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会。”

“该死的，赫尔克里，你能守住这里的吧！”

她面无表情，迅捷地起身，朝向斜上方刺出折刀，金属拉扯出一道笔直且明亮的轨迹，精准地贯穿了妖魔的心脏，用力地扭动刀柄，将它完全搅碎。

看着浑身是血的奥斯卡，布斯卡洛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老朋友。

对，这样就足够了。

枪托奇迹般地接住了尾刃，枪械被震得脱手，布斯卡洛也跟着向后跌倒，摔进了积水中，他努力地爬起，以免被淹死。

妖魔四脚着地，如同野兽般匍匐着，后腿弓起，随时准备扑杀，表皮一片猩红，没有皮肤的保护，血肉直接暴露了出来，细长的尾巴缓缓摇晃着，末端拖拽着利刃。

大雨一瞬间便将她浇透，吸水的衣物变得沉重起来，但这阻止不了卲良溪，她眯着眼，努力不让雨滴干扰自己视线，黑影近在眼前，挥起的利爪破开雨丝。

狰狞的脸庞上露出尖牙，卲良溪微微皱眉，随后折刀沿着额头贯入，贯穿颅骨，刀尖沿着下颚刺出，凭借着手腕的力量与身体的重量，刀尖二度下刺，从它的头颅上劈开，将胸膛斩裂，势做雷霆。

罗德颤抖着手，他背起了背包，拿起了通讯器，目光不断地游离着，最后痛骂道。

他试着安慰自己，可就在这时嘈杂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各种呼喊声响起。

“妖……妖魔。”

“别犹豫，朋友，至少别后悔。”

赫尔克里正招呼着市民撤入屋内，并把武器分发给那些尚有理智，且敢于面对妖魔的人们。

“你不是作家吗？”

“我……我不会用这东西。”罗德说。

卲良溪回过头看了一眼，不等她说什么，突然有另一个人冲出了屋子，是布斯卡洛，他一脸的怒气，手上拿着从赫尔克里那里得来的枪械，笨拙地朝着雨雾之中跑去。

雨雾后响起急促的声响，妖魔在加速靠近，死亡降临，布斯卡洛依托着本能抓起枪械，胡乱地开火，可狂风与冷雨干扰了他，没有一发子弹命中目标。

“妖魔正在东城区集结，我们需要增援！”

可就在这时，布斯卡洛听到了雨雾里响起的喘息声，声音如此之大，就像工厂的风扇般，吞吐着冷热。

布斯卡洛甚至开始自责，他为什么要冲出来，他就应该瑟瑟发抖地躲在酒馆里，等待着这些英雄们拯救自己……

巨大的无力感将布斯卡洛吞没，越是回想，他越发痛苦。

“我活的真失败啊……”

几人全副武装，卲良溪打开大门，几个狼狈的家伙扑了进来，他们身上沾染着血迹，一脸的惊恐。

折刀镀有圣银，这是卲良溪的利刃，她与妖魔如此之近，就像共舞一般。

妖魔的动作停滞了一秒，而后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重重地倒了下去，血液失去束缚，不断地溢出，将卲良溪脚下的积水完全染成了暗红色。

“不，我是佚名，我需要履行职责。”

“开门！救命啊！”

热量在不断地丢失，力气也一点点地见底，怒火也被这冷雨浇灭的差不多了，现在他已经算不上是去拯救他的妻子了，反而是在送死。

没必要的，自己只是个文职人员而已，走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这东西开刃了吗？”奥斯卡问道。

只听到一阵犹如金属之间的撞击声后，卲良溪双手用力地架起折刀，拼接全力地挥起，而后一道扭曲生长，加带着利爪的手臂飞起，断面狰狞，带着血迹。

罗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通讯器被摆在桌子上，卲良溪在冲杀中忘记带上了它。

“你找死啊！”奥斯卡见此大吼着。

“可……”

他没有力气奔跑，也没有什么坚强的意志，他就连开火的能力也没有，一切都是只一时间的愤怒而已，可愤怒过后，布斯卡洛才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与失败。

奥斯卡站在门口为卲良溪欢呼，他举起长剑与短斧，用力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赫尔克里也停下了手头的事，看向罗德。

布斯卡洛握住了枪管，用力地挥起，用枪托猛砸着疾驰而来的尾刃。

这是白茫茫的一片，布斯卡洛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清楚妻子居住的酒店离自己还有多远，大雨模糊了视线，他几乎睁不开眼。

不，他当够了失败者。

“作家也是要外出取材的，”奥斯卡一手持剑，一手扛起短斧，“你有看过我的《奥斯卡·王尔德传》吗？”

布斯卡洛全身的衣服都被浸湿了，他大口地喘息着，可吸入了尽是冷彻的空气，肺部传来一阵锐利的刺痛，就像有钢钉在搅动。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炸裂一般，四肢都传来了痛楚，很快，这些痛楚将因为低温而失去知觉。

罗德觉得有些头疼，这些家伙好像都是这副样子，不知道是该说敬业，还是什么，私人生活和工作分的很开。

这给他吓的不轻，眼下这里可靠的战力似乎只有卲良溪一人，罗德倒不是不信任卲良溪，但在这危机下，寥寥几人，显得如此脆弱，就像怒涛上的孤舟，下一秒就会被大浪吞噬。

余光里只能看到一片浑浊的世界，大雨浇筑下，万物都披挂上了一层冷峻。

妖魔靠的已经足够近了，近到布斯卡洛能轻易地看清楚它的样子。

他们大声嘶吼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卲良溪这异乡人的面孔。

布斯卡洛喘息着，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每一滴雨水都像重拳一样砸在身上，他试着脱掉几件衣物，这让他轻松了一些，也仅仅是一些。

布斯卡洛还沉浸于这疯狂的序幕中，奥斯卡饮酒作乐，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没……没有，”布斯卡洛僵硬地摇摇头，“怎么了。”

宛如起舞般，卲良溪低下身，轻易地躲过了致命的挥击。

“漂亮！”

罗德握着折刀，声音颤抖。

奥斯卡吐气，震吼，挥起短斧，凶狠地砸塌了妖魔的肩膀，起跳转身，抓住了钉入脖子的长剑，将其用力地抽出，连带着斩开了妖魔大半的头颅。

“滚开！”

赫尔克里明白他的意思，枪口低垂，留意着这几人。

抬起枪口，不断地扣动扳机，没有间歇的开火中，卲良溪猛地踏步，踩在了妖魔的膝盖上，自己在它身前腾起。

他是医生，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别说是妖魔了，哪怕是混混他都打不过。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一击命中，打中了妖魔的头颅，半空中的身影摔在了积水里，它挣扎着起身，但很快卲良溪便握着折刀飞扑了过去，一刀斩断了它狂舞的尾刃。

“哦，对了，还有筑国者，准确说，前筑国者。”

奥斯卡嘟囔着，走向了下一头妖魔。

“所以啊！人还是要多读书啊！”

挥起长剑与短斧，苍老的躯体下，奏鸣着千钧之力，撕破朦胧的雨雾，听到骨骼碎裂的声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