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劳伦斯

这是一段被尘封的故事。

洛伦佐置身于荒凉的旷野之中，野火无力地燃烧着，风携着尘埃划过古旧的钉剑，尸体早已腐烂不堪，就连天边的残阳也一副将死的血红。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别的什么因素干扰到了自己，洛伦佐耳边响起惨烈的吼声，金属之间相互摩擦着，血肉被一寸寸地撕裂，发出细密破碎的声响。

猎魔人们在旷野上厮杀，他们很强大，秘血不断地燃烧着，将禁忌的野兽从心底的牢笼之中释放。

化身为怪物，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依旧无法对抗最原始的恶意与卑劣。

鲜血汩汩地涌出，最后汇聚成了小溪，浸透了干涸的大地……

“洛伦佐·美第奇太天真了，他天真的以为每个人都期待着黄金时代的到来，可殊不知，大家更在意的是眼下的权力与利益……最可笑的是，那时的我居然和他一样天真。”

劳伦斯深呼吸，或许是太久没有回忆这些了，记忆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理想什么的，还是太天真了，只有那些实际的、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才值得人们为之疯狂。”

洛伦佐一怔，随后破口大骂。

“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有些记不清，总之，就是很久以前，洛伦佐·美第奇的权力越发强大，他暗中支配着教皇，又扶持我成为了教长，并且成为了枢机卿的一员。

我统御着猎魔教团，扎根于圣纳洛大教堂之下，只要他一声令下，我就能控制圣纳洛大教堂，乃至整个七丘之所，圣堂骑士团是很强大，他们人数众多，但当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为什么，你还活着？”

它变成了劳伦斯。

洛伦佐看到旧敦灵在这绝望的潮水下开始沦陷，熟悉的地方被血与尸骸所堆积，他隐约间又看到了数不清的尸体。

声音犹如疯狂的呢喃，不断冲击着洛伦佐的心智，洛伦佐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在坍塌。

它抓起洛伦佐的头颅，强迫他看向前方。

凡人们的军队被轻而易举地击溃，猎魔教团短暂地支撑了些许的时间，可他们数量太少了，最后和圣纳洛大教堂一同毁灭在了烈火之中。

洛伦佐的目光凝重了起来，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心情的复杂，一时间汹涌沸腾的复仇欲居然衰弱了下来，洛伦佐只想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和他的分歧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劳伦斯的身影渐渐地衰败了下来，他似乎撑不住亡者们的压迫了，躯体最后在洛伦佐的眼前倒了下来，被数不清的手掌拖入了燃烧的裂隙之中，可随即有一只干枯的手掌举起了劳伦斯的面具，将其戴在了脸上。

“你……究竟入侵了多少人？”

它们多如蚁群，如同海潮，无穷无尽。

“我说一切就交给我吧，如果说你太年迈了，提不起剑了，就让我来清算那些敌人吧，将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到那时教会内便只剩下了一个声音，洛伦佐·美第奇的声音。

“然后？然后洛伦佐·美第奇放弃了，他妥协了，或许是不愿福音教会分裂，还是别的什么，他选择了隐居起来，不过后来的事我也知道，缄默者、神圣之棺、圣临之夜……”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整个福音教会都被他完全地控制在了手中，神权与力量都被站在他这一方，我们都以为一切会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我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做成什么。

它喃喃自语着，最后来到了洛伦佐的身边。

它说道。

“然后呢？”

整个世界陷入了死寂。

这便是它想让自己看到的。

劳伦斯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头，大概是【间隙】穿梭太多次的原因，他的记忆也浑浊不堪，很多时候他总能看到奇怪的幻影，把自己的记忆搅得一团糟。

……我还是太天真了啊，洛伦佐·霍尔莫斯。”

黄金的时代近在咫尺。”

在那场战斗的最后，劳伦斯活了下来，也只有他活了下来。

这是劳伦斯找到的答案，他用绝对的铁律克服了权能·加百列所带来的副作用，虽然代价是真正的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掉了。

它松开了洛伦佐，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

所有人都会死，这是无比漆黑绝望的未来。

这就是它的理由、它的目的。

“他们畏惧着我，也不会相信我，圣堂骑士们成百上千，携带着博尔吉亚的毒药，还有圣银制式的武器，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看不到那么遥远的未来，也躲不过降下的暴雨。”

“对，就是在这里，很多年前翡冷翠外的荒野，一片人迹罕至的荒野。”

大地在颤抖，洛伦佐缓缓地后退着，他看到劳伦斯脚下的土地裂开了，数不清的、干枯腐朽的手臂从其中探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狰狞的亡者从熔岩的地狱之中爬出。

“从那之后我就知晓了一个道理，洛伦佐·霍尔莫斯。”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它走到了洛伦佐的身边，距离不算遥远，但就在这段距离里，它又死了数次，面具被一次又一次地取代。

“妖魔怎么可能会被根除呢，这是神给予我们的诅咒，我们无法破解诅咒……但我可以拯救世界，拯救所有人，我或许无法根除妖魔，令黄金的时代到来，但我至少能让更多人活下来，去保证人类的存续。”

洛伦佐问道，他看向陡坡上的劳伦斯，这个家伙完全陷入了讲述的故事之中。

“很多人，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破碎的记忆夹杂着混乱的情绪席卷着洛伦佐，恍惚间的痛苦，洛伦佐知晓了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可他太老了，躯体不再强健，就连意识也浑浊了起来，他或许能保全自己，但这不包括我。”

劳伦斯笑了起来，可笑意没有持续太久，他又变得落寞了起来。

“名字并不重要，它只不过是一张张面具的代词而已。”

这是如此地沉重，和劳伦斯不一样，洛伦佐发现自己连移动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像劳伦斯那样前进了。

“如果没有这些事的话，我或许真的会把你团结进来，让你加入这伟大的进程，可这还是太遗憾了，我已经无法去相信别人了。”

“我不会杀了你的，你不是我的敌人，它们才是。”

“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些都是被劳伦斯摧毁了【间隙】的残渣，数不清的意志混合在了一起，几乎要将洛伦佐的意志污染。

“你在建立一支军队，秘血的军队，你知道这失控会发生什么吗？”

洛伦佐凝重地看着他，他没想过劳伦斯有着这样的过去，也从而再次意识到了教会的疑云不止自己所看到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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