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佐说道,可说到一半他便猛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没有人知道自己还不知晓着什么,净除机关如此,筑国者也是这样。
“那些昏暗的记忆,便是被你刻意遗忘,封印在了大门之后,说不定这次你忘记的东西,也是这样。”
……
“那么……我为什么要忘记这些呢?”
洛伦佐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恐惧,这份力量没有狰狞的实体,也带不来折磨的痛苦,但其诡诈的性质,足以令任何人夜不能寐。
黑衣人抬起头,望向头顶暗红的光源,那便是熔炉之柱,厚重的金属后,是熊熊燃烧的火海,伴随着轰鸣,炽热的蒸汽在管道的裂隙间溢出,在冰冷的金属上冷却,留下微凉的水珠。
波洛一个起跳,跃上了吧台,洛伦佐试着伸手抓它,但它再次跃起,跳到了赫尔克里的头上。
那是一座神奇的宫殿,有着数不清的走廊与门扉,房间里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详细地记录了人生中所有的事情,等待宫殿的主人去查阅。
“旧店呢?”洛伦佐问。
“我起初以为自己没有被逆模因影响,但在旧敦灵过的越久,我越能感受到那一丝丝的不同,似乎……我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我好像缺了些什么,但我记不起来。”
“你看,说不定会是这样,你利用了逆模因,令自己忘记了什么。”
感受着酒馆内的和谐,留声机里缓缓弹唱着轻柔的歌曲,赫尔克里享受着平静的美好。
“习惯就好,”黑衣人俯瞰着这地下的世界,“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岁月的加持下,熔炉之柱的设计图迭代了一代又一代,人员更替,机械扩张,旧敦灵的地下世界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庞大且黑暗的迷宫,里面爬满了老鼠与毒虫,哪怕是永动之泵也没有信心说,自己完全了解这片倒置的地下城市。
“别小瞧他,我猜霍尔莫斯先生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如果再拖一段时间,他说不定就会发现我们了。”女人说。
听着赫尔克里的话,洛伦佐的表情略微出神。
“听起来算不得什么好的称谓。”
“你肯定你没有被逆模因影响吗?”赫尔克里问道。
“你身上有侵蚀的痕迹,这里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痕迹。”
泰晤士河的河水被倾倒入熔炉之柱中,升腾的焰火释放着大量的蒸汽,它们在管道内奔涌,推动着各式的机械。
“我自己……令自己遗忘这些?”
可如今,这被人们视为废土残渣的深处,却充盈着刺目的白光,它映亮了庞大的地下建筑,在其的最上方则是复杂的管道,与不断地鸣响着的轰鸣。
加拉哈德的情绪很久没有这样被调动了,他都有些难以保持冷静,惊叹着。
洛伦佐自述着,表情略显痛苦。
在这盘踞的钢铁树根之中,永动之泵位于熔炉之柱的中段,它的下方,也就是熔炉之柱的最深处,那里是高温的熔炉,烧毁残留的废渣被倾倒在这黑暗之中,被人遗忘。
在这些原因的驱使下,在净除机关内,绝大部分人已经遗忘了还有这么一处黑暗之地,也没有人会去思考,熔炉之柱的根部到底是什么。
“不,有点不太一样,我在世界尽头遭遇了逆模因,当时我也在试着利用记忆宫殿避免这些……”
再度回忆过去,画面在眼前纷飞。
那是直达旧敦灵地表的秘密通道,就连净除机关内部也不清楚这些密道的存在。
“不用担心,演员已就位,帷幕将起。”
从外形来看,这应该是个女人,但她的全身都被长袍包裹,隐约地能看到长袍下,有着与面具材质相同的金属,似乎是贴身的甲胄,将她完全地保护起来。
赫尔克里问询着,也是在这时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很轻微,但没能逃过洛伦佐的耳朵。
“是啊,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但很有这样的可能,不是吗?况且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这座城市最令人们头疼的不是这没完没了的水汽,而是遍布地下深处的蒸汽管道,在机械院的大力建设下,熔炉之柱便如同树木的根茎深扎于土地之下,它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将机械与钢铁填满这片土地。
“记忆宫殿,我教过你的。”赫尔克里说道。
这里便是熔炉之柱的最深处了,但与人们熟悉的废土黑暗不同,这里有着不逊于永动之泵的庞大建筑群,黑衣人向着高台之下看去,能看到武装沉默的士兵们,他们静默地行军,在刺耳的锐响中,被升降机送往地面。
“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被他忘记了,是很重要的事,极为重要的事,可无论如何洛伦佐就是记不起来。
“新一轮的逆模因影响已就绪,准备投放。”
“我们已经超脱于故事之外,挣脱了‘作者’的笔。”
洛伦佐沉默了一阵,眼瞳微微紧缩,思绪飞转。
“这样吗……”女人低吟着,她转而与黑衣人对视在了一起,面具下的黑暗里,卷动着微弱的火光。
“终究会被遗忘,这种东西并不重要,你也是这样,没错吧。”
黑衣人想了想,他觉得洛伦佐确实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但他并不担心女人所担忧的。
赫尔克里的脸色冰冷了起来,从这短短的几句之中,他已经能知晓这份力量的可怕,但最主要的还是洛伦佐的反应。
“你的听起来也是,你的名字呢?”加拉哈德问。
“开始投放。”
洛伦佐便是在赫尔克里的帮助下,找回了失落的记忆。
听着他的话,华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具下响起一阵笑意,她说道。
“就像机械降神。”
加拉哈德赞同地点头,他复述着。
“机械降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