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人对此也不在乎，他已经活了很长的时间，很多事情他都尝试过了，似乎只剩下了死亡，还没有体验，所以他躺在冰冷的木屋里，静候着死亡的到来。

想到这里，洛伦佐觉得自己压抑的情绪稍微轻松了许多，他把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崭新的烟盒。

“我说哪次不是你的独家秘制啊？”洛伦佐质问着，“这何止是独家秘制啊！你能重新配一次一模一样的酒吗？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配什么吧？”

洛伦佐为此困惑了一小阵，后来他释然了，毕竟奥斯卡是个不入流的作家，他写这些东西，上厕所时看看就好，不必在意太多。

洛伦佐冲梅林问道，梅林则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啊……洛伦佐也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而不是在这里聆听着红隼的鼾声，消耗着漫漫长夜。

自那之后，洛伦佐常在厕所放一本奥斯卡的书籍，好在奥斯卡不知道这些。

梅林说着，四下瞅了瞅，就像要在这车厢里找到什么一样。

老猎人推开了门，在不远处的积雪里，找到了那只狼狈的幼崽。

自上车以来，洛伦佐一直在思考着这个见鬼的事情。

离开前赫尔克里来见洛伦佐了，他还特意带了一杯现调的酒，看着玻璃瓶下，那诡异粘稠、色调鲜艳的不知名液体，洛伦佐第一时间便猜到了这是什么。

赫尔克里高兴极了。

最后的告别中，洛伦佐没看到奥斯卡，可能是华生入侵了他【间隙】的原因，多少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也可能是这个家伙真的喝太多了，总之在洛伦佐上车前，这个老家伙还在睡觉。

梅林这次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而不是单纯地看看这几人睡没睡。

地平线的尽头泛起了纯白的微光，它们就像在追逐着这列火车般，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发巨大，与黑夜抗衡着，尝试将它击退。

洛伦佐摇了摇头，否定道，“她不在这。”

洛伦佐回想着自己这位奇怪的朋友、便宜的老师。

“有，怎么说呢……执焰者损毁的太严重了，你多半用不上它了。”

“所以这才叫‘随缘’啊，每一杯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刻的美酒，人生仅此一次啊！”

回忆也差不多到此结束了，除开红隼的脚臭外，洛伦佐能嗅到车厢内弥漫的机油味，它们卷和着钢铁的气息，不断地延伸着。

梅林略显忧愁，叹息着。

洛伦佐已经很少抽烟了，更不要说抽这种带有风茄草的烟了。

“你还没睡吗？”

老猎人精疲力尽地站在破碎的冰面上，肩膀上扛着被他杀死的大鱼，迎着地平线尽头升起的太阳落泪。

所以在要死之前，还是别碰这东西了，如果在战斗中不小心碰碎了，那么就更好了。

低下头，在一旁的口袋里，正放着那瓶秘制的随缘。

“万一你死外头了，可就看不到这旷世的著作了！所以临死前赶紧读一读吧！”

洛伦佐回应着，目光转而看向窗外，升起的太阳将黑暗驱赶，大半的视野都明亮了起来，只是在这明亮之中，洛伦佐觉得有些不对劲。

酥麻感渐渐扩散，抚平了紧绷的神经，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下有了些许的光芒。

仿佛洛伦佐便是华生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纽带，也只有洛伦佐，才拥有着和华生对等的姿态，一旦某天洛伦佐消失了，其余人就再也找不到华生了。

虽然事务所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一想到可能会被小偷光顾，洛伦佐便觉得一阵不舒服，更不要说家里还藏着一堆致命的武器，如今旧敦灵的情况如此糟糕，哪怕是洛伦佐也知道不该给苏亚兰厅添麻烦了。

不知为何，这让他想起了奥斯卡笔下的故事，具体是哪本书，他有些记不清了，毕竟这个不入流的作家，写了很多卖不出去的破书，为了争取出版的机会，就连笔名也换了一堆又一堆。

按理说是这样的……可有一天，在他饿的头昏眼时，他隐约听到了什么，是某种动物嚎叫的声音，那声音很稚嫩，好像是某种野兽的幼崽。

他一个人孤独地住在荒凉的郊野，一场大雪将所有的路途封死，不出意外这个老家伙是熬不过这个冬季的，他没有食物，没有木材，什么都没有。

“那可能……真的要让你意外些了。”

可华生太神秘了，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忘记他们之中，还有着这样的存在，除了洛伦佐。

“好的。”

其实除了死亡外，他还有些事没有体验过，比如新生，说来也奇怪，手染鲜血的猎人，也会考虑什么新生的事情，但在这暮年之际，他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

脑海里已经能幻想出奥斯卡那糟糕的声音。

“来嘛！来嘛！万一你死外头了，可就再也品尝不到了！”

这个冰冷的木屋多了个新的客人。

车门被推开，梅林走了进来，很意外，他也随行着。

在华生带来灾难的消息后，假期便就此终结，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动，然后便是在聚会后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大概十几小时前，他们集合完毕。

“意思就是，执焰者无法被人驾驶了，为了修复它，我们使用了过量的妖魔血肉，现在它和一头披着铁甲的妖魔，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点火、呼吸、吐露……

大概是狼，也可能是狗。

他一度觉得自己能抛下这些了，但当重压来袭时，还是只有这些老朋友，能为他分忧。

“准确说，我们没有完全地修好执焰者……只修好了一半，大概。”

“嗯，但总的来讲，不是你，而是华生，”梅林说，“你对于【间隙】的操控并不熟练，对吧，所以我觉得，执焰者可以交给华生，她很擅长这些。”

梅林见此只能无奈地叹叹气，他对于华生抱有着极大的兴趣，毕竟这样的诡异存在，可不多见，更不要说，她对于净除机关还十分友善。

老猎人继续前进了，距离他的木屋还有着十几公里的路程。

洛伦佐摇了摇头。

“不是雷恩多纳，那临靠着白潮海峡，此刻正打的火热。”

梅林看向了窗外的另一端，黑暗的那一端。

“我们要去的是怒涛之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