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明远想了一下道:“儿女的事,我不想硬作主张,最好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聂无双紧问道:“妾身很佩服大侠的开明胸襟,但是大侠至少得表示一下对此事的态度。”
韦明远道:“以令媛之容貌人品,我若再有所挑剔,便是不知足了,但这究竟关系到儿女们一生的幸福,因此我觉得应该问问他们自己才对。”
聂无双道:“我可以代表梅儿说话,她是绝无问题了。”
梅姑的头垂得更低了,然而却未作不压之表示。
聂无双用眼瞅着韦明远,似乎是说:“瞧你的了。”
韦明远笑道:“在下对儿女的了解不如夫人之深,因此我必须问一下。”
聂无双微有不满地道:“这种事你做老子的应该可以做主。”
韦明远道:“婚姻大事关系他一生幸福,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聂无双不再作声,却把眼睛转向韦纪湄。
韦明远仍庄重地道:“纪湄!你的意思怎么样?”
韦纪湄涨红了脸,低头不响。
朱兰催促道:“纪湄!你是韦家的孩子,怎么也做出这种世俗儿女之态,爽快的说一句,你心中觉得文姑娘怎么样?”
韦纪湄抬头嗫嚅地道:“她……她很好。”
聂无双微有笑意,韦明远乃接着问道:“你可愿娶文姑娘为妻?”
韦纪湄的脸更红了,结结地道:“我……我不知道。”
韦明远又好笑又好气地骂道:“混帐,这是你最切身之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韦纪湄道:“爸爸!我是真的不知道,梅姑娘对我很好,我心中对她极感激。”
朱兰道:“光是感激是不够的,你必须说出你爱不爱她。”
韦纪湄又说不出口了,米兰冷笑道:“亏你还是男子汉,一点都不爽快,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有什么不能说的。”
韦纪湄被逼得没法子,只得硬起头皮道:“我爱她。”
此言一出,聂无双的脸色一亮,梅姑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韦纪湄略顿一下又道:“可是我更爱环姐姐。”
这句话使大家都感到意外。
韦明远与朱兰虽曾听杜素琼说过,但心中并未置信,现在见他亲口说出,是再也无庸怀疑了。
聂无双脸色大变,忍声道:“小子,你如此薄情寡义,置我梅儿于何地。”
韦纪湄勇敢地面对她严峻的目光道:“我早就对梅姑说过了……”
聂无双依然面罩秋霜,梅姑却凄怨地道:“娘!他是对我表白过了,各人有他自己的感情,这是无法勉强的。”
聂无双厉声道:“胡说,我的女儿岂能任人如此欺侮。”
梅姑急忙道:“娘,他没有欺侮我。”
聂无双道:“怎么没有欺侮你,这段日子,他一直跟你形影不离,现在却当着许多人,说他心中另有所属,这还不算欺侮。”
朱兰冷冷地接口道:“那时他受你点穴所制,想离也离不了。”
聂无双回眸瞪定她,目光如剑,寒着喉咙道:“不错!我是点了他的穴道,可是只限制了他的腿不能动,他的手,他的嘴,没有一样不是好好的。”
韦明远一听她的语态很严重,忙也庄容地道:“纪湄!你对文姑娘做了些什么事?”
韦纪湄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不信您问梅姑好了。”
聂无双冷笑道:“不用问,我全看见了,这还会假。”
韦明远正色又问道:“夫人看见些什么?”
聂无双道:“他不高兴时,打我女儿出气,高兴了又甜言蜜语地哄她,现在又想撒手不管,当真你们韦家的传统是这么欺侮女孩子的吗?”
韦明远沉吟不语,梅姑却幽幽地道:“娘!您都看见了?”
聂无双慈祥地道:“我当然都看见了,他推你一掌,把你的头都碰破了,当时我真想杀了他,但是为了想使这小子对你回心转意,我忍住心痛,没有出来。”
梅姑感极涕下,韦明远却庄重地道:“纪湄,你做过这些事吗?”
韦纪湄低下了头,轻轻地道:“是的!爸爸……”
韦明远突然厉声道:“大丈夫立身行事,当求处处不负人了,这件事我替你决定了,今后你若亏待文姑娘一点,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韦纪湄面有难色,朱兰却柔声地道:“纪湄,听你爸爸的话吧。别去想环姊姊了,她心中根本没有你,何必自讨苦吃呢?”
纪湄惊问道:“她心中有谁?”
朱兰朝韦明远看了一眼道:“我无需告诉你是谁,那人可比你高明多了。”
纪湄不服气道:“比我高明?还能比爸爸高明。”
朱兰神秘地一笑道:“不比你爸爸高明,可也差不多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爱你的。”
纪湄黯然一叹道:“难怪她不愿意理我了。”
韦明远却颇为不解地望了朱兰一眼,然后沉声道:“纪湄!你可听见我的话了?”
韦纪湄苦着脸道:“听见了,爸爸,我此生决不负梅姑。”
韦明远深吁了一口气,对聂无双拱手道:“夫人,这事就算定了,你该放心了吧?”
聂无双的眼睛有点润湿,激动地道:“定了,虽然我用了点心机,让纪湄吃了点苦,不过那完全是为了梅儿,大侠不会怪我吧?”
韦明远恭敬地道:“夫人慈母心肠,在下怎敢相怪,而且梅姑这孩子太好了,配给纪湄,只怕大委屈了她。”
聂无双含笑道:“大侠别大自谦了,纪湄要是不好,梅儿怎会倾心于他,再说即使她看中了,我看不上眼,也不会费这么大事来求全了。”
韦明远对纪湄喝道:“小子!文夫人为你费煞多少苦心,还不快谢谢她。”
韦纪湄只好红着脸,站起身来,对聂无双拜将下去。
朱兰笑着道:“叫岳母大人呀!怎么光会做磕头虫呢?”
聂尤双却慈祥无限地扶起韦纪湄,回头对朱兰道:“不必了!韦夫人!孩子脸嫩,别臊着了他,还是等梅儿过了门再改口吧。”
说着又抚着韦纪湄的手,柔声道:“孩子!前些日子苦了你了。”
韦纪调向来都与她凶声恶气地交谈,现在听她柔声细语,觉得内心一阵激动,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其余诸人,也都觉得颇为感动。
略顿片刻,朱兰才笑着揶揄他道:“又不是小孩子,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你害不害臊。”
韦纪湄这才涨红着脸,低头回到座位上,低下了头,再也抬不起来。
大家也被朱兰的话逗笑了,只有梅姑抬起深情万种的眸子,移他更近了一点,然后抽出身上的绢帕送了过去。
小儿女们私相授受,本是极为绮旎的事,可是在梅姑做来,自然而庄严。洒脱的朱兰,居然也说不出一句开玩笑的话来。
还是韦明远端起酒杯道:“且喜儿女们的事谐定,我们大家都干一杯,聊以为庆吧。”
这一打破僵局,大家都把杯子举了起来,只有韦纪湄与梅姑没有动。
一饮既尽,梅姑盈盈的起立侍觞,韦明远端详着她楚楚可人的神态,心中十分得意,一面以手持杯,一面长吟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小子!你一身俗骨,却得如此仙侣,倒是真的不负此生了。”
梅姑羞上双颊,含晕目座。
朱兰轻轻地打了他一下道:“没正经,这不像个老子说的话。”
韦明远哈哈大笑,席上的气氛顿时融洽多了。
酒过数巡,聂无双突然放下杯子,向韦明远道:“妾身一开始就已曾声明,有两件事要一烦侠驾,第一件是儿女之事,且喜得结果,现在妾身要提第二个要求了。”
韦明远微愕道:“夫人尚有何事指教?”
聂无双淡淡一笑道:“久闻大侠盛誉盖天下,神功通造化,今日幸得相逢,高明难再相遇,妾身自不量力,想请教几手不世绝艺。”
韦明远惊道:“彼此已为儿女亲家,夫人这又是何苦来呢?
聂无双道:“不过是印证一下所学,谅不至伤害到感情,妾身自知此举太属冒昧,然自先夫去世之后,大侠实为妾身所推第一人,故贸然相请,尚祈大侠能垂允所求,不吝赐教。”
韦明远仍是谦逊道:“方才席间已经拜领妙着,韦某自承不如。”
聂无双脸色微红道:“大侠此言若非自谦,便是讥讽了,适才两度试招,大侠举手从容,不知还保留了多少精着呢,妾身一再回请,大侠不要再拒绝了。”
韦明远略一沉吟道:“就在这楼上岂非太惊世骇俗了一点?”
聂无双一笑道:“不要紧,我早就把全楼包了下来,那几个仆人是我自故园携出,略知击技,大概也不会大惊小怪,再说我们也不是拼命,谅也不至将楼拆了。”
韦明远见无可推辞,只得接受道:“承蒙夫人如此推重,在下若再推辞,便是太不近人情了。”
聂无双见他答应了,大感兴趣,一连串的催厨房里快点上莱,大有迫不及待之意。
慎修微皱眉头,轻声在韦明远耳边道:“掌门人这一场答应得大是不该,虽说并无凶险,然不论胜负,都不大有价值。”
韦明远笑着低声回答道:“师兄所言极是,然我此搏却别有用意。”
慎修微怔道:“什么用意?”
韦明远道:“适才数度对招,师兄可曾看出她的武功来源?”
慎修想了一下惊道:“对了!她的路数与你我皆有相似之处,有时还仿佛比我们所知更为精奥。”
韦明远道:“这就是了,师兄请想,玄真宫的功夫不可能外流,恩师又别无传人,则她的武功来路颇堪玩味,等一下小弟尽力一搏,以窥其余。”
慎修再思索了片刻道:“掌门人请多小心了,掌门人初膺重任,这第一仗可不能折了锐气。”
韦明远含笑颔首,其余之人只见他们频频低语,不禁略有疑色。
慎修一笑道:“失礼!失礼!方才敝师兄弟不过是商量一些小事,因与夫人无关,故以不敢大声冒读,请夫人原谅。”
聂无双淡淡一笑道:“道长太见外了。”
她的目光朗若秋水,充满了智慧,好似能烛照人心胸似的。
慎修的脸倒不禁红了。
酒菜陆续地端上来,大家饱餐一顿,因为大家都关心着等一下的一场比斗,所以席间很少谈话,闷闷的吃着。
撤席之后,仆人又送上香茗,拉开桌子,空出地方,如同早已得到暗示。
聂无双的脸色略见凝重,韦明远却镇定如恒。
梅姑在旁见状,微微一笑道:“到底韦伯伯阅历多,在这自持的功夫上,娘就差多了。”
聂无双的脸上微微一红,带笑道:“梅儿!还没过门呢,你就拆娘的台了。”
梅姑娇羞状,小脚一顿道:“娘!我不来了,人家说正经的,您却拿我开玩笑。”
大家都笑了起来,慎修止住笑声道:“扬州第一楼上,所见两位第一高手逞雄,贫道有点等不及了,二位开始吧。”
聂无双微微一笑,徐徐起立道:“妾身有幸,恭请大侠赐教。”
韦明远也忙起立一拱手道:“不敢当!夫人请指示比赛方式。”
聂无双道:“楼上地方太窄,兵刃施展不开,妾身拟在掌式上求教。”
韦明远含笑道:“悉听夫人之意,夫人请赐招罢。”
聂无双微微一笑,素手轻抬,雪掌挟着一股香风击出。
韦明远因风知力,亦以六成功力迎上,两掌相接,乍合又分,双方并无上下。
聂无双微笑道:“大侠好高的眼力。”
韦明远不答话,反手拂出三招,削肩,拍腰,指额,三手一式。
聂无双微惊,沉身,侧躯,抡臂,式避或挡躲过,然后身形急转,若游蝶穿花,双掌亦漫天洒出。
这一套掌法精妙绝伦,漫天掌影中,没有一招是虚打的,掌掌劲力绝祷,都用上了九成功力,不过她用的是柔劲,是以不曾闻得风声。
韦明远仍是意态从容,他学的俱是阳刚功夫,以刚克柔,本非易事,可是他的功力已臻神人之境,是以虽是强劲,却也不带半点风声。
周围之人,俱备看得呆了。
二人交手了数十招,依然未分胜负,聂无双突然停下身子,一拭额上汗渍,然后喘气道:“大侠神勇,世罕其匹,妾身尚有一招,若再无功,便自认输了。”
韦明远见她说得很庄重,知道这一招绝非易与,忙全身蓄劲十足,朗声道:“夫人但请施展,韦某当尽力一接。”
聂无双掌心一抬,一股白蒙蒙的掌气夹着无比的寒意直涌过去。
韦明远一见她的掌心,忍不住脱口呼道:“月魄神掌!”
叫声中“太阳神抓”以无比的劲速发将出去。
“月魄神掌”属天下至柔,至阴,至寒。
“太阳神抓”为天下至刚,至阳,至热。
这两段至力交接,蔚成天下第一奇观。
“太阳神抓”的红光,红得的人,月晚神掌的白光白得耀眼。
一边是血红的火炉,一边是雪白的冰壁,只有在冰火相接之处,发出丝丝的水气。
双方僵持着,互相对望着不说一句话。
旁观的人惊愕着,也不说一句话。
良久,楼中被蒸起的水雾弥满了,空中却静得可以听见各人的心跳。
聂无双忽将力道收去一成,白光淡了一点。
韦明远也将力道收起一成,红光也淡了一点。
双方慢慢地收回劲力,光芒也慢慢地黯淡下去。
终于,光芒整个熄去了。
“爸爸!”
“娘!”
韦纪湄与梅姑几乎是同时喊出口来,心中同样地充满了孺慕,骄傲与崇敬,各自走到他们的父母身畔。
聂无双微叹地抚着梅姑的肩膀道:“你韦伯伯实在是天下第一奇人,娘这一身,连你父亲在内,从未服过人,今天对你韦伯伯是真心服输了。”
韦明远立刻谦逊道:“夫人太过誉了,在下不过与夫人平分秋色而已。”
聂无双一抬眼笑道:“大侠何必远替我留余地,我已尽了全力,大侠至少还存了一份余劲未发。”
韦明远道:“在下素为男子,先天条件上,自较夫人优厚,岂可以此定上下。”
聂无双笑道:“大侠此言以常情度之,或许有点道理,但在我们练武的人说来,不是太显得强词夺理吗?”
韦明远淡淡一笑道:“夫人词锋太锐,在下讷于言辞,自愧不如。”
他这一说,无异承认适才较技时,的确是略胜一筹,不过他的态度谦卑,并未以胜者自居而已。
慎修与朱兰脸上的惊态更甚,因为以他们的造诣,居然未能看出胜者谁属,足见韦明远与聂无双功力之高了。
慎修激动地道:“掌门人具此神功,何患吾帮不兴。”
聂无双微怔道:“妾身不知韦大侠尚是一派宗主。”
韦明远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道:“这是师兄的意思,也为了要光大师门,推我为天龙派第三代掌门人。”
聂无双点头道:“魑魅满世,也须要大侠这等人出来领导,一振武林,只是天龙派前所未闻,大侠怎么是第三代掌门呢?”
韦明远恭敬地道:“饮水思源,在下不忘师门深恩,故尊先师天龙大侠为二代掌门,师祖天龙子为开门师祖!”
聂无双惊道:“‘怎么,天龙子是你的师祖?”
韦明远亦一愕道:“此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夫人莫非认识敝师祖?”
聂无双肃容道:“岂只认识,他老人家是我祖父。”
这个消息大突然了,使大家都惊得一怔,然而这毕竟是个好消息,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
韦明远兴奋地道:“这太好了,我初见夫人之手法,即感十分熟悉,想不到果然是一家人。”
聂无双欢动颜色,却又有点不信地道:“怎么祖父从未提起过他有传人呢?”
韦明远道:“师祖学究天人,名心早淡,也许不愿意提起世俗纠纷,先师从他老人家习艺,却也不知他另有家人。”
聂无双想了一想点头道:“一定是这样的,他老人家也很少回家,经年行踪不定,回家之后,也不提在外面的情形,所以我们都不大清楚他的行事。”
韦明远又恭敬地问道:“夫人可知师祖现在何处?”
聂无双摇头道:“不清楚,自从我适人之后,他来过一次,留下一本功诀就走了,那就是我学的太阴神诀,嗣后我只听他驻节罗浮山,却一直未曾见过。”
韦明远道:“假若他老人家确实是在罗浮山中,我相信总可以见得着的,琼妹已经到那儿寻找去了。”
聂无双道:“祖父若然知道他尚有你这么一个传人,他也一定会高兴的,尤其是成立天龙派。”
韦明远却微有忧色道:“我倒不这样想,师祖生活淡泊,他恐怕不会赞成我们这样招摇的。”
聂无双摇头道:“不然,祖父最后一次见我时,就叫我好好练功,将来替天下做一番事业,他自己深悔学道,弄得意气消沉,所以寄望于我,没有想到我也因早岁丧夫,雄心全无,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厚望!本来……”
她说到此处,回眼一望梅姑道:“我是想把梅儿找到归宿之后,仗剑行道江湖的,现在既然大侠有此在举,我也正好可以追随左右,一效驾钝!”
韦明远尚未开口,慎修已抢着道:“好极了,天龙派得夫人参加,实力将扩大一倍,必可扬名武林,蜚声江湖。”
朱兰却巧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建议最好将称呼改一下,免得老是夫人,道长,大侠的缠得人弯扭死了。”
聂无双鼓掌称善道:“对极了,论关系我们自然是师兄妹,可是既成正式帮派,师兄妹叫起来殊为不雅,还是请掌门人先行赐下职务,我们互称职卫吧。”
韦明远谦道:“此议固是绝佳,不过夫人乃师祖嫡亲,这掌门之职,应该由夫人担任才对。”
聂无双摇头道:“未亡人才疏德薄,不敢当此重任,掌门人请不必再谦谢了。”
慎修也道:“再也没有更恰当的人选了,请掌门人赶快颁赐职务吧。”
韦明远见再无可辞,只得道:“本帮草创,一切俱无头绪,现在我暂时委二位为左右护法之责,慎修师兄。”
他声若金玉,有一种自然之威。
慎修立刻恭身道:“属下在。”
韦明远道:“本座委你为左护法,更兼刑堂之责,即日赴玄真官搬取人手,然后至幽灵谷建天龙总坛,定于明年六月初一开派,邀请天下宗派前来观礼。”
慎修再恭身道:“属下遵命。”
韦明远又道:“文夫人。”
聂无双检枉一礼肃然道:“属下候命。”
韦明远道:“本座委你为右护法,兼领巡察使之责,即日回家摒挡一切,在开坛前一月,赶至总坛协助开坛盛会。”
聂无双恭声道:“属下领命。”
韦明远含笑对朱兰道:“你我虽谊属夫妇,却不同一门,因此我还有一件事,不敢派你去,只好请你帮帮忙了。”
朱兰含笑道:“掌门人尽管吩咐就是了。”
韦明远道:“你带着湄儿,到罗浮山去,通知琼妹,请她来参加开坛大会。”
朱兰道:“寻访师祖之事,就作罢了吗?”
韦明远道:“能寻到师祖,就请你代为禀告一切,请示一下老人家有什么指示,若是找不到只好算了,我想师祖仙驾已是出岫白云,大概不大愿意理我们这些俗事了。”
朱兰答应了,慎修却问道:“掌门人这些日子,行止如何?”
韦明远道:“各派掌门有不少是我故人,因此我想趁此机会去拜访一下,顺便就邀请他们来参加开坛之会。”
聂无双道:“九大门派,多半式微,掌门人何忍还要屈尊前往呢?”
韦明远正色道:“不然,他们尽管一颐不振,到底成立在我们之先,礼仪上我应该前去拜访他们,再说我们开宗立派,目的不在扬名,乃是为了联络天下武林,共申正义,所以我想趁开坛之机,与他们共商一下大计。”
聂无双钦折无限地道:“掌门人浩然心胸,果非常人能及,属下深以执蹬为荣。”
韦明远淡然一笑,略事商议,大家就分头上路了。
在韦明远心目中,九大剑派,仍以少林,峨嵋,武当为主,而且少林涤尘大师与峨嵋天心神尼,跟他,跟杜素琼,都有一段不寻常的友谊,武当虽与他有芥蒂,但是为了大局计不可光顾小隙。
盘算了一下,便决定了行程,先赴武当,继登少林,最后访峨嵋。
他此时朗姿英发,虽已中年,望之仍三十许人,神仪内莹,风度万千。
当他鞭丝帽影,逆江直上,将近鄂境之时,突然发现一个人,心中大异。
此人为一头陀,身披大红袈裟,相貌狰狞,手持月牙铲刀,甚是沉重。
他的记忆力绝佳,这头陀虽是变了装束,他还是可以认得出。
此人赫然正是天竺神僧法印,虽然他留了长发,但是掩不住他的面貌。
“这贼秃到此地来干什么?莫非碎心教的势力已发展到这儿了么?”
韦明远心中狐疑,立刻掩住身形遥遥的跟在他身后。
法印走到一处巨厦,毫不犹疑的就进去了。
韦明远此刻的功力已超神入化,轻轻一提身,已越过高墙,而且丝毫不带声息。
墙后是一片花园,韦明远立刻藉花木掩住身体,仍是盯住法印。
直到他进入一所独立的小楼,韦明远才蹑足上了楼顶,用玄功轻轻的刺穿了一块瓦,向下谛视。
楼中陈设几案,东方未明正起立相迎道:“大师回来了,这次可探准了?”
法印放下铲刀,欣然道:“探准了,这次我装着在门口化缘,直到那妇人出来布施,我仔细地审视了一下,确定她身上必定生有此物。”
东方未明道:“这东西真有如此神奇吗?”
法印道:“当然了,我自幼遍览奇书,发现了这东西之后,曾千方百计的搜求过,却一直未能如愿,想不到在这儿却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