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 细作之争  龙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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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就不只是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了,更多的是利益上的交换。就像秦凤仪说的,朝廷要动宗室这样巨大的利益,总要拿些什么来安抚宗室。秦凤仪虽则与往常一般与二皇子在宗人府当差,但现下他是真的闲不住了。

二皇子与秦凤仪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极信服秦凤仪,私下同秦凤仪说了:“有人来找过我。”二皇子不好提那人姓名,接下来的话,却是不知要怎么与秦凤仪说。秦凤仪看二皇子有些犹豫又有些为难,却还想与他说的模样,先道:“让我猜一猜,我想,必然是宗室的某位长辈私下同殿下说了些什么,尤其是殿下以后也是要做宗室的。今日裁撤宗室许多粮米,以后殿下的后代,一代代爵位传承,到最后怕也有人难免沦为寻常宗室。像眼下的寻常宗室,又有哪一位不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呢。是不是?”

只看二皇子那难以置信的眼神,秦凤仪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二皇子不掩讶异:“秦探花,你怎么猜到的?”

“若我是宗室,我也会联合几位殿下在御前进言,说一说宗室的不易。”秦凤仪觉着,这实在太好猜了,不过他好奇的是,“殿下您的意思呢?”

二皇子道:“宗室大比什么样,我也是眼见的。我虽无能些,可作的文章还是比他们要强些的。只要宗室大比成定例,只要祖孙知道努力,我并不担心。要连努力都没有,我也只有随他们去了。”毕竟待子孙无爵起码是五六代以后的事了,二皇子也不是那等杞人忧天的性子。

秦凤仪先道:“二殿下这话,我赞同。”“你赞同?”

“当然啦,殿下忘了,当初为了宗室大比,我都把礼部得罪成什么样儿了。”秦凤仪笑。

二皇子似是松了口气,心里又很高兴,笑道:“我就晓得,秦探花你是个好人。”“那是!”秦凤仪大言不惭地收下二皇子的赞美,悄声问,“那二殿下可以与我了吧,是哪位藩王来你这里请你来探我的口风的?”“探口风?”二皇子摇摇头,“并没有啊!就是康王叔昨儿下午过来,说起宗室不成器之事,也是痛心疾首。只是宗室越是如此,越是要好生管,越是要让子弟上进。想让子弟上进,就得有考校子弟们的方法。康王叔很是赞同宗室大比,我心里也觉着宗室大比很好。不然,你说你学问好,他说他武功高,到底好在哪儿,到底有多高,不比如何知道?只听人说,终是不可靠的。”“殿下这话很是。”

二皇子是个老实人,笑道:“多是康王叔说的,我心里觉着有道理就同你说一说。”

秦凤仪诚恳道:“我也觉着,宗室大比是应该保留的,而且宗室大比就应如每三年一次的春闱一般,每三年考一回,宗室子弟择优录用,给实缺,让他们做官,为百姓谋福祉。”

秦凤仪正色道:“殿下,昨儿我说了革了普通宗室粮米之事,并不是要逼宗室入绝路,也不是与宗室有什么仇恨,我与宗室有何相干呢。实在是宗室若是不改,朝廷已供应不起了。而且国家荣养宗室这些年,可养出什么惊才绝艳、为国为民的宗室子弟了?一个都没有。宗室大比就能看出现在宗室是何境况了。宗室要改制,就是为了让宗室子弟上进。他们只要肯学习肯习武,一样做官,一样有出息,而且能有益江山社稷。更重要的是,如果再像以前那样恩养宗室,便是寻常宗室子弟,不必做事,每月都有粮米可领,殿下想想,眼下宗室已是这般,再过百八十年,不说朝廷能不能供养宗室,就是宗室自己,怕是连如今的景象都没有,真要落到‘不堪入目’四字去了。”

二皇子在宗人府当差的时候比秦凤仪长,颇知宗室的年度开销,叹道:“是啊!你们今早朝上拿出的,不过是户部的银米开销。每年除了户部,就是父皇的内库对宗室也有诸多赏赐呢。”

宗室那里,显然与几位皇子有所接触。

二皇子既然做了传声筒,秦凤仪索性将自己对宗室的种种担心也与二皇子说了。只要二皇子能明白,传给宗室那边知晓也无妨!

像传声筒这样的差事,也就二皇子这样的好性子能做。譬如三皇子这样的硬人,就做不来的,因为三皇子的脾气,自宗室大比后,他就不大看得上宗室子弟,便是有藩王过来游说,三皇子也就一句话:“要是以后我的子孙这般不争气,不要说粮米,都不配姓景!”

过来游说的藩王险些没叫三皇子把肺叶子顶出来,私下都说:“难怪诸皇子里,三皇子人缘最差,不是没有理由的。”

如四皇子、五皇子,他们年纪尚小,还未到参政的年纪。六皇子更不必说,更是不懂这些事。倒是大皇子,这位所有人认定的储位的唯一候选人,将来的皇帝陛下,对宗室的态度很是温和,哪怕就是在京的宗室意见不小,大皇子也都耐着性子一一听取了。

当然,听闻意见的同时,大皇子也不忘在宗室们说起秦凤仪时再拱两句火什么的。

秦凤仪对于自己在宗室里现在人缘如何是完全不关心了,反正也好不了,而且他现在与清流一伙了。

清流们对于秦凤仪还挺重视,卢尚书都私下与秦凤仪说过不少清流对于宗室改制的意见,道:“宗室必要提出条件的,若是宗室想要实缺,断不能应的,知道不?”清流们可不愿意把自己的饭分给宗室吃。

秦凤仪倒没想到宗室提出的条件是用实缺来交换,道:“这事说得容易,瞧瞧宗室现在的模样,就是朝廷有实缺,他们接得住吗?”

“就是这话!”此话大合卢尚书之心。卢尚书的性子,一向就很瞧不上宗室的。“所以,如果宗室要用实缺来换改制之事,反是容易。”秦凤仪的意见则与卢尚书不同,悄声道,“就宗室今年考得这惨不忍睹的样儿,能有什么好实缺给他们?再说,他们这里头,矬子里拔高梁都拔不出几个来。要是实缺,只要不过分,先以宗室改制为主,大人不妨先应了他们。待改制的事成了,实缺不实缺的再说呗。”

卢尚书一乐,拈须笑道:“你小子倒是挺滑溜啊!”“我这还不都是受大人您的指点吗?”秦凤仪颇会顺杆儿爬。卢尚书笑斥:“你少奉承我,我可指点不了你,净让我生气了!”

秦凤仪笑嘻嘻地道:“咱们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非得有先前的不对付,才有如今的好感情啊!”

卢尚书正直了大半辈子的人,实在听不得秦凤仪这肉麻兮兮的话,一面搓着手臂上被秦凤仪麻出来的鸡皮疙瘩,一面问他:“老实说,御前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奉承?”不然陛下咋这般看这小子顺眼呢。

“哪儿啊,我就这样奉承您老人家。”秦凤仪端盏茶,笑嘻嘻地奉给卢尚书。

卢尚书接了,还是正色与秦凤仪道:“你是清流,还是要正直做人的,知道不?”秦凤仪站得笔直,神色肃穆,大声道:“听尚书大人的话!”

卢尚书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摔了手里的茶盏,挥挥手:“行了行了,记得不能对宗室心软就成啦。去吧。”

秦凤仪肚子里憋笑,见卢尚书没什么别个吩咐,便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告退了。

总的来说,卢尚书对于秦凤仪近来明辨是非的行为很是满意,想着,年轻的孩子,便是一时走了歪路,只要能拐回正路上来,也是好的。为此,卢尚书特意去了老恩相方阁老那里一趟,以往他去都是告状的,这回不同,这回是去夸老恩相收了个好弟子的。卢尚书一脸忧国忧民状道:“自秦翰林入朝,我每每见他就没有不堵心的,不论行事还是谈吐,皆不合时宜。如今总算是捋顺了,他也走到正路上来了。我过来跟老恩相说一声,老恩相以后不要担心了。秦翰林还是个明白人,没辜负老恩相的栽培。”

方阁老笑道:“是个好孩子啊?”

卢尚书点头:“小事毛糙,要改的毛病还很多,但大是大非上头,清楚明白,真不枉老恩相这几年的教导。”

方阁老颇为自得,难得不谦虚地显摆了一回道:“当初我就看中他这份大事明白,心术纯正。”

在清流看来,一直在邪路上徘徊的邪教分子秦凤仪总算是被清流感化着走回正道皈依正派了。但宗室改制之事,清流们是做梦也没想到,宗室竟提出这般合乎情理,却又让清流大为头疼的条件!

那就是,你们清流不是嫌我们宗室子弟不学无术吗?

好啊,我们接受你们的批评。我们也想自家子弟好啊,自家子弟不成器,我们比你们急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是,宗室子弟是该上学,但得有学可上啊!

既然你们让我们宗室子弟念书,那就先得建宗室书院啊!于是,宗室光要求各地的宗室书院修建,就不下百所,而且还要求京城建一所大大的宗室书院。当然,宗室马上就要革粮米了,宗室没钱,就得有劳朝廷为我们出钱了。

而这笔钱,户部算下来,程尚书的脸直接就黑了。

甭看宗室大比,这些宗室子弟考了个乱七八糟,但只要有脑子的,便不会小看宗室。只看想要宗室改制,景安帝绕多大的弯子就知道。内阁想这事多少年都没人捅破,还是叫秦凤仪这愣头愣脑的七品小官儿说破之后,内阁趁此东风,才将宗室改制之事提到朝上来。

其实,不论景安帝还是朝中大员,抑或秦凤仪这二愣子,大家心里都明白,要动宗室这样大的利益,必然要给宗室一些好处的。

哪怕宗室想多要几个实缺,如卢尚书这样有些刻板的大员都被秦凤仪劝着默许了。可谁都没想到,宗室提出的不是实缺之事,而是请朝廷盖书院,供宗室子弟念书!

而且宗室的理由简直正当得不得了——为了让宗室子弟上进!

而且清流大员们,你们也说过我们宗室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吧,皇帝陛下,咱们都是姓景的,您肯定也是盼着咱家孩子能改了坏习惯,认真读书习武,一意上进吧。

非但如此,宗室还在进宫给裴太后请安时,同太后娘娘说了这事。便是裴太后不知内里如何,却也觉着给宗室盖几所书院不算过分。不过裴太后何其有政治素养,笑道:“读书明理,我盼着不论皇家还是宗室,都是多念书的好。”这位娘娘深知现在朝中正说宗室改制之事,倘若旁时,这事她应了无妨,可在这宗室改制的关头,裴太后便是以太后之尊,亦极为谨慎,不肯多说一句,更不会应承什么。

平皇后比起裴太后,自然是要差上一些的,但平皇后得了景安帝的叮嘱,景安帝就明说了:“宗室改制正是要紧的时候,宗室怕是要来你这里说情,不论什么事,虚辞拖着他们就是,凡事有朕在。你莫要应承什么,不然倘以后朝廷法令与你当初应承的不一样,宗室或有微词不说,你面子上也不大好看。”

故而,平皇后亦是有所准备的。

宫中其他妃嫔皆非正位,宗室便是到她们那里说话也没什么用。

不过裴太后还是私下问了儿子此事:“如果宗室只是要求建几所书院,倒也无妨。”

景安帝道:“不是几所,是一百所。”

裴太后眉梢一挑,这就有些跟朝廷较劲了,裴太后眉峰一动道:“这也不怕,又不是一下子建一百所,先略建几所做做样子,待裁撤宗室粮米之事办下来,余下的书院慢慢修建就是。”

因是母子俩私下说话,身边连马公公都去外头守门了,景安帝低声道:“朕倒不是吝惜建书院的银子,建几所还是建一百所,于朝廷而言,时间拉长一些,没什么不同。只是宗室书院一旦开建,必是要先建诸王所在藩地的宗室书院。”

裴太后心下一跳,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这倒真是不可不防了。”

要是景安帝说,与其建几所,倒不如建一百所,若只有几所,必然要在藩镇之地建宗室书院,这样,周遭大小宗室的子弟,岂不是都要在藩镇念书、上学……不是景安帝小人之心,若天下十万宗室集中几家藩王所在州府,初时还好,可在这裁撤宗室粮米的节骨眼儿上,景安帝怕是要睡不好觉了。

景安帝沉声道:“宗室书院便是修建,也只能建在京城!”

裴太后道:“你这想法自然好,只是怕如今的藩王宗室不乐意。”择宗室子弟来京念书,自然是好。只是,这要是想得多的,就如同皇家不愿意宗室学院建在藩镇一个理,人家藩王宗室难道不会多想吗?好啊,建个学校把咱们的孩子都圈京城去了,你什么意思啊?宗室可不是傻子,只看他们上折建书院就能叫天家至尊母子都要发一回愁,便可见一斑了。

景安帝道:“一件东西,卖家要出高价卖,买家却不愿意出高价买,不一定是东西不值这个价,怕是没想对吆喝的法子。”

做皇帝的,并不一定如何天才卓绝,也不一定要上知三千年下知五百载。一位皇帝,做对一件事,就是难得的好皇帝了,那就是,会看人、会用人。

景安帝这事先是与郑老尚书商量的,这是景安帝的首席心腹,君臣二人秘议此事,马公公依旧去外头守门。宗室的奏章,郑老尚书也看了,这位老尚书年纪一大把,说话也不疾不徐,先道:“恕臣直言,宗室书院可以建,但除了京城的宗室书院,地方上的略缓一缓,也是无妨的。老臣去程尚书那里问过了,今年西北大旱,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户部的银子紧张。不如就先建京城的宗室书院,如此,待书院建好,可以先挑选些出众的宗室子弟过来念书,省得误了宗室子弟的上进之心。“郑老尚书实不愧景安帝的首席心腹,这话虽然是把西北大旱的事都扯了进来,说朝廷没钱,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地方的宗室书院暂且不修建,先建京城的宗室书院。

景安帝道:“藩王们俱是明理之人,朕想着,朝廷的难处,他们都能理解。只是,若几位藩王知道朝廷困难,定会亲自掏腰包,先在各藩镇建宗室书院了。”

郑老尚书笑道:“这是朝廷仁政,怎能令宗室出银子?老臣们脸皮还没有这样厚,先建宗室书院,也不独因眼下户部不宽裕,还有就是宗室书院先时谁也没见过,这是头一遭开办,建在京城,先让子弟过来就读,看看可有何不足之处,也可改进。待得京城的宗室书院万无一失,再开办藩镇的宗室书院,亦是一样的。不然,建一大堆书院,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有碍,白花了银钱不说,也委屈了宗室。”

“郑相此话有理。”这个解释,起码还算过得去。

但景安帝并不怎么满意。就是郑老尚书心下也明白,他这个理由,若是遇上肯讲理的,还说得过去,对付宗室,怕有不足。不过,眼下郑老尚书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悄声道:“陛下放心吧,只要京城宗室书院开起来,还怕宗室子弟不肯过来就读吗?有人来,咱们就不怕。若宗室提出他们也要在藩镇修建书院,先由内阁诸人辩上一辩。届时叫上秦翰林过来,他是个混不吝,只要商量不通,立刻叫秦翰林翻脸,谈不成还怕谈不崩吗?”谈崩了也只好再谈。

景安帝笑:“郑卿也如此促狭了。”“人尽其才。秦翰林一向机变,而且他年纪小,又有些莽撞,做这翻脸的事最是合适。只是,如今宗室恨他恨得紧,若是再叫他来做这翻脸之人,宗室更要深恨于他,这往后,还得陛下多看顾他一些。实是宗室变革之制关乎我大景朝百年气运,不然老臣断不能让秦翰林做这得罪人的事。”郑老尚书终归是觉着这主意有些为难秦凤仪了。

景安帝正色道:“郑相只管放心,朕视凤仪如朕子侄一般。”

郑老尚书也知道这位陛下对臣子一向不错,没做过那些过河拆桥的事,不然他也不能叫秦凤仪过来拉仇恨,倘真的拉个大仇,就是把秦凤仪往炮灰路上引了。先不说郑老尚书与景川侯这些年交情不错,就是方阁老那里,也交代不过去。眼下实在是没法子,需要这么一个人,原本这个人选郑老尚书是倾向三皇子的,三皇子是出了名的脾气臭,可三皇子在机变上就差秦凤仪一些。

这事,是郑老尚书亲自秘密地找秦凤仪说的。

秦凤仪看老头儿神神秘秘的,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就这事啊!秦凤仪道:“内阁与宗室谈宗室改制的事,能叫我旁听?”别看这事是他捅破的,但具体内阁商量国家大事啥的,秦凤仪还一回都没见过呢。他这人一向好奇心重,让他砸场子啥的倒没什么,主要是秦凤仪想听听,这样的军国大事,双方是要怎么个谈法儿!

郑老尚书道:“你原就是陛下身边的侍读,如今又在宗人府做事,此事事关宗室,你随着二殿下,自然是可以听一听的。”

“那就成!”秦凤仪一口就应了。

秦凤仪应得这般爽快,郑老尚书反心中略有不安道:“凤仪,要不,你再想想?”“想啥啊,不就是让我过去砸场子吗?看你们那边儿谈不下去,立刻翻脸,是不是?”秦凤仪道,“这事儿又不难,还要想什么呀?”

郑老尚书看他都未多想自己的安危,更是不忍心,叹道:“朝中要说比你机灵的,不是没有,只是他们不是位置不对,就是没你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可这事又很得罪宗室。”

“谁还比我更机灵啊?”秦凤仪不爱听这话,“不要说比我更机灵了,就是比我聪明的,世上不过两人而已,一个是陛下,一个是我媳妇儿。”

郑老尚书好笑:“这么说,老夫也不及你聪明了?”“谁让你说朝中还有人比我机灵的?”秦凤仪认为自己才是朝中第一机灵之人,论机灵,陛下一把年纪,他媳妇儿是很聪明,但论机灵,也是略逊他一二的。“不说这些玩笑话了。”郑老尚书正色道,“凤仪,你也曾叫我一声郑爷爷。今日托你做这事,我必要将此间利害与你分说明白的。”他遂将此事有多招人恨同秦凤仪说了。

秦凤仪搔搔头道:“我知道啊!都说没事儿了,原本这宗室改制之事就是我说破的,我还当朝上了折子,宗室现下就挺恨我。我起码还有陛下,还有郑爷爷你们照顾着,你们要是换个人来,不一定有我命硬能抗住宗室的攻击。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这两家谈事情,形势都是瞬息万变,眼下我也不能保证什么,但你只管叫我过去旁听,我自有法子让内阁占住优势的。”

秦凤仪有个优点,甭管什么事交到他手上,从来都是信心百倍的模样,便是景安帝都很喜欢他这自信爆棚的态度,何况此时对胜负都不大有信心的郑老尚书了。

郑老尚书的确没把握说服宗室,但是他有一个理念,凡事即便胜负难定,也不能畏惧对手抛出的任何手段。有一种输,叫——怕了。

郑老尚书这辈子还没怕过,他看秦凤仪如此有信心,不禁一笑:“这事,非凤仪你,我不能放心的。”

“这就对啦!”秦凤仪对于郑老尚书这话就很满意了。内阁这边连搅局的人都准备好了,可见是准备充分。

宗室也不是好缠的啊,只看宗室此一道奏章便将景安帝君臣为难得连一个万全之策都拿不出来,便可知宗室诸王的厉害。

能想出建宗室书院这样让景安帝头疼的法子的宗室,连情报工作都有其过人之处,双方就宗室书院建设的问题尚未展开谈判,宗室就已知道,届时谈判,秦凤仪亦有一席之地。而且连秦凤仪的用途,闽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闽八郎轻声道:“父亲,内阁想用秦凤仪砸场子,那个秦凤仪,的确是个能脸都不要的人。父亲看,要不要先叫此人参加不了宗室书院的谈判之事?”

闽王微微一笑:“八郎,内阁若有万全之策,何须安排秦凤仪砸场呢?可见内阁对于书院之事,亦是没有把握。我知道内阁在什么地方心虚,明日,我就要看看内阁那副小人嘴脸的丑态。”

“父亲,恕儿直言,秦凤仪这等浑人,还是要有所防范,他那张嘴会说出什么,可实在无人能预料。”就像先前,明明是宗室大比后,在说允宗室自由婚嫁之事。这件事,宗室原只想做个略微为难的样儿再答应陛下,不为别个,就因为答应得太容易反叫陛下觉着宗室太好拿捏,故而宗室只是想稍摆个谱儿。结果,就因秦凤仪在场,这小子不知道是哪根筋不正常了,一张大嘴吧啦吧啦就说到裁撤普通宗室粮米上头去了。这该死的祸害,俺们宗室是哪辈子得罪了你啊!

所以,甭看秦凤仪是出了名的不正常,但闽八郎认为,若是正常人的思维,一般是好推测的。哪怕郑老尚书这种,他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但秦凤仪这种神经病类型的,正常人哪里能明白神经病是怎么想的呢?

双方谈判之事,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闽王道:“让你顺王兄去对付他,上回他对你顺王兄不敬,你顺王兄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想把场子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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