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封谨这一觉可以说是睡得格外的香甜,不过,大概在晚上四更天的时候,他就被密集无比的马蹄声所吵醒,紧接着便是哭叫声,喝骂声,还有武器交击的脆响声,听起来应该是负责守卫村子的壮丁们与外来的人发生了冲突,不过这冲突可以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足以说明双方的战力完全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
林封谨拿手指一戳,便看到了窗户外面破了一个洞,然后就见到了一群骑兵潮水也似的涌入了这个村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熟悉,在刀剑的威逼下,这些村民们含着眼泪和害怕将自己家里面的粮食给拿了出来,当然也是有不肯的,这种出头鸟当然是被狠狠的揍了一顿,然后家人哭天喊地的跑出来,将能拿出来的一切值钱东西交了出来乞命。
林封谨用冷淡的眼神看着这一切,他无意阻止,因为在这节骨眼上,他能理解下令的将领的心情,不过,紧接着他就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帮骑兵居然对那些金帛细软不屑一顾,只要粮食,并且在带走了粮食以后,还抛掷下来了好几个小袋子.......他十分吃惊,因为从这小袋子落在泥土里面的分量可以看得出来,里面盛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锭一锭的银两。
这么算下来的话,相当于是强行买粮了,而看对方留下来的银两给的价格甚至比市价都还要高一点。
大军过境,在军情紧急的时候能够用这样的态度来搜刮粮草已经可以说是不容易了,同时,却还记得要给钱,这就已经可以说称得上军纪森严。
要让士兵勇猛善战,就要将其变成野兽,可是野兽自有兽性,这应该怎么驯服?千古史书当中,名将络绎不绝,在这一点上做法却各不相同。宽,仁,严,苛。纵,厚等等各不相同。
像是林封谨调教赤骑,吕羽培养吞蛇,走的就是严令,厚赏。同时洗脑的路子,像是西戎,走的就是宽,纵,放纵肆意的路子......
而林封谨见到的这支军队,则是隐隐有了几分天下强军的雏形,面对弱小的百姓能够忍得住不去欺凌,接下来就是面对强大的敌人而忍得住不去退缩,那么军魂就铸就了起来。
接下来林封谨就认真的思索,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支强军出现在了这里?照理说现在整个北齐的军马。不是应该都去邺都勤王吗?这背后的原因倘若自己能琢磨透的话,那么想必就能明白很多事情,最直观的来说,搞不好就不用在这风雨烂路上面跋涉这么远了。
林封谨的手指屈起,轻轻在桌面上敲着,然后意犹未尽,蘸着旁边大碗里面冷透了的茶水在写写画画着,很快的就在桌面上勾勒出来了模糊的图案出来,这图案看起来很是模糊,但实际上若是有心人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桌面上的模糊图案实际上就是这附近的地图。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林封谨一时间也是出了神,默默的坐在了军帐里面,拿食指戳着茶水写划,推算着此时的天下大局,然而人力终有穷尽时,林封谨推算来推算去,桌面上的那一盏残茶都被他蘸来当成墨水都干了,也是觉得局势处处都是迷雾,拨开了一层又是一层,旁边点的蜡烛也是摇晃了一下,彻底熄灭,帐篷里面终于陷入了黑暗。
北齐拿出来当赌注的,就是自己的国都,一旦输掉的话,连国都都被攻陷,那么距离亡国还有多远呢?
“付将军确实是做了先锋,我们是殿后的刘将军的部下,因为这边遭了雨水路烂,所以反正都是慢了,干脆留下来边走边筹集粮食。”
因此,这么一个人难免就有些眼高于顶。就连申残和他说话也是和颜悦色,其余的不入他眼的人,肯定是被他拿鼻孔对着。
知子莫若父,林封谨却是对自己家的老头子也是相当了解,他可是大小事都半点不糊涂的,绝对不会去撞这枪口,所以几乎九成九的可能都在邺都当中了。
“我说怎的王上的反应不对劲,原来竟然是打的弃子争先的主意!”
刘鸥乃是吞蛇卫出身,真真切切的御林军。并且提刀上阵也是一等一的厮杀汉,毫不含糊,战功累累。并且也是有根基后台的人,关键时候在吕羽面前都能说上几句话的。
明白了家人的去向,林封谨也就安下了心来。不过他很快的就被另外个念头给卷了进去,思绪一下子就发散了开来:
是了......守邺都这种事情,于情于理都是要吕羽坐镇,他也是个马上君王,在关键的时候不要说上阵杀敌,就是在城墙上面一站,那士气可以说是杠杠的往上扬,足以抵得上一万援军,并且吕羽坐镇在了邺都的话,也相当于是主心骨,能够镇住人心。
不过刘鸥再怎么高慢,这谱在林封谨的面前也是摆不起来的,见到了林封谨以后,先是一惊,然后就是大喜,急忙请林封谨上首坐。林封谨也不拿什么架子,就只说自己是在草原上面行商,然后听闻了战况。所以急急的赶回来,眼下都是满头雾水,想要了解下此时的情况。
此时悄然调动的狂风军,便是要迅速南下,担负起吸引敌人火力。切断对方粮道的重任,而吕羽则是会率领吞蛇,真的是若一条潜伏在了黑暗当中的蛇,冷冷的隐藏在了旁边,收起了自己的毒牙,悄然等待敌人的援军,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窜出来狠狠咬上对方一口。
中唐的主力乃是以刀盾为主的府兵,也就是步兵,若是在山地战或者守城战当中,毫无疑问府兵的优势极大,可是,此时中唐要打邺都,并且还是采取的急进模式,并不是稳扎稳打,其粮道可以说是绵延千里。
林封谨笑了笑道:
然而只要有一户人的家眷先走了,那么立即就是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就仿佛是在坚固的堤坝上面溃出了一个缺口,立即就有崩坍的危险。在这样的情况下,吕羽肯定是逮着一个杀一个,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估计就连皇后的亲戚也是不会刀下留情的。这才能震慑住蠢蠢欲动的人心。
虽然数百里内能走的道路不知凡几,但是大军过境,绝对不会走普通的阡陌,人吃马嚼的粮草。上阵的辎重都是用大车拖着的,能支持这样规模通过军队的道路,那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你们是狂风军?这一次带队出来的是李开还是付问?带我去见他。”
明白了此时的大局以后,林封谨对自己家人的去处差不多也就能踏实了,要么是东林书院,要么则是邺都-------自己想要道左相逢的愿望几乎是不可能了。因为吕羽的战略计划就是死守邺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是天王老子想要出城离开都不可能,所有人的家眷都在这邺都里面,破了的话,大家伙儿一起全家死干净,上城守卫的兵丁自然就有一股子狠劲儿戾气,敢打敢冲。
“你们是刘鸥的部下?那最好了。他现在是不是一遇到阴雨天就要吊着膀子喊酸痛,让人给他捶打几下才舒服一些?话说他也是运气,那一箭若是再偏上三寸,就能直接透了心窝子了,不过射箭的那人也没讨得了好,当时就被刘鸥塌着膀子冲上来砍倒在地,在地上挣命了一个时辰才咽气。”
双方看起来都有必胜的信心,对于中唐来说,他们觉得就连天下防守第一的南郑的城池也是被自己攻下来了,若是论攻城经验,那么中唐自然是天下无双,不作第二人想,并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打了北齐一个突然袭击!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因此自己没可能会败!!
但是,吞蛇军巡游在外,要死掐战机,随机应变,一声令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是要扑上去,倘若没有吕羽的指挥,有谁能压制得了这些骄兵悍将呢?同时,还要考虑到这一战背后的政治意义,一旦大胜,那很可能随之而来的就是灭国之战,因此指挥这一战的大将能不能承受得起这样的功劳.....
到了前面驻扎在了鸡鸣驿的兵营当中之后,林封谨便是直入中军帐,果然见到了当年的熟人,这刘鸥正是遥城一战当中幸存下来的吞蛇卫。因为一只胳膊中箭后没有及时医治伤了筋落下病根儿使不上力,所以就被吕羽当成了亲信,然后放到了狂风军当中。
没想到对方一勾一跌,这兵丁立即就摔了个大马趴,这人吃了亏以后,周围的军士立即怒喝了一声,提着长枪就围了上来,林封谨看着他们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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