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啊……你看起来还真忙啊，有考虑过去地面看看吗？”

短暂的沉默后，加雷斯怒骂了起来。

“比如？”

“这便是升格的前夜，人类伟大升华的第一步，或许……或许在这升华之中，自我意识，反而是需要被剔除的劣性呢？”

加雷斯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对于这些话他多少听说过，说有些被审判的人，在审判的前夜会得到一个新的机会，去从事某些高危工作。

和没心没肺的珀西瓦尔不同，加雷斯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感情，他总觉得会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还真是工作狂啊。”珀西瓦尔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

总之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你就能逃过审判。”

“铂金宫那边怎么样？”加雷斯问道。

翻腾的云海间，罗杰能看到潜行的铁鲸，它们游弋着盘旋在旧敦灵的上空，投下辉光，注视着大地，观察着其上的人与物。

“总需要有人做出改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拥抱伟大的升华呢？或许这才是人类注定的出路。”

……

“各处哨站也进入备战状态，他们本身有着足够的物资，一旦爆发妖魔潮，他们将负责收容市民以及建立阵地。”

“怎么了？”珀西瓦尔问。

加雷斯沉默了几秒，他问道。

依旧是沉默，加雷斯很清楚，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到，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悔恨，悔恨为什么没有杀了那个家伙。

“改变总是令人不安，但只要适应了就好，就像‘进化’，人类便是这样不断地进化，抛弃掉无用的，利用着所有可利用的工具。”罗杰说着发出令人战栗的笑声。

“四年，”加雷斯回答道，“四年前我成为的骑士长，长期驻守在破碎穹顶。”

“你有多久没去过地面了？一年？还是两年？”

没有光能映亮，仿佛罗杰失去了双眼般，只剩下了漆黑的眼眶，而这片深邃的黑暗的尽头，便是那无光的深渊。

珀西瓦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说实话，她被加雷斯的目光吓到了，或许是这几日的疲惫，加雷斯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阴影之中，能看到眼瞳里遍布的血丝，就像头日夜追逐猎物的孤狼。

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如今想起来，珀西瓦尔还是忍不住笑了出了声。

比如运气。

珀西瓦尔打开了手提箱，从其中拿出几分文件，只等待加雷斯签名。

珀西瓦尔摆摆手，继续着回忆。

“什么工作。”

加雷斯放慢了脚步，路过窗户时，望着云雾中的城市。

在逃了三天后，加雷斯被抓住，被关进大牢，而在审判前夜，他加入了净除机关。

罗杰很清楚，自己早就死了，“罗杰·科鲁兹”与“艾德伦·利维恩”都一样，在很多年前，他们都死在了升华之井中，从其中走出的，只不过是具被驱使的亡魂罢了。

“四年！”

珀西瓦尔的声音高了起来，“你就一直在这吃住？”

“只是敬职敬业。”

罗杰缓缓地握紧了拳头，他试着站起来，但这里的风很大，呼啸而过，带来凌冽的寒意。

“不过这样真的可以吗？把整个旧敦灵视为战场？”

加雷斯揍的那个家伙有些背景，当然，没有背景的话，也做不到走后门这种事，他在牢里差点被打死，在接受审判的前一天，当时还没拥有“珀西瓦尔”之名的她见到了加雷斯。

“我是正确的。”

他喜欢这座城市，加雷斯是和这座城市一同长大的，他在毕业后，便申请了市政相关的职业，加雷斯的履历很棒，各项要求都完美通过，但他唯独差了些什么。

他站在高耸的尖塔之上，这里是旧敦灵的最高处，在这里能轻易地纵观旧敦灵的全貌，俯视着这座复杂精密的城市，而在罗杰身下便是净除机关的核心。

“不然呢？你知道条例，破碎穹顶的保密级别是最高，往返地面都需要进行审批的。”

罗杰起身，向前迈步，走到陡峭的边缘。

罗杰的眼白里出现了点点乌黑，就像滴入清水中的幽默，它开始扩散、侵染，黑暗不断地蔓延，直到将整个眼白都涂抹成了绝对的漆黑。

要不是被镣铐禁锢了双手，加雷斯可能真的会起身和珀西瓦尔打起来。

珀西瓦尔看待他的目光怪怪的，然后忍不住问道。

他生来便是名强大的战士，即使备受折磨与困扰，依旧如此强大。

加雷斯看着繁华的一切，不禁感叹着，“而这一切终将陷入战火。”

俯视着旧敦灵，罗杰感叹着。

突然加雷斯停住了步伐，思绪的风暴在脑海里炸裂，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阴沉地看着珀西瓦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旧敦灵是被净除机关扎根最深的城市，只有在这里，我们拥有着极度完善的力量体系，也只有在这里，这么大的代价，才能诱惑到敌人的深入。

宏伟的景色映入眼中，孤高的尖塔之上，耸立着模糊的身影。

“多么美好的城市啊。”

一场血腥的大战在加雷斯的脑海里描绘着，旧敦灵陷入战火之中，布满血迹的镇暴者疾行在城市之中，伴随着漫天的烈火，铁鲸一个接着一个地坠落，将万千的妖魔烧得只剩躯壳。

加雷斯加入了净除机关，在他出狱的当夜，有个倒霉鬼的家被歹徒入侵，歹徒没有抢劫财物，也没有杀人，只是揍了那个倒霉鬼一顿，当倒霉鬼出院时，他是坐着轮椅离开的。

破碎穹顶。

加雷斯也不在意，这种情况下，铂金宫的存亡反而不重要了。

“怎……怎么了？”珀西瓦尔问道。

“你觉得，这个死牢计划完善吗？”

加雷斯质问着珀西瓦尔，身上散发着沉重的压力。

“这个计划，真的如同我们想的那样，完美无缺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