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上任永动之泵技术总长，威廉。当时我在进行着对于妖魔侵蚀的研究，可以说我们至今以来都没有面对过真正的‘妖魔’，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又一个被侵蚀成妖魔的人类，也就是说人类这漫长的与妖魔的抗争史，实际上只是我们人类之间的内战而已。”

“不必了，我只是需要调整一下心态，毕竟这种事确实有些让人恍惚。”

威廉微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威廉的声音也沉着了下来，他变得面无表情了起来，虽然上面布满泪水，狼狈不堪。

“我的研究变是为了追查这种神秘力量，如果我们能掌控它的话，或许就能将妖魔彻底根除，但当时的我还是太天真了，我居然没想过，那个抑制力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是一群不安分的羔羊，我们试图查清真相，可这势必会越过围栏，我们或许会死在围栏外，但更有可能的是把外面的饿狼引进来，害死其他安分的羔羊，如果你是牧羊人，你会怎么做？”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对于威廉而言可怕的是死后的苏醒，他的人生被命运偷走了这数不清的岁月，他错过了太多的东西。

“在诉说我的研究前，我需要说一些引发我实验的前提信息。”

“你的实验出现了意外，在永动之泵内引发了一次高强度的侵蚀污染，很多人员都变成了妖魔，有关信息也全部被销毁，而你则由于受到侵蚀影响的原因变成了疯子。”

威廉说着停顿了下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梅林，然后问道。

威廉表情僵住了，他就像被注射了镇定剂一般，不再颤抖也不再挣扎，目光艰难地挪移了过来，和洛伦佐对视在了一起，哪怕炽白的焰火是如此的明亮，他也没有移开眼瞳，任凭泪水盈眶。

“杀死溜进来的饿狼……还有那些不安分的羔羊。”

黑色的大衣下，能看到有微微的凸起在蠕动，洛伦佐的裸露出来的皮肤变得坚韧，强劲的肌肉不断地增生，充盈着他的躯体，眼中的焰火也变得无比炽烈了起来，到最后变成了无法直视的纯白。

“对威廉进行检查，给他注射弗洛伦德药剂，尽可能地延长他清醒的时间，你们负责记录，每一句话都要详细地记录下。”

“你当时进行了什么样的研究。”

“那应该是你的【间隙】，看起来那次实验真的对你很重要，以至于它变成了你【间隙】内的情景。”

梅林远远地看到了这些，洛伦佐举起了标识牌，示意唤醒成功，而在梅林的命令下，医护人员们纷纷注射弗洛伦德药剂，然后朝着中央的威廉赶去。

威廉的语速加快了起来。

珀西瓦尔简短地说道，与此同时她所驾驭的巨大骑枪也完成了上弹，扣紧扳机，随时准备开火。

“也挺令人无奈的啊。”

这就像疫病一样，它需要的只是不断地传播，而死亡只是它传播过程中的副产物，这才是真正的‘妖魔’，我们真正的敌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意识到的了，实验的最后我意识到了，我们就像一群被围栏围起来的羔羊，而那股抑制力便是牧羊人，它们保护着我们不被围栏外的危害侵扰，但仍有部分的怪异从围栏的缝隙里涌了进来……

“我是现任永动之泵技术总长，梅林。”

“唤醒成功，威廉已经苏醒了，但以洛伦佐的侵蚀强度来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洛伦佐回答，他在努力地令秘血平息下来，威廉已经苏醒了，他需要放低侵蚀的强度，尽可能地延长他清醒的时间，以及让其他人有能力靠过来。

啊这……

“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准备给他注射弗洛伦德药剂。”

威廉说着再度痛苦了起来。

侵蚀是不分敌我的，在威廉承受这些的同时工坊内的其他人也在承担着这恐怖的侵蚀。

洛伦佐嗅得到，空气里弥漫着所有人的情绪，恐惧、焦虑、悲伤、愧疚、自卑……还有那么一些尿骚味。

威廉一愣，然后用力地点头。

梅林说着伸出了手，但他接着意识到威廉被绑着，他根本没法伸手，梅林没有为他解开的意思，尴尬地停顿了一下，他收回了手，对其说道。

洛伦佐低下头，只见威廉紧贴在椅背上，他不断地颤抖着，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脸庞涨红，在他双腿下整滴答着淡黄色的液体。他失禁了。

威廉是名学者，为了知晓自己所想的秘密，甚至敢违背女王的命令，私自启动实验。

“我读过你的研究和部分幸存下来的日记，你的想法和福音教会的一位红衣主教不谋而合。”

梅林接着问道，他和洛伦佐都皱紧了眉头，这是一个新奇的角度，也是一个可怕的猜想。

威廉没有说话，他最后低下了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沉默不语。

洛伦佐自言自语着，下一刻他直接伸出了手指轻轻地按压在威廉的额头上，侵蚀近距离爆发，推动着他大脑的污染，在时隔多年之后，重新将这被诅咒的一切再度推动。

威廉的声音磕磕巴巴，在他疯癫之后他把自己视为了炼金术师，而他炼金的方式就是啃各种奇怪的东西，因此在啃食的过程中，他数次伤到了喉咙。

洛伦佐收回了手，轻声说道。

“技术总长？我才是……现任……”

“是的，它有能力控制妖魔，修正这个世界，那么为什么不彻底根除妖魔呢？还是说它无法杀光妖魔，它能做的也只是一个控制，维系人类与妖魔之间这脆弱的平衡。”

医护人员注意到了威廉的反应，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弗洛伦德药剂和一系列的应急措施，早在实验开始前他们就考虑过这些，在侵蚀的影响下，当威廉知晓自己疯癫了这么多年后，是否会导致精神崩溃。

洛伦佐摇了摇头，伴随着秘血的平息，他身体上的异变也在一点点地复原，这一切都威廉看在了眼中，他的目光带起了些许的惊恐。

侵蚀卷动起了风暴，而洛伦佐便是这风暴的核心，风暴眼。

威廉看向梅林，紧盯着那双空洞无神的目光。

我迷失太久了。”

威廉在对洛伦佐说话，可他没等他的回话，而是自言自语着。

指示灯上那和谐的莹绿色转为血一般的赤红，警报声在甲胄内响起，随后有应急措施被触发，弗洛伦德药剂按照预先埋好的输液管打入珀西瓦尔的身体里，她的精神一阵恍惚，最后指示灯重新变回了和谐的绿色。

洛伦佐感受到了，随着威廉这只不安分的羔羊把那些不该存在的、被诅咒的知识讲述出来，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种力量的涌动。

“梅林，你最好加快速度。”

洛伦佐握着武器不安地看着四周。

“牧羊人就要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