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前进

没有什么绚烂的画面，有的只是纯粹的光，还有夺去所有人听力的轰鸣。

圣洁的白芒过后，视线从闪动的昏黑中慢慢清晰，有温柔的暖风迎面袭来。

海博德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在他身后的克拉夫也完全愣住了，他们目光呆滞地仰望着，目睹着烟云散去，露出其后的狰狞之物。

他们打中了，阿斯卡隆命中了海蛇的伤口，钢铁的流火贯穿了扭曲的血肉，进一步地撕开伤口，乃至完全将其贯穿，破开一道巨大焦黑的血肉。

那是几乎将躯干斩断的血洞，猩红的触肢狂舞着，它们相互牵扯，努力地愈合着伤口，不让躯干就此崩塌。

但这自愈实在是太缓慢了，血肉之下滚动流光也在逐渐散去，仿佛消逝的灵魂般，最后炽热的温度缓慢地降了下来，不再灼烧着万物。

“我们是……赢了吗？”

克拉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他仰望着祂，从未想过凡人真的有能力伤到神明。

因此克拉夫的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觉，他也说不明白，但就像一个曾经无法撼动的铁律，现在在他的眼中出现了丝毫的裂痕。

塞琉注视着沉默的黑天使，它孤零零地屹立在那里。

“你现在欠我两条命了，伯劳。”

疫医道，被海蛇折腾了这么多下，他现在也虚弱的不行，不仅肉体上传来痛苦，被洛伦佐【间隙】入侵后，他的脑海里也在翻腾着痛觉。

“你是说，洛伦佐现在在【间隙】入侵……那个家伙？”

继续打量着，海博德突然注意到这脸庞很中性，他难以从五官中分辨出祂的性别。

塞琉突然问道。

疫医有些难过地笑了起来，面对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敌人，还真是不好受。

“这就是祂的真容吗？”

现在疫医算是真的需要和洛伦佐结盟了，在血鲨号被摧毁后，只有晨辉挺进号能带他继续前进了。

前进！”

“被杀死与被打败实际上也没什么区别啊，霍尔莫斯。”

疫医看着沉默的黑天使，低声道。

“你是说……”

这也太勉强了，海博德的手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了起来，他拆开了一根又一根扭曲的钢铁，撕掉一层又一层的血肉，可始终找不到伯劳的踪迹。

“别管路上有什么东西，只管前进就好！海水就破开它，坚冰就碾碎它！敌人就杀死它！

海博德也不管这怪物是从哪里来的，一头扎了进来，抓住染血的手臂，用力地将伯劳拖出来。

疫医伸出手，肌肉紧绷，硬生生地扛起了残骸，打开了一角。

心头的压力骤减，昏暗的天空也变得明朗起来，白昼一点点地夺回了战场，直到将光洒满每一处昏暗的角落，逐渐平静的海面上落满破碎的坚冰，寒冷的大陆就在不遥远的海面后。

整个人都仿佛被撕碎了一样，从肉体延伸至了灵魂。

海博德不认为仅凭着阿斯卡隆的炮火，能阻止海蛇的行动，更不要说祂根本没有被杀死，有的是机会继续进攻，但诡异的是祂现在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安静地立于晨辉挺进号之上。

疫医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放松太多，在海底他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庞大的怪物。

伯劳勉强地抬起手，他冲着吊塔的废墟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向着那个不曾知晓名字的灵魂做告别。

是发泄，还是忏悔，反正什么都好，这大概是我们最后的时间了，当洛伦佐坚持不住时，这个家伙再度睁开眼时，便是我们的死期。”

“即使炮击有效，祂也有足够的时间杀光我们。”

“不然呢？你们以为炮击真的能杀死祂吗？”

“现在洛伦佐是再一个人面对祂吗？”塞琉紧张地问道。

“还没结束？”

成吨的鲜血在从海蛇的体内涌出，它们洒在甲板上，染红了一大片，流进清澈的海水里，将其变得浑浊。

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疫医，塞琉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疫医。

“你真的甘心，就这样吗？”

“洛伦佐！”

疫医露出骇人的笑容，戏耍着凡人脆弱的心理，他看着塞琉逐渐僵硬起来的表情，他接着说道。

疫医有些发愣，随即笑的更大声了。

能看到武器师的下半身都被压在了倾倒的炮管下，海博德顶着高温爬到了它身边，猩红的血肉还保持着一定的活性，它们在艰难地舒展着，有炽热的铁水流过，发出刺啦的声响。

炮击的后坐力直接击垮了原罪甲胄，就像被重锤猛砸一样，饱受攻击的骨架再也难以支撑这样的伤害，在关键时刻崩塌，破碎成扭曲的钢铁。

他笑了。

海博德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只是知道他们从死神的手里又偷到了些许的时间，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努力地将视线从脸庞上移开，惊恐地喊道。

这是一头人面的海蛇。

“别放松警惕，战斗还没结束。”

疫医说着敲了敲自己的头颅，狰狞的样子令人生畏。

疫医的心情无比悲观，他根本想不到什么战胜的办法，就连逃避也做不到。

海博德转过身便朝着炮管下的废墟跑去，那里传来阵阵炽热的高温，还有铁水在缓慢流淌着。

“狂欢吧！放纵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疫医声嘶力竭。

白昼茫茫，日光刺眼，但等待他们的只有黑暗的绝望。

“让开，我来。”

身旁的疫医也在救出伯劳时，便离开了，他倒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用力地喘息着，维持着破碎的人形，身上的触肢起伏着，难以平静下来。

无论向哪个方向看去，等待洛伦佐的只有延伸至黑暗的深处的灰雾，与连绵不绝的石墙，抬起头，它高耸入云，根本看不到尽头。

猎户们绝不放过那些吃过人的野兽，曾经野兽们恐惧着人类，敬畏着人类，但当它们吃过人后，它们会意识到，曾经高贵的人类，在它们的利爪与尖牙下是如此地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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