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想着便一把抓起了一旁的埃姆,双手抓紧他的衣领,愤怒的质问道。
凝视着眼前的黑暗,他能清晰的察觉到那片黑暗在蠕动,最后勾勒出一道灰白的人影,明明没有多余的光源,可斑尔却能清晰的看到颜色在其身上显现。
多纳斯一脸的沉重,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又畏惧黑暗里的未知,看向一旁的警员们,起初士气高涨的诸位也被这突然的异变震慑,脸上尽是畏惧与担忧。
洛伦佐朝着最猛烈处开火,破碎的弹丸疾驰而过带走生命,但仍有更多的枪声跟着响起,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仿佛有雷云在这地下深处汇聚,沉闷的雷声震撼着每一位聆听之人。
他不能停下,停下就是死亡,极度的恐慌下,斑尔沿着小路前进,他能听到那哗啦啦的水流声,就要到下城区了。
横向斩出,带着半个身子一同碎裂开,腥臭的味道与陈旧炽热的空气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气态的恐惧。
还有人继续攻击着,他引爆了洛伦佐身后的蒸汽管道,高频的尖叫里,炽热的气体喷射而出,瞬间的冲击令洛伦佐的步伐一个踉跄,这是能将人烫伤致死的力量,但对于这怪物的影响少的可怜。
这可能便是人性的复杂与矛盾,他之前是如此的恐惧,但此刻又是如此的愤怒。
斑尔抱紧了剩余的致幻剂,在这黑暗里狂奔了起来,这是令人崩溃的绝境,这环境里的一切都在折磨着斑尔的感官。
听力已经模糊了起来,在这雷云里,每个人听到的都只有枪鸣的轰隆,不断闪现的火光,在视觉里变成迷幻的画面。
有人打空了子弹,紧接着举起了腰间的匕首,朝着那铁甲砍去,他不清楚这攻击是否有效,但除了这样,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被允许的生命在其身上焕发,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怪异的笑容。
埃姆大声的喊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说他本不该活着。
匕首用力的挥下,可却没能斩到洛伦佐,那握紧武器的手臂在半空中坠落,下一刻洛伦佐的折刀贯穿了他的咽喉。
“我是真实的,斑尔。”
多纳斯走在前方,警员们其实很想拒绝,但迫于压力,还是不得不再次步入。
欢愉的快乐包裹着他,但斑尔留有着最后的清醒,秘血在他的体内激发,更改着脆弱的肉体,不断增殖的禁忌之力开始孕育出新的怪异,而在这片无比沉寂的黑暗之中,秘血在斑尔的体内升腾,亮起纯白的信标。
死期已至,斑尔其实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如今自己也亲临这一切时,他也不由的惊叹着。
斑尔眼含着泪水,作为遗民的他,这略显悲惨的一生看似就要这样结束了。
奇怪的呢喃在他的耳边响起,似乎是有人在低语着什么,他催促着斑尔,令他亲身前往。
埃姆是从其中逃出来的,他一定知道什么。
多纳斯也不由的迟疑,他可以确定这些人逃进了隧道之中,可现在那里正发生着什么?
斑尔低吼着,他站不起来了,只能绝望的拖着伤腿,爬行到角落里,鲜血在地面上拖拽,黑暗里有稀碎的声音响起,老鼠们在窥视着他,如同食腐的秃鹫般等着斑尔的死去。
就在这时更为剧烈的声音从隧道之中传来,钢铁之间在猛烈的撞击,紧接着又一轮气浪涌出,高温的蒸汽带着灰尘与铁屑,如雨点般打在众人身上,有些靠的过近,甚至被这高速的碎片刮伤。
在这诡谲气氛下,联系跨越了物质的距离而抵达,男人低下身,轻拂着斑尔的脸。
真是令人绝望的一天,死亡就这么突然而至,毫无预兆可言。
斑尔愤怒的吼道,就像临死的诅咒一样,他死死的抓住男人的手。
斑尔的目光有些迷离,可能是已经置入了幻觉之中,但很快那眼神便再次凶恶了起来。
“别担心,斑尔,就像我说的那样,死亡不是结束,它只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他轻揉着斑尔的头发,就像牧师在为将死之人做着最后的弥撒。
他回过头看向那可怕的黑暗,枪火就像闪光灯,一瞬间的光亮里,斑尔看到了那模糊的鬼影,他在转瞬的光中挥起惨白的折刀,光暗的衔接里,他以超高的速度移动着,每一次快门般的枪声后,都有一个身影永远的倒下。
随着呼吸品尝着这美味,再用相同的战栗作以回报。
他要死了,他就要死了,此刻斑尔才认清了自己,懦弱可笑的自己。
“主人……”
“你会荣升天国,只属于我们的天国,你的天国。”
人在死前总会说些豪言壮志,可当那梦魇般的家伙追上来时,斑尔才清楚自己豪言壮志是多么的可笑,根本没有死前的从容,他怕极了,只能慌不择路的奔逃。
这是洛伦佐的胜利,恐惧的胜利。
在几分钟前,他差点就死在了那无人知晓的黑暗里,自己能活下来,也仅仅是洛伦佐那可有可无的一点怜悯而已。
斑尔不敢相信。
黑暗里他们根本无法准确判断洛伦佐的位置,只能依靠持续不断的枪火来跟紧洛伦佐的步伐,更不要说他们本身便不是什么正规的战士,说到底也只是一群黑帮成员而已。
“主人……是你吗?”
“你许诺过我们的!如有欺骗,我发誓,我绝不会饶恕你的!”
他怒吼着驱散了老鼠们,可力量本就不多,他撞在地面上,疼痛施加在一起,反而变得麻木了起来。
“说,里面发生了什么!”
药效很快便在他的体内奔走,充斥在血管的每一处,舒缓着神经,将他的苦痛驱离。
“真是好久不见啊……”
劳伦斯几分感叹着,紧接着中断了【间隙】的联系,诡异蠕动的黑暗溃散,彻底的消失在虚幻的意识之中,就好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而当劳伦斯再度从椅子上醒来时,窗外的旧敦灵依旧是那般阴郁,火云覆盖了整片天空,钢铁的巨鲸在云层里起伏,他起身走到了窗边,凝望着斑尔死亡的方向。
门被稍稍推开,疫医就站在不远处,脚下是成堆的箱子,里面是恩德运来的致幻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