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交融的水火,发出尖锐的气泡声,逆模因越是强大,作为载体的华生,也在被这力量一同腐蚀着。
华生走在前方,男孩跟在她的身后,沿着石子路向前,向着远方眺望,他能看到那座位于树林间的小屋,此刻正有阵阵浓烟从烟囱里溢出,似乎有人正在房中下厨。
这是新教皇第一次感到恐慌,按理来讲,他不应当有这样的负面情绪,他的本质便是升华之井下那团憎恶的黑暗。
华生继续催促着,男孩不厌烦地点着头,跟了上去。
有人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悠悠地醒来,睁开疲惫惺忪的眼睛,视线内的一切,都被晕染成了大片的光斑。
“你们男孩子都爱做这种梦吗?”
“我……我好像忘了什么,”男孩喃喃自语着,“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锋利的倒刺从枝条上蔓延着,刺入洛伦佐的血肉之中,宛如荆棘一般,很快,随着鲜血的浸透,枯白的枝条变成了赤红色,就像汲取鲜血的蚊虫。
执焰者高抬起了手臂,在荆棘的绞杀下,手臂完全失去了其原本的样貌,就像一把扭曲破损的铁剑,它被高高举起,折射着明亮的光。
他嘶声尖叫着。
双手从后方环抱住了男孩,华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
新教皇的眼瞳注视着洛伦佐,将他困于幻觉之中,只要再有些许的时间,他便能杀死洛伦佐,彻底解决这一切的威胁了,可从洛伦佐身后的遥远黑暗里,响起了一阵阵破碎的冰裂声。
行进前,他四下观察着,清风徐来,内心陷入了祥和的宁静之中。
男孩从木质的长椅上站起,突然间眼前闪过纷乱的画面,莹莹的绿草被冷彻的冰原取代,落日的温暖也化作了彻骨的严寒。
“所以【终焉回响】确实能对你产生影响,在它的庇护下,你甚至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
他开始惊慌,对于自己认知内模糊部分的未知,感到从未有过的怀疑,他是如此强大的存在,居然还有东西能超脱自己的认知吗?
熟悉的波动从黑暗里传来,这股力量是如此地令人印象深刻,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忆犹新。
侵蚀早已从她的意识之间释放,其中裹挟着【终焉回响】的余波,无形的逆模因早已笼罩在了这座静滞圣殿之中,与外界完全隔绝。
可它仍在前进,枯槁的骨架支撑着身体,面甲之下飘荡着炽白的鬼火,仿佛有愤怒的亡魂正寄宿其中。
新教皇号令着,刺耳的金属声接连不断,高亢尖锐。
他知道,在夜里他会睡的很死,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然后精气十足地迎接美好的新一天。
华生向他微笑。
“快一点,今天会有客人来,我们要提前准备。”
这感觉真不错,身心由内而外地被温暖着,明明是如此寻常的感觉,男孩却觉得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了。
“我是你的噩梦,终结这一切的火剑!”
恐慌。
“我好像做了个梦。”
它就像末路的骑士,摇摇欲坠,身上的羽毛不断地坠落着,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逆模因的渗透比华生想象的还要可怕,直到华生此刻暴露了出来,新教皇才猛然意识到这一切,
成为了【终焉回响】载体的她,也被赋予了逆模因的特质,在新教皇的认知里,他甚至难以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搜寻华生的信息。
华生的声音铿锵有力,重叠在了一起,宛如卷起的海啸。
炽白的焰火摇曳,华生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应对这些荆棘,她的力量源自于升华之井下的梦魇,而她持有的利刃,也是唯一能杀死梦魇的武器。
声音回荡着,不知道飘散了多久,它越过了层层阻碍,落入了这隐秘的角落。
新教皇试图掌控这一切,可一旦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华生身上,他便能感受到从身前传来的力量,仿佛死神在逼近。
这是命运的决斗,不死不休的终局,而在这无尽的血与泪,嘈杂的剑鸣间,终有一处安宁的之地,它便藏在那灵魂的深处。
有什么东西崩塌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重的脚步声,深邃的黑暗里,有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它狰狞可怖,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的魔神。
洛伦佐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将新教皇推到了升华之井的边缘,他再也没有力气,也没有意识去做这一切了,与此同时,从地面凸起的枝条也一重重地缠绕住了他的双腿,阻止了他的前进。
温柔的女声响起,问询着,而他显得有些木讷,停顿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僵硬的表情柔软了起来,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感受着真实的触感,他不确定地说道。
重叠在一起,牢牢地捆住了执焰者的四肢,深深地陷入关节与甲胄的缝隙里,尝试限制住它的所有行动,巨力的扭转下,甚至能听到金属的撕裂声,执焰者的肢体被一点点地分解、扭断,就像被拆解的昆虫。
想到这,他觉得脑海里传来一阵刺痛,隐约地记起些许的片段。
【我是无形的幽魂,我和这个世界不再有丝毫的联系……除了眼下的使命。】
新教皇嘲笑着,自进入静滞圣殿起,这些入侵者便没有启用过【间隙】,如今肉体的屏障几近崩溃,华生的行为,让新教皇意识到了缺口的存在。
一切都在金色下显得温暖且美好。
【醒醒!洛伦佐!】
“我……我也不太好说……”
她之所以没有回应洛伦佐的呼唤,便是为了这一刻的杀阵,洛伦佐与劳伦斯将他逼入了绝境,现在要由华生终结这一切。
“给我停下!”
冷彻的声音响起,有大火掠过,将那狰狞的身影从黑暗里灼烧了出来。
女孩不解地说道,她看着眼前这个矮她一头的男孩,笑嘻嘻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恐惧的本身感到恐惧,这听起来太可笑了,但这便是眼前真实发生的事。
“人是记不住梦的,尤其是噩梦,别想这些了。”
男孩这一次没有暴躁地推开她,而是一阵失神地看向长椅,短暂的沉默后,他也赞同地点点头。
“嗯……我们走吧。”
他说着,回过头,走向那被残阳笼罩的金色小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