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吧，没失望吧。”

深深地看了伯劳的背影，难以想象当初那个暴怒的家伙，变成了这副模样，他转过身，就此默不作声地消失在黑暗里。

“继续行驶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在侵蚀与寒冷下，我们需要停下。”洛伦佐说。

弗洛基的神色当即冷了下来，一旁的疫医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这是发自真心的话。

“我们，或者说，曾经的我们。”

“这样吗？我倒无所谓，我很擅长适应的。”

“死的人越多，剩下的资源也越多……”

“你有什么想法吗？洛伦佐。”华生在这时问道。

洛伦佐对着其他人说道，这次会谈就这么平静地结束了。

“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造船人弗洛基，这片寂海便是一重又一重的壁垒，它在各种因素上都完全隔绝了凡人的窥探，哪怕有深入者，它也难以返回，只能将秘密永远地留在这里。”

洛伦佐心情很是平静，这样的结果在他看来反而比较正常合理，毕竟一开始所有的猎魔人便都链接过那个【间隙】，它是所有猎魔人的根源，秘血的源泉。

他做好了准备，继续着之前被中断的谈话。

“洛伦佐，【神眷洗礼】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这并非什么虚幻的梦境，那实际上是……”

洛伦佐目光凌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就像当初弗洛基让伯劳活下来一样，需要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如果他们失败了，或许在未来遥远的某天，会有更大更为坚固的船抵达这里。

“怎么了？”

亡魂们在他的耳边呢喃，声音越发响亮。

之前其他人都在，洛伦佐没有继续这个谈话，而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俩人，洛伦佐想知道答案。

【杀了他。】

这艘末日的巨船上满载着怪物们，现在他们现在能和谐地在船上相处，是被同一个目的所束缚着，而现在这个目的出现了分歧，怪物们也张开了獠牙与利爪。

“好吧。”

华生没有说话，只是朝洛伦佐点了点头，她是没有实体的存在，恶劣的环境根本威胁不到她，更不要说她本就站在洛伦佐这一方。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快点处理一下，我们说不定就再也回不来了。”

华生拉起洛伦佐的手，鼓励着这老朋友。

船医的眼底闪烁着贪婪，说完便离开了。

伯劳则长呼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十年来的怨恨怒火全部吐出一样，他咳嗽了几声，气息变得更加萎靡。

【杀了他。】

洛伦佐心情沉重地问道。

“那些声音……那些声音叫个没完，真是太烦了。”

可之后什么都没有，伯劳最终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道。

“这并非一去不返的旅程，无论如何都需要有人活下来，把这里的故事带回去。”

洛伦佐走到了伯劳的身旁，听见伯劳虚弱地说道。

华生没有隐瞒，直接回答了洛伦佐的问题。

他从不觉得自己算是什么好人，拯救世界这样的话，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神圣太遥远了，这样自私的理由，反而更能遵从他的内心。

“我需要晨辉挺进号以及这些船员的幸存，继续前进破冰，温度会更低，我们所破开的航道会被冻结，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洛伦佐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

弗洛基问，他能感觉出洛伦佐的变化，和这些一无所有的疯子不同，洛伦佐是有所牵挂的。

步行前往。

洛伦佐长呼了一口气，他低下头，严寒来的比他想象的要快，甲板上已经布上了浅浅的一层白霜，它们缠绕着金属生长，冻结了一切。

这恶劣的环境只是针对凡人而言，可洛伦佐不是凡人。

“我、疫医、华生还有弗洛基，就我们这几个固执的家伙独自前行，你们觉得如何？”

“你也是我的朋友，伯劳。”

“做的很不错，伯劳，你展现了自己的价值。”

“那个【间隙】记录了我们的过去，我们曾经的时代，轮回迭代之前的时代。”

“是【间隙】，一个无比庞大的【间隙】，一个极为完整的【间隙】，简直就像另一个真实世界，数不清的人，用他们的记忆一同构筑了那伟大的地方。”

洛伦佐点点头，他缓缓说道。

他不清楚自己的理由是让船员都活下来，还是说让塞琉活下来，有时候洛伦佐也在反思这些，他想拯救的是凡人的世界，还是有他朋友们存活的世界呢？

洛伦佐觉得应该是后者，他所希望拯救的是有塞琉她们存在的世界，这听起来有些自私，可洛伦佐觉得也还不错。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抉择，好在侵蚀与仇恨下，伯劳还是清醒了过来。

洛伦佐说道，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搞得伯劳也不知道他在讲什么，随后他感到头上有股冰凉的触感。

本以为自己会心情澎湃，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华生的心情反而和洛伦佐一样，无比的平静。

弗洛基沉默了几秒，最后也只能点头，同意这一切。

他们都是偏执的自私鬼，疫医为的是他的真理，弗洛基为的是他的海图，至于洛伦佐……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洛伦佐喃喃自语着，他回忆着自己所见过的那个瑰丽的世界，它是何等的强盛与伟大，可最后还是消亡了，在不断的轮回与迭代中，变成了洛伦佐所熟悉的这个世界。

华生没有回答，短暂的沉默后，她说道。

“你会知道的……快去告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