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的海平面,无尽的漆黑之中,升起了些许的微光,仿佛是丛生在土地上的火焰,它们化作黑暗的炬火,照亮了前路。
伊芙窥探着黑暗,试着搜寻那陪伴在洛伦佐身旁的幽魂,可她没有猎魔人那样优秀的视力,只能勉强地在黑暗中分辨出一个又一个的轮廓。
“还能怎么拯救,把《福音书》里的说辞对他们说一遍。”
突然洛伦佐觉得这样的情景很不错,意外的安详。
“救世主……”
梅林品味了一下这个词汇,嗅到了阳光的味道。
没有妖魔,没有极寒,也没有回荡的侵蚀,这只是一段令人略感不安的航程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要知道,炼金术师之间,相互掠夺知识,还要互相砍上几个回合呢?这真理对我而言,简直就像白捡一样。”
塞琉把洛伦佐的身体从黑天使里救了出来,而赶来的华生,则将洛伦佐的意识从【间隙】里拽出。
“为什么?”
在与那海蛇搏斗的最后,塞琉一把抓住了洛伦佐,把他从甲胄里救了回来。
“其实我一直蛮好奇你当牧师的日子……你是怎么拯救他们的灵魂?”
塞琉低声轻语着,品味着这个词汇。
沉稳的声音响起,邵良业在此时开口道,洛伦佐看向声音的方向,透过黑暗,只见邵良业正闭目沉思。
“是啊,那时候的你糟糕极了,多处受伤,加上失血,还有侵蚀的侵扰……我们还以为你撑不过来了。”
“话说,这些事,让我想起了,之前和洛伦佐聊过的一些。”亚瑟想起来了什么,又说道。
“它可能会很糟,一个所有人都死亡的未来,但它也可能很棒,每个人都得到幸福的世界。”
“你又不信这玩意,你叫什么叫!”
“嗯?怎么,霍尔莫斯先生有何高见?”
“现在?”
“感冒?”
听到洛伦佐,梅林起了几分兴致,在他看来,比起有趣,洛伦佐倒更像是一个给人“意外”的家伙,在你被一些思绪桎梏住了想法时,不妨去听听他的意见,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绝对会打破你常规的想法。
“我知道。”
伊芙嘟囔着,或许身为游骑兵的原因,伊芙的体质一直很好,几乎少有感冒的时候,这种疾病对于她而言十分陌生。
亚瑟走了过来,深夜下,两人没有返回各自的房间,而是漫步在这甲板之上。
“大概是命硬吧。”
“我有些理解你的惶恐了,但我和你不一样,我对那不可知的未来,满怀期待。”
黑暗里传来伯劳的声响,他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你是说寂海的返程吗?”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卲良溪,她对于这一切都很好奇。
“你受伤了吗?”伊芙关心地问道。
有了之前寂海的经历,这样的略显诡异的黑暗,洛伦佐早已习惯,甚至说与寂海之行比起来,眼下这一切都要舒适不少。
“你这个狗东西,我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困境的时候。”
梅林抬起头,望向那巨大的、扭曲丛生的钢铁鸟巢,其中透露着微光,与阵阵敲击的铁鸣,技师们正加班加点地工作着,哪怕路途上的时间也不浪费,为航向黎明号进行着维护与设备的增添。
亚瑟说着,挺起了身板。
伯劳、红隼、伊芙、塞琉、蓝翡翠……室内有着很多熟悉的面孔,大家占据了各自的位置,有的人仰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有的人则闭眼假寐。
面对红隼的嘲讽,洛伦佐笑骂道,然后他平缓了几秒,洛伦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道。
这时蓝翡翠又发言了,在寂海返程的途中,她就像个医疗兵,往返照顾着几人。
“没了?”
“听起来还不错。”
在这样的黑暗里,船只上的光芒,成为了唯一的炬火,除了身边人的呼吸声外,耳边所剩下的,只有呼啸的海风,与涌动的浪潮声。
“我没和你提过吗?”洛伦佐说,“我曾经是个牧师,虽然任职时间较短,但我那时每天至少要拯救十来个灵魂。”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原地等待着,然后这群家伙,就驾着这艘船,从那寒冷的世界尽头,奇迹般地把真理带了回来。”
洛伦佐觉得自己就像个偷窥狂,在黑暗里窥视着众人的反应。
洛伦佐猜他们一定想说些什么,但没有人起头,忍心打破这样的平静,只能随着船舱的微微摇晃,一同荡漾着。
听到洛伦佐开口,红隼的声音弱了几分,但隐约能听到他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幸运的红隼”之类的屁话。
“想必也是难忘的经历吧?”
梅林想了想,单调的声音出现了些许的起伏。
“我就记得返程时,我要么在昏迷,要么在呕吐,要么就是头晕目眩地呕吐。”
“准确说是,因为救我才导致感冒的。”
“怎么可能!”
“嗯,你应该庆幸你没有来,说不定好运的你也会折损在那里。”蓝翡翠说。
“我好像没怎么感冒过。”
“不知道,他没和我说那么多,只说了未来的畅想。”
“他也不清楚,结局之后的未来是什么,但他听另一个人说过。”
“我又觉得倒霉极了。”
“传话吗?一个接着一个,那么那个家伙又是谁?”
“真不可思议,我一直觉得只有霍尔莫斯先生救别人的份,居然还有别人来救你的时候?”
一个不知穿越了多久岁月的幽魂,马不停蹄地赶往北方。
梅林伸出手,轻拂着栏杆,感受着其上的锈迹。
“真好啊,洛伦佐。”
她在内心地低语着。
“真好啊……”
话语未落,刺耳的警铃声响起,将所有人从欢喜之中拖出,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