街颇是热闹,药堂离得也近。药堂的大夫一听说神仙公子是为了救百姓与倭人打斗受的伤,立刻细心地给神仙公子清洗伤口包扎了,还分文不取。

此时,还有店家奉上上好玉簪一支,给神仙公子簪发。有成衣铺子的掌柜送来衣裳的,还有店家请二人去饭庄吃饭压惊的,这些俱是分文不取。这些百姓,倘不是不会拳脚,先时怕都要上前助阵的,只是他们打不过带刀的倭人,只得站在一旁着急罢了。倒是秦凤仪,这位探花郎,如此血性,敢拿一匕首便与倭人打斗,这样的勇武,以前只是些女娘倾慕神仙公子,如今便是不少男儿郎对他的胆色亦是深为敬佩。

还有人重买了两罐子酸梅汤送给他二人,秦凤仪虽做了好事,但看百姓这般热情,心下欢喜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我既是路上遇到了,又会些拳脚,自然应该相帮。你们手无寸铁,不然我相信,你们若是如我这般会拳脚,也是一定会帮忙的。大家就别再赞我了,这都是我应当做的。”以秦凤仪的脸皮,竟被这些百姓夸得有些羞了。

待辞了这些百姓,外头还有车轿等着秦凤仪,先时送秦凤仪过来的车夫,竟没有再挨上个儿,换了个车子更大更宽敞的,主动要送神仙公子。

秦凤仪回家后,揽月要给钱,人家还死都不要,硬要给就要翻脸,说神仙公子瞧不起他,拉着车跑了。

待秦凤仪进家里去了,秦老爷、秦太太见儿子受伤,险些晕厥过去。

李镜闻信后连忙过来婆婆这里看丈夫的伤,知道只是皮肉伤后,这才放下心来。方悦在一旁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李镜心疼丈夫,难免道:“你又不懂武功,等着官兵过来就是。”

秦凤仪道:“这如何忍得啊!你是没见,你要是见了,你也忍不得!”“我会武功,你会吗?”李镜道,“这亏得平岚来得及时,要是他晚来一步,你有个好歹,要如何是好?”

秦凤仪立刻扶着脑袋叫唤:“哎哟,头晕,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浑身疼,怎么办怎么办?”

李镜看他这德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秦老爷、秦太太可是没有生气只有心疼的,秦太太眼泪都下来了,扶着儿子连声道:“我的儿我的儿,还有哪里伤着了不成?快叫为娘看看。”

秦凤仪装出一脸虚弱:“就是想躺一躺。”

秦太太连忙扶儿子屋里躺着去了,秦老爷也跟过去照顾儿子,李镜与方悦说话:“简直气死个人!”

方悦劝李镜道:“阿凤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叫他改,他若改了,也就不是你心仪的凤凰公子了。”

李镜笑:“你来也打趣。”

“不是打趣,我看他这性子是一辈子难改了。”方悦道,“你就别念叨他了,还是好生陪一陪他。我看小师叔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伤,你不晓得,他吓坏了。”

“吓他一回,就不胡乱去救人了。自己又不会武功。”

两人说几句,方悦便告辞了。李镜送他出去,心里也惦记着丈夫,过去看望,秦凤仪正跟爹娘说他如何英武与倭人打斗的事呢,说得眉飞色舞:“别看他那刀长,我匕首短,要是远着打,自然是他的长刀占便宜,待近了打,就是我的匕首占优了。”一见媳妇儿进来,秦凤仪立刻又一脸虚弱了。

秦太太听得一点儿不觉儿子威武,摸摸儿子的头,哆哆嗦嗦地问:“阿凤,你的簪子如何换了?”

秦凤仪道:“叫倭人劈断的啊!亏得平岚救我,不过也是他那箭射得不准,有那准头,干吗要射倭人的手臂啊,他应该一箭射穿倭人的脖子。我也没想到那倭人那样悍勇,手臂中了一剑,倒更加疯狂,亏得平岚救了我。”

秦凤仪还道:“娘,这得备份礼给平岚送去才好。”

秦太太脸色比儿子的脸色还白上三分,听到儿子险些被倭人劈了脑袋,一时说不出话。秦老爷略好些地道:“这是应当的,明儿我就叫人备礼,亲自过去道谢。”

秦太太心疼得直掉泪,看儿子手臂上包得扎实,想去碰又不敢碰,问儿子:“可还疼不?”

秦凤仪道:“觉着伤处火辣辣的。”

李镜道:“得疼好些天呢。”她缓了缓口气道,“你也这个年纪了,出门在外,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父母想一想,你看把公婆吓的。”

“是啊!”秦太太千万叮嘱,“我儿,以后那路见不平的事就交给侠客们去干吧。你又不是侠客,武功也平平,可再不敢冒这样的险了。”

“我知道了,看情况吧,要是见着不可忍之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的!不然,那还叫男人吗!”

别说,秦凤仪一向在清流中不大好的风评,竟因着他这遭挺身而出获得了极大的赞誉。其实,先时清流诟病的多是秦凤仪规矩上的不讲究,还有,时常做些清流不屑的事,什么靠脸得探花,也不知让一让。还有,为出轨偷人的大公主走动,还有,特会邀宠啥的,反正不大像正经人。

结果,这位不大像正经人的秦探花,竟能在街上路见不平、除暴安良。清流们虽则有些固执刻板,到底不是不通情理。就是卢尚书听闻此事,也说了句:“虽则往日间不大懂规矩,品性上还是好的。”

能叫卢尚书夸一句品性好,这赞誉,着实不低了。

秦凤仪这辈子第一次受了刀伤,他也胆大得很,自己只有一把小匕首,便敢与拿长刀的倭人打斗。可他毕竟受了刀伤,且当时险死还生,受了惊吓,夜里就有些发热。

天一亮,李镜立刻命人去侯府取帖子请许太医去。

没想到,倒是许太医自己先过来了,奉陛下之命给秦探花看伤的。秦探花的伤处,许太医看了看,换了宫里的珍珠玉容膏,再给秦凤仪开了服汤药,说三服药必然好的。

秦家人千恩万谢地备了谢仪,秦老爷亲自送了许太医出去。

李镜摸摸丈夫的额头,待药好了,服侍他喝了。一会儿,又有方悦过来探望,知道秦凤仪有些发热,许太医给开了药,已服下了,方悦也便放下心来,去翰林院给秦凤仪请了假。不少同窗听闻他们昨日之事,还挺关心秦凤仪。方悦一向耐心,说了秦凤仪受伤的事,又把昨日小师叔那等英姿大大地夸耀了一回。以至于,不少对秦凤仪有些嫉妒的同窗都有些自惭形秽,尤其一向与秦凤仪不大对付的传胪范正,想着秦探花这等勇敢之人,便是文章上不如我,其为人品性也是远远胜过我的,想到自己在翰林院一直暗憋着劲与秦凤仪分个高下的事,不由得有些惭愧了。

秦凤仪完全不晓得,他这不过做了件应当应分的事,就惹来这么多敬仰。

除了同窗们过来看望,愉老亲王听说秦凤仪受伤,想打发人来吧,不放心,索性自己换了常服,过来瞧了一回。愉老亲王不是秦父秦母那等就怕儿子有个好歹,再三劝儿子以后莫要出头的,愉老亲王很是欣赏秦凤仪的血性,道:“你这个年纪,正当有此血性才是。只是以后出门要多带些人,若你身边带上侍卫,昨日命侍卫便能将那些倭人拿下了!就是自己与人决斗,也得有勇有谋。譬如,那些个倭人其实脑子简单得很,你就不该拿匕首与他打斗,你是匕首,他是长刀,你岂不吃亏?就该扔了兵器,两人再战。”

秦凤仪一面听一面点头,扼腕道:“您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我一怒,就上去打了。”

愉老亲王笑:“你还年轻,年轻人多是如此的。只是以后多长些经验就好了。”

秦凤仪认真听了,乌溜溜的眼睛里灵气满满,愉老亲王真是越看越爱,给秦凤仪留下不少好东西,还送他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与秦凤仪道:“你要是想学武功,可以跟阿乙学。”

秦凤仪心下很是高兴,眉开眼笑地谢了愉老亲王,待他要送,愉老亲王让他只管在屋里歇着。于是激动得哆哆嗦嗦、结结巴巴、走路顺拐的秦老爷,送愉老亲王出了门。

秦凤仪此次受伤,来看望他的人当真不少,他岳父他大舅兄还有俩小舅子都过来了。秦凤仪原想着歇一天就去念书的,可见这许多人来看他,闹得他都想多躺两日,好享受一下亲朋好友们的关怀啦。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秦凤仪第三天是亲自到平家道谢的,平岚差事忙,并未在家。平郡王妃亲自见的秦凤仪,问了几句他的伤势,很是赞了他几句,还要留他吃饭。秦凤仪婉拒了道:“我们翰林院的散馆考试就要到了,我岳父说了,要我考前三名才成。昨儿在家歇了一天已误了不少功课,既然阿岚不在,我就先回翰林院了。什么时候他有空,我再来寻他。”

平郡王妃点头,让秦凤仪去了。虽则秦凤仪与大皇子是不大和睦,但就秦凤仪这种见义勇为的性格,就是平郡王妃也很欣赏,与儿媳妇儿世子妃道:“这秦探花,是个直脾气的性子。”

平郡王世子妃笑:“是啊,要说好,也是好的,就是忒直了。”这位自然是偏向皇子女婿的。

平郡王妃则不这样看,道:“人无完人,谁还没个缺点。只要人品好,这便是好的。”要平郡王妃说,秦凤仪这也算得上天之骄子了,尽管出身寻常,但人孩子本身出众,一路顺遂地来了京城,今又是御前红人,大皇子毕竟还只是皇子,你爹看中的人,你多尊敬着些也没什么。当然,秦凤仪的脾气也大了些,今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叫人待见,但发作起来不给皇长子留面子,也怪不得人恼。要平郡王妃说,俩人都是娇惯的性子,不合脾气也不足为奇。

秦凤仪回翰林院念书后又感受了一回同窗们的关怀,他虽是个臭美的,但这为官小一年了,也学了些跟书呆子们交往时谦逊的道理,秦凤仪很是谦虚了一回,其实他本也认为,这只要是会武功的见了,都不能袖手旁观的。

让秦凤仪惊讶的是,一向与他不大对付的范正还把自己这两日的笔记给了他,范正性子耿直道:“原本觉着你人品不大好,现下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什么叫人品不大好啊?我怎么啦就人品不好?”

范正道:“你在屋里剪个纸人用烛火照着仿佛深更半夜还念书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呢。”

秦凤仪坏笑:“谁让你见天地让你家小厮去偷看我何时休息,说吧,你是不是倾慕于我?我跟你说啊,你倾慕我也是白倾慕,我已经有媳妇儿啦。”

看他这满嘴胡扯的劲儿,范正恨不能再把笔记要回来。他倒是想要,奈何秦凤仪不给,笑嘻嘻地把笔记压自己的书本下头道:“现在才知道我是好人,你这眼神儿也忒差了。”

范正都不想搭理他了,秦凤仪一捂胳膊:“哎哟,我这胳膊又疼了。”

范正才是真正的直性子啊,忙问他:“可是伤着了?”想着刚刚不应该夺笔记的,秦凤仪就是这么个二百五,别人不晓得,他是晓得的啊!

秦凤仪道:“我这还口干了,想喝水。”

范正只好给他倒杯水,秦凤仪喝过水,这才道:“如今这才好了。”范正气得,想着再理这姓秦的,他就不叫范正,改叫犯贱算了!

秦凤仪这人吧,你不理他,他又凑过去跟你说话。

他其实挺喜欢范正的,用秦凤仪的话说,这样耿直的人可是不多见了啊!

秦凤仪回到翰林院念书,因他伤的是左臂,并不影响写字,再者,还有同窗们照顾他,他上课念书十分用功。没想到,下午皇帝陛下还宣召他了。

秦凤仪对着过来召他进宫的内侍道:“我今儿不想进宫。”

因秦凤仪时常被宣召,内侍与他亦是熟的,笑道:“秦探花,陛下记挂着您哪,您就赶紧进宫吧。”

秦凤仪道:“我这受伤了,走不动。”内侍笑:“那我背您老人家走,成不?”

秦凤仪哈哈一笑,同小内侍进宫去了。景安帝还真挺记挂秦凤仪,觉着小探花除暴安良受了伤,虽则太医说伤得并不重,但秦凤仪是文官,哪里能与武官相比呢。

景安帝见了他,还夸奖了他一回,秦凤仪也不说话,景安帝问他:“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秦凤仪带了几分埋怨道:“我想陛下好几天了,陛下才想起我,我生气了。”

景安帝笑:“这不是这几天忙嘛,朕心里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呢,知道你受伤,还打发许太医过去给你看伤,如今可是好些了没?”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我以前常跟人打架,只是动刀还是头一回,以后熟了就好了。”景安帝连忙道:“哎,你是文官,这动刀动枪的,原是他们武官的行当。”“我知道,就是有时忍无可忍,也不能干忍着就是。”秦凤仪笑嘻嘻地凑过去道,“陛下,我好想你。我听说,您家小皇孙身上还有青龙胎记,陛下快跟我说说,青龙胎记啥样?我媳妇儿说,后丈母娘看过,说一看就能看出是条小龙来,是不是真的?”

景安帝对于孙子的胎记是很自豪的,笑道:“景川侯夫人说得没错。”

秦凤仪直咋舌道:“天下竟有这等奇事?我还以为是以前我娘跟我说的半身青色胎记,叫青龙胎的呢。”

景安帝道:“你母亲说的是民间寻常子弟,朕这皇孙是传自太祖皇帝的吉兆,岂是寻常人可比。”

“这倒也是。”秦凤仪还跟景安帝打听,“陛下,小皇孙出生前,你做没做胎梦?”“什么胎梦?”

“就像我出生前,我娘就梦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赶着一群牛犊,那牛犊大得很,一个个像小山一样,壮实极了。那白胡子老头儿挑了最壮的一头,交给了我娘。转天,我娘就生了我。这就是胎梦。”

景安帝道:“没有。”“那您问问大殿下或者皇后娘娘、皇子妃,一般亲近的人都会有所感应的。”景安帝深觉有理。

景安帝还让秦凤仪看他写的诗,他写了三首诗,都是写他家小皇孙的,秦凤仪真心觉着景安帝是个好祖父,一面欣赏景安帝的诗作,一面道:“陛下诗虽则写得不咋地,但这写诗的主意不错,待我家大宝出生了,我也得给他写几首诗。”

秦凤仪嘀咕着,景安帝脸色有些臭:“朕这诗就这么不好?”

秦凤仪见景安帝不高兴,道:“这可怎么啦,我诗也不好啊!一般都是那些爱发愁、不得志的人才能作出好诗,像我就不爱发愁,我喜欢听我们扬州的清曲。陛下,您听过扬州清曲不?”秦凤仪随口就哼了几句给景安帝听,还问,“陛下,小皇孙的小名儿起了没?”

景安帝十分得意:“起了,叫永哥儿。”

秦凤仪鼓掌:“这名字好,永,有永远长久之意,福泽绵长的意思。”景安帝笑:“还成吧。”“什么叫还成啊,很好的。”秦凤仪道,“我儿子小名儿叫大宝。”

景安帝道:“这么说,你媳妇儿有了?”哎哟,先时秦凤仪盼儿子盼得都快魔怔了。“没有啊,但我五年前就把我儿子的名字起出来了啊!”

景安帝:还是个魔怔的。“大儿子叫大宝,二儿子二宝,三儿子叫三宝,这样排下去,生多少都不怕。不过我算过了,我跟我媳妇儿,最好是生三儿一女就够了。”秦凤仪同景安帝道,“陛下,这个青龙胎记这样吉祥,越发趁着这势头,叫几位成亲的殿下多给您生几个这样的小皇孙才好。”

“这样的吉兆,岂是轻易可得的。有这一个,就是祖宗保佑了。”“原来这样稀罕啊!”

“你以为哪?难道是人人可有的?”“不是,这样的胎记自然是龙子凤孙才有,不过难道只有一个?我觉着,是因为陛下圣明,才有这样带着吉兆的皇孙降世。可是,陛下您不是一般的圣明啊,肯定不止一个有吉兆的皇孙吧。”

秦凤仪这话要叫别个清流听,便有谄媚之嫌,但他说的是真心话,顿时听得景安帝大乐:“朕只盼遂了凤仪你这话才好。”

秦凤仪道:“陛下放心吧,一准儿是如此的。”

秦凤仪还央求了景安帝:“陛下,哪天小皇孙能抱出来了,您抱到您这儿来,叫我开开眼,也看看那青龙胎记是个啥样?这可忒神了。”

景安帝很爽快地应了:“成。”

秦凤仪得景安帝应了此事,心下很是高兴。

倒是秦凤仪给景安帝提了个醒儿,景安帝夜宿凤仪宫时,还与皇后说起来:“咱们永哥儿生来不凡,这先时你有没有做过什么胎梦?”

“胎梦?”“你生咱们大郎时,不就梦到了一颗大明珠吗?”

“这几天净忙着永哥儿的事了,倒把这茬儿忘了。我倒是没梦到过什么,明儿我去问问大郎和他媳妇儿。”平皇后笑,“陛下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是秦探花说,咱们永哥儿来历不凡,问先时可有预兆。”

平皇后平日里最烦秦凤仪的,此时听这事竟是秦凤仪提醒的陛下,当下眉开眼笑,也不嫌秦凤仪了,道:“要不说是做探花的人,圣贤文章懂,这些民俗亦是通的,果然有学问。”

“是啊!”景安帝笑,“朕原还说,他与大郎拌过嘴,你不知道秦探花,他年纪小,还是小孩子脾气,有点子事儿记好久,朕这几天没宣召他,还说想朕了。可他这人吧,性子也直,很知道记挂人。知道咱们得了小皇孙,早想着恭喜朕,这胎梦的事,要不是他提个醒儿,朕也忙忘了。”

平皇后道:“他们俩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虽则我总跟大郎说,待臣下得尊敬,他也爱做个老成样儿。可想想,他这不过二十二岁,秦探花比他还小。皆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有不拌嘴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好了的。”

景安帝点点头,与平皇后说了一回小皇孙便早早歇下了。

秦凤仪这么一问“胎梦”,况小皇孙生得如此不凡,就是没“胎梦”,现成也得做一个啊!于是,大皇子妃小郡主、皇孙他亲娘,就立刻做了个胎梦。当然,没说是现在做的,自然是说以前做的。小郡主在慈恩宫做出个苦想的模样道:“以前倒是做过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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