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一章 南夷就藩  龙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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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凤仪问他姓名,黄脸汉子道:“姓施,单名一个田字。”“听你说话,倒似念过书的?”“我少时,年景好的时候,家里也有几亩薄田,跟着村里的秀才认得几个字,终不是那块料。如今落魄,能遇得贵人,也是施田的福分了。”

秦凤仪道:“以后就跟着我吧,眼下军中尚是粗细各一半给将士们吃,他们是要打仗的,必然得吃得好些,你们这里,便有只粗粮了。”

施田连忙道:“能得活命,已是三生幸事!大人待我们大恩,我,我,我都不晓得说什么好……”话到感激处,他已是虎目含泪。

秦凤仪问他些话,便打发他下去了。

之后,秦凤仪对张羿道:“阿羿哥,我知你是个有能力之人。饥民们的事,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就得由你照看他们了。”

差事并没什么,张羿也没觉着小材大用,只是问:“不知殿下是何打算?”

秦凤仪道:“眼下这些,我看多是可怜之人。但人一多,事情便多,别的不说,先活命吧。眼下只有百十来人,可如你说,以后人会越来越多,这些人,得有人管的。我便交托张大哥你,咱们私下说,饥民虽可怜,但我看他们穿的都十分不成样子,也怕有什么瘟病。待到下一城,我想法子给弄些棉衣来,叫他们洗换干净。就是张大哥你自己也注意些,阿泰还小呢。”

“放心,我心里有数。”张羿道,“先不使其饥寒,我瞧着如军中这样,总要给他们寻几个领头人,这样以后有事也好分派。”

秦凤仪见张羿十分有条理,笑道:“就是这个理。”

张羿提醒秦凤仪:“粮草之事,殿下必要放在心上。可不是所有官员都如豫州巡抚一般的。”

“我明白。”

秦凤仪是先发了善心,再想法子。

只是秦凤仪这善心一发,但有饥寒者,见秦凤仪大军后面缀着这些饥民,便有些日子过不下去的加入队伍。待秦凤仪出了豫地进入安徽境内,他后面的饥民已有五千之众,那真是携老扶幼。非但饥民吃喝逐渐成为大问题,便是车队的行走速度也被拖到每天二十里左右。

便是柳郎中,也面谏秦凤仪,这得想个法子,不然,光是粮草也不够吃的。

秦凤仪南下,沿路还真没受到什么为难。想也知道,沿路官府也知道秦凤仪的身份,哪个不要命的敢为难他?即便是秦凤仪被放逐南夷之地,这也是陛下嫡子,倘路上有个好歹,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故而大家对秦凤仪都客客气气的。但官府有官府的讲究,你镇南亲王过来了,咱们供应吃喝粮草,这是咱们的本分。只是你身后的饥民,要是人少,咱们管一管无妨,就当行善了,但这五千多人,谁供应得起啊,咱们实在也没这义务啊!秦凤仪甭看爱发善心,他真不是刘皇叔那样到这儿哭一场到那儿再哭一场的性子。

人家不愿意供应,秦凤仪完全不勉强,但饥民们又要填饱肚子。张羿提出减餐,秦凤仪道:“减餐倒是无妨,可除非军前军粮供应不上,方会行减餐之法。现下,还未到那田地。”

张羿道:“可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将士们都吃不饱了。”

潘琛在旁跟着点头,秦凤仪道:“让将士们挨饿,是我无能啊。”

二人连道“不敢”,潘琛道:“倘殿下允准,臣去与那巡抚说道一二。”当然,潘琛嘴里说着“说道一二”,实际上绝不是“说道”这么简单。

秦凤仪道:“徽州自古繁华不让扬州,不必去寻那巡抚,我自有法子!”秦凤仪的法子很简单,他就暂且住在徽州,不走了,他要招商。

秦凤仪跟他爹道:“咱们初去南夷,别的不说,亲王府就要去了再建。另则,这么些将士与我一道去,也不能叫他们没了住处。还有这么多饥民,亦是信任于我,我也不能将他们抛下的。饥民去了亦要建房,给他们安排住处。且这一路上,粮草供应亦是大事。让各地官衙供应咱们粮草吃喝,的确不大妥当。爹,我想着,就地招募商贾,看可有愿意与我去南夷兴建城池的!”

是的,秦凤仪要建一座城!

说来,秦老爷先时也是扬州有名的大商贾了,经营盐业比较在行,但这种直接要建一座城的事,他还是平生头一回听,不由得惊道:“要建城?”

“自然。听闻南夷州的城池十分老旧,怎配我藩王身份?我就藩之后,便要修建新城,营造宫室,大兴土木,造福万民!”秦凤仪说了一堆。

秦老爷问:“可这城怎么建呢?”“不知道。”秦凤仪道,“听闻徽地人杰地灵,请父亲为我寻来此地能工巧匠,我要询问建城之事!爹,你先放出风去,就讲,我要建一座王城,不是王府,是王城,一座新城!至于怎么个建法,就说我在扬州长大,思念旧土,想建个扬州那样儿的。”

秦老爷一向啥都听儿子的,见儿子要建城,秦老爷就寻思着,也是啊,我儿如此身份,到南夷那荒野之地也着实委屈了,要建座新城,方配得上儿子的身份哪!于是,秦老爷就去给儿子张罗了。秦凤仪与他爹道:“我不能叫人坑了,这事也不必瞒人,爹你只管大张旗鼓,我要叫徽州商贾都知晓我南夷盛事!非但要叫徽州商贾知晓,待到扬州,亦要广征能人,为本王营建新城!”

“好!”

秦凤仪把事情吩咐下去,又去后宅见媳妇儿。他媳妇儿带着儿子正和大公主说话呢,还有他娘、柳舅妈也带着孩子们,见秦凤仪过来,大家纷纷起身。秦凤仪摆摆手,笑道:“都坐。刚在前头说了建城的事,见着公主想起来了,待到南夷,先给公主建一座公主府。”

大公主笑道:“这是怎么说,如何就说到建城的事了?不是说现在粮草都不大宽裕了吗?”

秦凤仪笑道:“先时刚自京里出来,一路上琐碎之事颇多。我这些天刚腾出空来,想着南夷城破旧,如何堪配你我身份?待到南夷,我必要重建王城,再建王府、公主府、将军府。以及这些兵士,有品阶的,百户一人一套二进宅院,千户三进,副将便是四进宅子,潘将军与张大哥,一人一套五进大宅。公主你虽有公主府,张大哥这套宅子,亦是要有的。舅妈这里,舅舅亦是一套五进宅院!另则,这些饥民,好的没有,只要他们随本王去南夷,本王皆不亏待他们,按丁口免费分田地,每户一套四合院!我的王城,不能建在南夷府城之内,我要新建一座王城,这座王城,便名凤凰城!”

秦凤仪把一屋子女眷说得头晕。他解释道:“只是南夷毕竟人才不及徽州等繁华之地多,咱们要在这里多停留几日,招募些能工巧匠,再行动身不迟!你们妇道人家,出门的时候少,不过徽州繁华不让扬州,你们要是想出去逛,只管让人备好车驾。咱们一路因着赶路,也没有摆开仪仗,如今到了徽州,只管伸伸胳膊腿,赏一赏这徽地风华!”

继每人发个媳妇儿的大饼后,秦凤仪又给大家画了个更加美好的未来蓝图!

屋内只剩秦凤仪一家三口时,李镜私下问他:“听说徽州巡抚不肯供应饥民食粮,我正为你发愁,如何又要建什么王城?”

秦凤仪微微一笑,道:“他爱供应不供应,又不差他那仨瓜俩枣的。”李镜看他一脸坏笑,问他:“你又想什么主意呢?”

“现下不能说,我要看你悟性如何,什么时候能悟出来。”秦凤仪问妻子,“咱们出京时五十万两现银,你手里有多少银票?”

“五十万左右吧,怎么了,是不是要用银子?”“对。”秦凤仪沉吟道,“咱爹娘也有两百万左右的家底。”

秦凤仪等着他爹回来,结果他爹天黑了才回来,秦凤仪问:“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秦老爷笑嘻嘻地说:“我一说要建城,哎哟喂,那些商贾一个个地拉着拽着的,不让我走。实在是盛情难却,我就多与他们说道了几句。”

秦凤仪听他爹说了这些商贾的反应后,问他爹家底的事,秦老爷道:“现银只有五六万,我是想着路上你打点人零花。另则有两百多万两,分别存在四大银庄。怎么,你要用钱?徽州就有四大银庄的分号,现取便好。”

秦凤仪与他爹商量:“先时咱们粮草不裕之事,怕是瞒不住人眼。这些商贾精得跟鬼似的,没些真金白银的镇不住他们。爹你这里拿一百五十万银票给我,我媳妇儿这里还有五十万。请四大银庄的掌柜过来,我要现兑银两!”

秦老爷道:“他们各银庄压库的现银也不过二三十万,如何能有这许多银子?一时怕是取不出的。”

秦凤仪微微一笑:“要的就是他们取不出!”

秦老爷也是行商多年,一点就通,诡笑道:“不愧我儿,这脑瓜子,委实灵光!”秦凤仪拿出大笔银票要兑现银,只有徽商银号,毕竟是总号,倒是能兑出银子来。

只是银号最要紧的就是现银。银号的康东家亲自过来送银子不说,还送了厚礼,秦凤仪一笑道:“康东家好生客气。”

康东家恭恭敬敬地请过安,笑道:“殿下要用银子,小的自然要亲自送过来,方为恭敬。”

秦凤仪笑道:“你这样懂礼的商家现在倒是不多了。”

康东家连忙再行一礼,说了许多恭敬话,把秦凤仪奉承得高兴了,方觑着秦凤仪的脸色道:“听说殿下是要这银子建王城?”

“自然!”秦凤仪嘴角一翘,露出一抹讥诮的高傲来,道,“本王少时居于扬州,后来去了京城,都是繁华之地。以往听闻徽地繁华不让扬州,想着亦应是个人杰地灵之地。没想到,当真是小鼻子小眼没见识!本王原想着,徽州到底也有些可用的人才,将来建城,应该是用得上的。扫兴扫兴!既如此,兑了银子,本王去别处寻人才便是!天地之大,本王就不信,都像你们徽地人这般没见识的?”

康东家忙道:“我等小民如地上尘土,殿下高贵若天边白云,若有不到之处,殿下只管指教便是。”

“行了,这也不与你相干。本王只是略有所感罢了。”秦凤仪遂令人称好银两,便打发康东家回去了。

余者三家,一时凑不齐,也不敢得罪秦凤仪,纷纷先送了一部分过来,余下的,说是去安庆府调银子了。秦凤仪冷冷道:“让本王坐等的,除了当朝陛下,还就是你们几家银号了!你们派头当真不小!”他那种说翻脸就翻脸的模样,险些把几家银号的东家掌柜吓死。

商贾的嗅觉永远是最灵敏的,听说秦凤仪把四大银号兑得都要去安庆府调现银,都知这是位财主,登时便不怀疑他建新城之事了,纷纷过来打听。秦凤仪他们是见不着的,倒是能见着秦老爷,这些人纷纷殷勤地端茶倒水加贿赂地问秦老爷招商建城之事。

秦老爷问秦凤仪,秦凤仪笑道:“爹,你去与他们说,正式的新城招商一事,在南夷州举行。还有,当地的粮草商如何说?”

秦老爷道:“谁会嫌银子烫手?我一说让他们供应粮草,他们个个都乐不迭的。这一路跟着咱们,各城门没有商税不说,便是回程时,他们也可采购别的地方物产,将来带回乡里倒卖,又是一笔收入。何况,他们想做的,可是长线生意。”

秦凤仪道:“如此也省得咱们自己再出人运送粮草了,劳心劳力的,到各州府还要看他们脸色!”

秦老爷道:“我儿就是有智谋。”

秦凤仪假谦道:“都是跟爹你学的啦。”秦老爷笑眯眯的,十分开怀。

秦凤仪在徽州停留不过十日,便连两湖的大商贾都跑到了徽州来,整个徽州城热闹得跟过年似的。徽州巡抚一看这阵势,硬是把先时没粮供给饥民的话给忘了,直接拿出仓里的粮米给饥民吃喝,还得跟秦凤仪赔不是、说好话,道:“先时司库昏聩,也是把下官气出好歹,硬是算错了粮草,这不是委屈了殿下嘛,都是下官的不是。”

“哪里哪里,知过能改,均是好的。”秦凤仪一副油条样儿,笑道,“许巡抚的难处,本王晓得。本王在你这里花费的确不少,眼下该办的事也办妥了,本王也该移驾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秦凤仪自徽州府起驾时,李镜收礼就收了半屋子,她担心道:“咱们这样收礼,没事吧?”

“只管收着。”秦凤仪问,“四家银号都送了什么?”

李镜让秦凤仪看,足有鸽蛋大小的大珠便有十颗,俱是东珠,宝光雅致。另则上等宝石、名家宝砚、传世字画,皆是一等一的好货色,但是以秦凤仪的眼光,都觉着值老钱了。秦凤仪笑道:“他们倒是出血不少。”

李镜道:“商家真是会钻营,话里话外地打听着想去南夷建银号之事呢。”秦凤仪笑道:“你看谁心诚,便应了他们也无妨。”

李镜这些天也见过几家商贾家的太太,自有思量,道:“要我说,还是徽商银号与晋商银号,更为恭敬。”

“那便允了他们。”秦凤仪拿了两颗大珠上下抛着玩儿,道,“先时取出来的两百万两银子,分别存在这两家银号,让他们随我去凤凰新城建银号分号吧。”

李镜想到秦凤仪这几天的手段,笑道:“说商贾精明,我看,他们还是囿于眼界,不然,也不能这么被你牵了鼻子走。”

“商贾也是不同的,咱家先前也是行商的,这行商,最忌只将眼光放在银子上头。可大多数商贾都免不了有此短见,不得已拿银子震慑他们一二罢了。其实,两三百万的银子,如何就够建城,但他们知道,我能拿出两三百万,南夷州的地盘儿也都是我的,便能拿出更多的银子。我焉能叫他们在我手上讨得便宜。”秦凤仪与媳妇儿道,“届时兑了银票,把咱爹娘的一百多万还叫爹娘收着才是。”

“这我能不晓得吗?”“不过白嘱咐你一句。”秦凤仪坐在媳妇儿身边,颇为得意,笑问,“媳妇儿,我这手段如何?”“还成吧。”

“什么叫还成啊?你不晓得,那势利眼的许巡抚,先时跟我哭穷说没粮食,这会儿又不穷了,拿出许多米粮给饥民吃。我看,咱们走前,他还得送咱们许多粮草。”

李镜笑着摇头:“都三品巡抚了,这做派也是够了。”她又问丈夫,“那这些饥民,就这么带到南夷去吗?”

要李镜说,一路倘是各衙门供应粮草,反是能省下银子。若是叫商贾供应,这一路开销,可是不少。

“当然,你以为我说的给房子给地的话是假的吗?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秦凤仪盘腿坐在榻上,把肥儿子抱怀里,与媳妇儿道,“先时我也愁他们的事,光吃饭我便愁了许久。如今我倒不愁了。你想想,南夷州那里,户部记载不过几万人而已。一个南夷州,有两个安徽省的大小了。光徽州人口,也不下十万哪。可见南夷州人口少成什么样。”

“这里头,怕是土人没算在内。”李镜道。

“土人能有多少,何况他们都住山里。”秦凤仪道,“这不论是经商,还是要治理地方,得有人,生意才做得起来。也得有人,这地方才能富裕。原本我是想忽悠些商贾来给咱们供应粮草,可现下想着,南夷州那地方,就是人气不旺,人少啊。眼下的饥民,食不果腹,给顿饱饭,他们就愿意跟着咱们去。届时去了,给他们田地,该开荒的开荒、该纺织的纺织,若有强健之人,还可招入行伍。你想想,以前看史书,有些地方绝户了,便看哪里百姓多,迁徙些过去。那还要给迁徙的百姓发银子发好处,百姓还不乐意,觉着生离骨肉。这个呢,咱们一个子儿不用花,给顿饭就成了。媳妇儿啊,这可不是饥民,这是咱家的家底啊!”

秦凤仪说着,眼神明亮,眼尾微微上扬,显得意气飞扬。他又笑道:“咱们非但要收饥民,便是工匠商贾有愿意相随的,也只管跟着,这些人,还不用管他们吃喝。我与你说,商贾虽逐利,但他们心眼儿活,能生钱。南夷州,产荔枝的好地方,四季如春,物产丰饶,这样的地方,如何会是个穷地方?京城那些傻蛋懂什么,叫他们去,也只能守着金山要饭!”

秦凤仪意气风发,朗声道:“待把南夷州整治好了,这以后就是咱子孙后代的万世家底了!”

当初秦凤仪带着军队进入徽州时,不过一万六千人不到,待他出徽州时,整个车队人数加起来已逾两万。车马绵延数十里而不绝,整个车队,除了镇南殿下的仪仗亲卫车马之外,便是尾随南迁的饥民,另则便是供应大军粮草的两湖粮商、要去南夷开银号的徽商银号与晋商银号的东家管事伙计诸人,以及各种营建方面的商贾,有木材、瓦石之类的商贾相随。要知道,商贾们有钱,这些东家也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即便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镇南王殿下啊。于是,路上竟是水果商、酒商、厨子、爱妾、工匠等乱七八糟的人都有了。既有了爱妾,女人便要穿衣打扮,于是,不晓得如何还有几家绸缎商、布商也跟在了队伍里……粮草的问题一早就解决了,现在沿路不断有粮商加入,车队人越来越多,自然要吃喝,照粮商的话说,就是大家也省得再携带粮食了。于是,便有粮商发现,虽则没能得到供应大军粮草的大生意,但供应这些跟随镇南王殿下的商贾伙计,也能赚不少钱。

至于镇南王殿下,现在过的可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啊!每到一个地方,什么地方特色啊,一车一车地给镇南王殿下送。非但镇南王殿下,便是镇南王殿下身边诸人,也由原来时刻担心会断粮的苦巴日子,变成了如今的众人奉承。虽则奉承之人多为商贾,但是,吃喝享受,谁会嫌弃呢?而且镇南王殿下都跟他们说了:“要是叫人奉承得昏了头,别怪本王不讲情面哦。”

镇南王殿下的车队越发庞大,待出了安徽,入淮扬之地时,整个车队已逾三万人。消息传回京城,大家都蒙了:镇南王殿下这是要做啥呢?这回乡省亲的排场也忒大了不?还有,这些商贾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们也跟着镇南王殿下背井离乡的作甚啊?啥?镇南王殿下要建凤凰城,我的天哪!这可是大消息啊!

于是,便有朝臣给景安帝汇报了此事。景安帝道:“银子只拨了五十万两,是给他建王府,他要有本事用五十万建座新城,只管随他建去。”

秦凤仪要去南夷就藩,按理,经安徽往江西一路南下才是,所以,秦凤仪自安徽拐了个弯儿直接去了淮扬,这就叫淮扬的总督巡抚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咱们与这位殿下可无甚交情。何况,你可是天下第一大冷灶,还特地来咱们这儿,叫别人误会了可如何是好。

但别人误会是以后的事儿,这位曾经考取过探花、身世曲折离奇的皇子藩王殿下,可就在眼前了。做总督巡抚的是耳聪目明之人,秦凤仪的身世是在中秋宴后李镜亲自在百官面前说破的,即使各官府邸报里只是通报了秦凤仪皇子的身份,而没有说他的生母是哪位娘娘,巡抚也自然早听说过了。要说这位的亲娘很不得了,乃陛下原配的柳王妃。柳王妃现在仍未追封,且秦凤仪被打发到南夷这荒僻地儿就藩,可知陛下心意不在这皇子殿下身上,以后的皇位归属怕仍是皇长子殿下。不过且论不到以后呢。如今,秦凤仪这尴尬的元嫡皇子的身份不讨喜也是真的,几位皇子,都未封藩,就先把秦凤仪给封了,还是封到那般蛮荒地界儿,与土人做伴,可见这位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

但即便秦凤仪是天下第一大冷灶,他现在可是南下就藩,途经淮扬,淮扬诸官员也不敢怠慢。只是预料中顶多一万人出头儿,这咋来了这些人啊?!三万都打不住吧!

这位淮扬总督当下就有些傻眼,怎么也未料到镇南王殿下的车马队是这等排场。好在后来知道了镇南王殿下的车驾也只有一万七千人左右,余者皆是随驾而来要去南夷给镇南王殿下造王城的商贾工匠,这些人不必理会,均自行安置。

淮扬总督提前腾出了总督府请秦凤仪下榻,秦凤仪道:“罢了,今次过来,只是回乡看看,我自幼在扬州长大,按理,就藩南夷,一路南下也不经淮扬。只是实在想念故乡,若今次不来,以后怕也没机会再见了。”

淮扬总督连忙道:“殿下何发此悲音,殿下就藩的南夷,离淮扬也并不远,殿下何时想念淮扬,说一声,只管过来。咱们扬州的山山水水,也想念殿下啊。”淮扬总督说得很是动情,秦凤仪只是一笑:“我们去驿馆安置便好,就不去你家扰你了。”

淮扬总督欲再劝,秦凤仪摆摆手,命仪驾去了驿馆。

晚上淮扬总督还准备了宴会,秦凤仪都叫免了,让他们官员自便,不必过来服侍。他当天带着大家伙儿去狮子楼吃了回狮子头,秦凤仪吃得一脸满足,道:“这几年在京城,我最想的就是他家的狮子头了,便是明月楼的狮子头,与他家的比,味道上也略差些的。”

肥儿子吃不得这些菜,秦凤仪便命厨下蒸一碗蛋羹,用狮子头的高汤拌一拌,给儿子吃。大阳这孩子,自小口壮,吃啥都是香喷喷,看他吃得香,阿泰也急了,阿泰现在已经会说话了,指着大阳就跟他娘说:“吃,阿泰也吃。”

秦凤仪顿时乐了,笑着逗阿泰道:“哎哎哟,阿泰你也要吃啊,叫舅舅,才给你吃。”

阿泰立刻响当当迸出来俩字:“舅舅!”

逗得满桌人大乐,秦凤仪命再上一碗蛋羹,大公主笑道:“见人吃什么他就要吃,原来阿泰不吃蛋羹的。”

张嬷嬷笑道:“孩子就是这样,你喝口凉水他都嘴馋。阿泰和阿阳要是在一处吃饭,两人都比平时吃得多。”

秦太太也说,“就是这样,阿凤小时候爱吃糖,我都是给他买饴糖吃,饴糖多贵啊,也好吃。我们一道去铺子里,他见别人家孩子都买麦芽糖,就吵吵着也要麦芽糖吃。”

大家吃着狮子楼的菜,秦凤仪道:“明儿早去琼宇楼吃早点,我跟媳妇儿就是在琼宇楼第一次见面的。”

李镜不好意思道:“吃早点就说吃早点呗,这多不相干的话。”“哪里就不相干了。”大公主还问,“头一回见,莫不是就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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