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二章 雷霆一搏山河动 诡测数语情海涛  江湖夜雨十年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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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芝佑与庄泉各觉得有一股柔劲将自己的掌力挡了一下,二人立刻将劲力收了回来,喘息不止。

宇文瑶微笑地对庄泉道:“小伙子功力不错!就是血气太刚,年纪轻轻的何苦自找死路?我要是不来解围,你定是个粉身碎骨的死数!”

庄泉红着脸喘息不语,心中对宇文瑶虽无感激之情,却有佩服之意,他自己知道,在功力火候上是比韩芝佑差一筹,硬拼的结果,一定是他自己吃亏。可是少年的傲气又逼着他不肯领情,将头一偏道:“死就死吧!可是你丈夫也好不了多少!”

效瑶道:“不错!外子也会脱力而受重伤。可是宫中有的是良医灵药,他不难复原,你却要抱恨终天。”

庄泉语为之塞。半晌才倔强地道:“大丈夫有死而已,无论如何我要给这淫贼一点颜色!”

韩芝佑怒色又泛,宇文瑶摆手止住他发言,笑着再道:“你真冥顽不化,生命受之父母,养育之恩未报,何可轻易言死,你一心拼命到底是为着什么?”

庄泉的怒气上来了,抗声道:“他侮辱我的师妹!”

宇文瑶笑道:“你亲跟看见的?”

庄泉沉声道:“就在这间屋子里,我看得清清楚楚!”

宇文瑶又道:”‘你师妹怎么会到宫中来的?”

庄泉手指着韩芝佑道:“被他骗来的!”

宇文瑶再问道:“你既是亲眼看见,外子在与令师妹亲热之际,可曾用强?”

庄泉不禁一怔,初时的情景又浮现眼中,韩芝佑未曾使用暴力,黄英也没有抗拒的表示。

宇文瑶见他不语,笑着再问道:“那黄姑娘仅只是你的师妹吗?你们没有嫁娶之约吗?”

庄泉呆了一呆道:“没有!我们自幼结识,情同手足……”

宇文瑶盈盈笑道:“这就是了,令师妹既非你的妻室,她又是自动愿意随外子进宫,可见外子并没有多大的错误厂

庄泉急了道:“他是有妇之夫,我师妹还是个大姑娘韩芝佑几次要想开口,俱被宇文瑶阻止,这时她又笑道:“男女相悦,在乎两厢情愿,外子一表人才,女子对他垂青的不在少数,我与外子虽为夫妇,也不干涉他……”

韩芝佑又想开口,宇文瑶却抢着道:“你对黄姑娘怕是一往情深,可是女孩子的心最善变动,你要是真爱她,就应该尽量去取得她的好感,找外子拼命,实在不像个男子汉的行为!”

庄泉整个地怔住了,宇文瑶再娓娓地道:“你人品不劣,就是对女孩子的本事太差,无怪争不过外子,我劝你今后要在这方面多作努力……”

庄泉长叹一声,拔起脚步,一言不发就走了。

韩芝佑急着追他叫道:“庄兄!你回来……”

庄泉理都不理,身形倏忽消失,韩芝佑急着对宇文瑶道:“你明知我是替姑娘疗伤的,怎么这样说呢?”

宇文瑶微笑道:“我喜欢那女孩子,不这样无法将她收罗过来。”

韩芝佑急了道:“那你也不能叫我背黑锅,传出去我怎么做人?”

宇文瑶脸色一整道:“你名誉本来不好,不然你干吗要找蝴蝶红?”

韩芝佑脸色一阵暴变,回头就走,宇文瑶忙又追上去,拖着他的手,柔媚地笑道:“傻瓜!开句玩笑你就生气了?”

韩芝佑将手一甩道:“你这个玩笑我受不了!”

宇文瑶笑着道:“我也不是完全开玩笑,你等着吧,不出一个月,那个女孩子一定会回来找你,那男的不会再理她,那女的也不会再要他。”

韩芝佑一愕道:“不可能吧!人家是青梅竹马的情侣。”

宇文瑶道:“我知人最明!越是从小在一起的男女,越不容易结合,“因为相互的了解太深,缺少新鲜的刺激了。”

韩芝佑庄容道:“她来了我也不理她!”

宇文瑶微笑道:“那你是逼她上绝路了,她两头得不到温情,只有死路一条!”

韩芝佑佛然道:“你干吗要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呢?”

宇文瑶淡然一笑道:“我要用她!这就是权术用人不择手段,你生活在宫中,就必须懂得权术,人才难得呀!”

韩芝佑不禁默然了。

“天外天”酒楼上仍是歌舞喧天,蝴蝶红也依旧在高张艳帜,由于那个令人侧目的客人——韩芝佑绝迹不来,所以一般王孙公子更加得意了。

今天是神武大将军的公子孙世玉假花厅宴请一般诗文好友,所以花厅上热闹非凡,笑语不断。

孙公子的父亲因为为军功彪炳,爵封一等候,他是个现成的侯爵,武学世家,文采风流,属于京师第一佳公子。

他的客人也都是一时知名之士,所以这场酒会实属一时之盛,蝴蝶红今天的打扮也十分俏丽。

明眸皓齿,一身红衣服,在席上飞来飞去,就像是一只真的红蝴蝶,那么轻盈,那么撩人!

酒至半酣,孙世玉一把拖住她的手腕道:“红儿!你实在太可人了,要不是怕父亲不答应,我一定娶你回去,香花供奉,才不至辱没佳人!”

蝴蝶红嫣然一笑,夺回手腕道:“公子说得太客气了,妾身这种蒲柳寒姿,哪里配得上公子绝世神品?以公子这般身份才华,还怕娶不到娇妻美妾吗?”

孙世玉忘情地道:“红儿!我不是说着玩的。京师美女多如沙,能及卿者有几人?红儿!你要是生在官宦人家多好。”

大家都凑热闹地附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没完,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隅没作声。

蝴蝶红的眼光一掠那个人时,不禁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执起面前的酒壶,施施然过及道:“先生怎么不饮酒?”

那人轻轻地一笑道:“秀色可餐呀!我一见姑娘,未饮先醉。”

蝴蝶红浅浅一笑道:“妾身敬先生一杯。”

那人举起杯子道:“美人赐,不敢辞!这一杯就是穿肠毒药,我也甘之如贻!”

由于蝴蝶红这一番动作,使得全席的眼光,都注视到那个人身上,每个人在心中都打了个问号。

这个人的仪表不俗,简直可以说是丰神秀逸,颔下的一部黑髯更增加了他的风度脱尘。

只是不知道他是谁,又是何时入席的!

孙公子身为主人,当然不能失礼,连忙上前一揖道:“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从容地道:“在下姓姚,草字闻愚,乃是陈御史公子的授业师,今日陈公子因为偶感风露,又不敢负却主人盛邀,是以由在下代为赴宴。方才登楼时,见诸位正在热闹,在下不敢打搅诸位主兴,只得悟自就座了!”

孙世玉见他不过是一个教书的,遂淡淡地道:“原来是姚先生,失迎!失迎!”别过头去,又跟旁边的人说话了。

不意那个姚闻愚却佛然不悦地道:“天地君亲师,乃人伦之纲,方才公子不知,可以不为罪,现在既知吾为陈公子业师,陈公子与公子谊属同辈,公子便该对我尊敬些!”

孙世玉被教训得面红耳赤,怒也不是,气也不是。

一旁鲁翰林的二少爷立刻就发作了,指着姚闻愚道:“你这个穷酸好没分寸,一个教书匠,孙公子让你坐在这儿已经是客气的,你倒摆起架子来了!”

翰林本是穷官,鲁二少爷平时跟着吃喝,跟打秋风的清客差不多,这时正是用得着他的时候。

姚闻愚哼哼一笑道:“骂得好!你老子是这么教你的吗?只要你承认一声,我立刻就向孙公子告罪,然后再去向尊大人请教!”

鲁二少爷闻得一怔,僵在那儿作声不得。

姚闻愚眉头一皱,目中精光暴露,厉声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愈来愈不像话,平时家里少管教,今天我倒要代劳一番,至少让你们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

说时慢慢地站起来,走到鲁二少爷跟前喝道:“跪下。”

鲁二少爷接触到他严峻的目光,身不由主地跪了下来。

姚闻愚信手开弓,打了他十几个嘴巴,然后再道:“滚回去!把韩文正公那篇师说读上两百遍,不懂的问你老子,学会了尊师重道再出门!”

他的声音不严自威,鲁二少爷居然不敢违抗,乖乖地站了起来,像一只丧家犬,低头走下楼去。

其他人也被他的气度慑住了,孙世玉讪讪地站起来,对他作了一个长揖,然后恭敬地道:“夫子别生气,小子知罪了!”

姚闻愚冷冷地道:“小侯爷太客气了,寒生不敢当!”

孙世玉知道他余怒未歇,仍是一揖道:“夫子请上坐!小子执壶赔罪!”

说着拉开自己的座位,请姚闻愚坐下,又亲自替他斟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一边。

姚闻愚的脸上气色才平了一点,点头道:“公子不愧为京师第一佳子弟,闻过即改,善莫大焉!”

孙世玉恭身道:“请夫子多加赐海!”

姚闻愚将脸一板道:“既然公子这么说,我倒是不客气了,公子正在有为之年,不思努力上进,微逐酒色,不知是何道理?”

孙世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讷讷地道:“小子们不过是偶一为之,逢场作戏……”

姚闻恩将桌子一拍,满脸寒霜怒道:“胡说,信陵近妇人,青莲醉浊醒,不过是壮士暮年,聊以遣情,你有多大岁数,敢说这种话!”

孙世玉的头更低了,姚闻愚又厉声道:“尊大人一生为国,位居极品,也不敢像你如此荒唐,你仗着祖上余荫,居然就呼卢买笑,目空一切……”

孙世玉的脸上汗水浸浸讷讷地道:“是,是,小子知罪,小子一定悔改!”

姚闻愚轻哼一声道:“那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孙世玉如逢大赦,连忙作了一个躬道:“我承夫子棒喝,警痴发迷,小子告辞了,夫子请多用两杯,权当小子的一番敬意,改日再到陈世兄府上,专诚拜谒夫子,多领一些教诲!”

姚闻愚淡淡地道:“教诲是不敢当,但愿公子洁身自重,好自为之!”

孙世玉又答应了两声,慢慢地退下楼去,其他的一些客人也都一个个地溜之大吉,片刻之间,只剩下蝴蝶红一人。

姚闻愚掷杯哈哈大笑,蝴蝶红赔着一笑道:“先生骂得很好,痛快淋漓,可把我的生路打断了!”

姚闻愚停住笑声,含有深意地望着她道:“我以为今天之后,你也不会再操此业了!”

蝴蝶红也深深地盯他一眼道:“不错!驸马爷是不会再来了,公主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光顾,今后我自然无须迎来送往,操此贱业了!”

姚闻愚将头上的儒巾一扯,露出如黛青丝,扯下颔边的黑髯,一起丢在桌子上,微微一笑道:“你的眼睛真厉害,居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蝴蝶红笑道:“六年前我一度识荆,对公主的印象十分模糊,方才也不过是觉得公主不同于流俗而已……”

恢复了女容的宇文瑶奇道:“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蝴蝶红笑道:“从公主的仪态偶有所觉,一个倚人为生的教书先生断无如此魄力,再一想公主所用的化名,自然不难猜天。”

宇文瑶笑了一下道:“我把名宇颠倒过来用一下,却不想被你抓住破绽了!”

蝴蝶红笑道:“公主方才一番痛骂,倒是大快人心,这批王孙公子,无一非朱门败类,是该有人给他们一点教训。”

宇文瑶郑重地道:“嗯!这些人将来都要承继爵位,成为国家柱石,为国家计,我不得不振发他们一下。”

蝴蝶红仍是含笑道:“公主今天不是专为教训人来的吧?”

宇文瑶哼了一声道:“当然不是,我是要出来问问你,你留恋京师,居心何在?”

蝴蝶红收起笑容道:“很简单,探访神骑旅韦首领的下落。”

宇文瑶笑道:“贵首领不是已经死了吗?”

蝴蝶红尖刻地道:“死不死只有公主自己明白。”

宇文瑶微微含笑道:“你认为拙夫就是从前的韦首领吗7”。

蝴蝶红更尖刻地道:“是不是公主自己也明白!”

宇文瑶哈哈一声长笑道:“你已经见过他了,这问题我留待你自己去解答。”

这一句回答大出蝴蝶红意料之外,怔着不知如何开口。

宇文瑶傲然地道:“凭你那点玄虚,跟我斗还差得远呢。”

蝴蝶红未及回答,后面突有人接腔道:“不错!她的确不是对手,我倒还可勉强凑趣!”

宇文瑶悚然回顾,她身后不知何时已坐着一个中年文士,相貌阴森,口角含着玄秘的冷笑,正是恨天居士。

他对宇文瑶惊诧的神情颇为激赏,微笑道:“大家都是故人,公主何淡忘如许之速?”

宇文瑶变容道:“你是……”

恨天居士将手一摆道:“你知道了就好,对别人我都是以恨天居士的身份出现,惟独对你不然,我要跟你在绝对公平的情况下一决胜负。”

宇文瑶大笑道:“你已失败过了,败得不可收拾!”

恨天居士淡淡地道:“我们是一项比耐性的斗争,只要有一口气在,谁都不能夸言胜负,就是一方死了,活着的一方也不见得绝对胜利。”

宇文瑶愕然一下才道:“你还不服输?”

恨天居士微笑道:“根本我就未曾输,你虽能将他夺过去,安知我不能夺回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到六年之久才出头找你?”

宇文瑶偏着头道:“为什么?”

恨天居士道:“我给你一些时间,让你去改造他,等他定了型,然后我再把他变回原来的形状,这才是我所谓真正的胜利。”

宇文瑶默然片刻,突地纵声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恨天居士诧然地望着她,出声问道:“你笑些什么?”

宇文瑶勉强地抑制笑声道:“假若你以此作为胜负的依据,只怕我们两个人都输定了。”

恨天居士奇道:“此话怎说?”

宇文瑶思索了一下才道:“当年我布下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原知道是瞒不过你的……”

恨天居士微笑道:“我知道那是你给我留下作为对外的交代,可是我不想领这份情,所以一掌将那个替身击碎了。”

宇文瑶微笑道:“这一点我倒颇为佩服你,我用迷心大法将他掳过来之后,本来想改变他的,可是我失败了。”

恨天居士道:“怎会失败呢!他不是改变了吗?”

宇文瑶轻轻一叹道:“他是改变了,可是并没有变成我希望的那一种,他依照自己的性情变了,变得我无法控制他。”

恨天居士微怔道:“这怎么可能呢?”

宇文瑶道:“我也无法相信,可是事实俱在,不容我不承认,除了对身世无法记忆外,他完全成为另外的一个人。”

恨天居士默然片刻才低声道:“我很奇怪你怎会让他活到今天!”

宇文瑶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突然低咽道:“我们实在太相像了,我们不该成为仇敌的,若是你我联手,我该说放眼宇内而无余子!”

恨天居士对她的这番话不感兴趣,只是追问道:“我只想知道因何中止了杀他之念!”

宇文瑶双眼下垂,以一种从所未有的声调说道:“说来也许难以令人相信,他这一变,形成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性格;造成一种绝世难企的风标!”

恨天居士听罢脸上一阵激动,片刻才道:“你为他的风度所折,便真地倾心于他了是不是?”

宇文瑶点头道:“不错,我毋庸讳言对他的感情,而且我发现他从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所表现的一切,只是受你所影响的一切,这次并不是改变他,而是将他隐蔽的本性激扬了出来……”

宇文瑶顿了一顿,继续道:“现在所表示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这种本质,是一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邪恶不能摇,艰困不能移的大丈夫,大英雄气质,我改不了他,但我相信你也改不了他!”

恨天居士默然半晌,突发异声道:“我也许改得了他,但是听你这一说,我实在不愿意去改变他,这件事姑且作罢,我在别的地方跟你较量吧!为了表示公平起见,我也在事先通知你,你静候佳音吧。红儿,咱们走吧!”

蝴蝶红捧着琵琶,答应着站了起来,恨天居士对宇文摇摆摆手,就与蝴蝶红一起离去了。

韩芝佑在宫中的生活是寂寞的,他一个人独占一幢精美的宫殿,也有许多的宫女侍候他,但他依然是寂寞的,宇文瑶不常来看他,即或是来了,也仅只寒暄一阵就离去了,这是种很不正常的夫妇关系,可是两个人都很习惯。

宇文瑶很尊重他,职务上的权限整个都交给了他,大小事情的处理,也从不干涉。这一切都不能使他满足。

他不知道自己还缺什么,还需要什么,这种不满的感觉深深发自他的内心,莫可名状……

良夜悄悄,夜寒似水,韩芝佑照例在书案前对着一枝巨烛,默默地翻阅着手中的一本厚书。

忽而他身前的烛火微微的跳了一下,韩芝佑心中突生异兆,便四周看了一遍,屋中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可是他感觉到这屋中的确是多了一个人,因为他鼻中唤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忽而他眼角朝上一抬,身前别无异状一可是在离他丈许的古铜镜中却似乎掠过一丝衣角。

韩芝佑心中一动,这屋中的确是有人潜进来了,那人就躲在他的身后,而且随着他的头转,因此他瞧不见人脸。

这人是个女的!但不会是宇文瑶。

宇文瑶的气息他闻惯了,这气息很陌生。

也不会是其他宫女,因为她们没有这么好的功力,能无声无息地掩至他身后而不被他发觉。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他在心中飞速地寻思了一下。

“这掩进来的女子必是外人,因为镜中的衣角分明是黄色的,这在官中列为禁忌,黄者为帝王之色,连宇文瑶都不准穿着此色的……这女子对我也没有恶意,她要暗算我的话,早就可以下手了……”

沉吟片刻,他忽而淡淡一笑道:“常闻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只道是古人信口胡诌,不想今夜倒让我亲身体会了,只是惊鸿一瞥,为何不让我看个真切呢?”

身后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回音,韩芝佑身形微微一偏,镜中的情影也跟着他偏过去,依然没看清楚。

韩芝佑不动声色地指着铜镜笑道:“姑娘!出来吧!我看见你了,你躲得过我的眼睛,怎么不注意这三尺铜镜,已把你照得清清楚楚了。”

这原是一句试探之词,事实上他并未看见身后的人影,只是在气息中有股淡淡的幽香,使他判断身后必非老妇。

不管是少妇或少女,叫声姑娘总不会错。

果然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声轻叹,镜中显出一个窈窕的身影,韩芝信看清了容颜时,不禁失声惊呼道:“怎么会是你?”

情影袅袅移前,却是不日前在此匆促遁去的黄英,面容惨淡,神色已经憔悴了不少,珠泪盈盈。

韩芝佑急忙转身过去又问道:“黄贤弟……不,黄姑娘,你怎么来了?”

黄英凄楚地望着他不作声。

韩芝佑等了一下才又改口道:“姑娘是一个人来的?”

黄英点点头,韩之佑再问道:“姑娘进来时没受到阻拦?”

黄英这时才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低声道:“没有,我是借着黑影掩护进来的,没有人发觉……”

韩芝信点头微笑道:“不错!姑娘的轻身功夫的确高明,连我都没有发觉姑娘来至身后,值班的那些饭桶更不用谈了!”

黄英受了夸赞,挤落眼中的泪珠,呆呆地望着他,似怨艾又似凝视,情绪万千……

韩芝佑觉得老是沉默相对不太像话,沉吟了一下才道:“我真眼拙,在酒楼上竟不知姑娘的易装,后来在红红那儿才得知真相,那天我太冒昧了一点……”

黄英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低声道:“别说了,我很感谢你救了我。”

韩芝佑笑道:“那不算什么,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姑娘走得太仓促,致使今师兄发生了误会,我已经向他解释过了。”

黄英板着脸道:“我们碰过头了。”

韩芝佑高兴地道:“这就好了!你们能把误会解开,我也放了心。”

黄英脸容一紧道:“我们不过是师兄妹,没什么可误会的,今后更不会了。”

韩芝佑一怔道:“姑娘这话怎么说?”

黄英寒着喉咙道:“我没有卖给姓庄的,他管得我太多,我们吵翻了,从此他是他,我是我,连师兄妹的关系都不存在了!”

韩芝佑颇感意外,讷然莫知所答。

黄英冷笑一声又道:“你别担心,这事情跟你没关系,今天我是为着两件事来找你,希望你能给我个明白答复!”

韩芝佑连忙道:“姑娘想知道些什么?”

黄英目光转为锐利,沉声道:“先说你是不是韦纪湄!”

韩芝佑心中一阵掇掇,暗自思忖道:“怎么又是老调重弹了?大家都要说我是韦纪湄……”

沉思良久他才摇头道:“不是,我叫韩芝佑!”

黄英逼视良久,目光渐转温和,缓缓地道:“好吧,就算你是韩芝佑,现在我提第二个问题,你准备对我作何处置?你别装糊涂,诚实地回答我!”

韩芝佑心中一动,觉得宇文瑶所料的事,半点不错,可是这是他最伤脑筋的一件事,沉吟半刻才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可是我希望姑娘亮察,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乃是意外,我绝无其他心思!”

黄英咬着牙道:“我知道!模糊中我还有些知觉,衣服是我自己撕破的……”

韩芝佑高兴地说道:“这就太好了,对着令师兄我实在不便说明,我只希望姑娘明白,我不是轻薄之徒……当然。这也不能怪姑娘……”

黄英哼了一声道:“可是我的身体已被你看过了,我虽在江湖,可不是蝴蝶红之流的歌伎,一个女子的清白之体,怎可轻易示人?”

韩芝佑皱眉道:“我明白!我心中对姑娘并无丝毫蔑视,就是庄兄……”

黄英突然变色道:“别提他!他是第一个该杀的男人!”

韩芝佑愕然。黄英又道:“你别想得大多,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并不一定就是有感情,要有也是兄妹之间的那种情谊……”

韩芝佑想了一下才道:“我很明白姑娘的心,若是我现时未当婚配,我一定不会辜负姑娘,现在我只好视姑娘为妹……”

黄英强忍着泪珠道:“这就解决问题了?”

韩芝佑急道:“我总不能停妻再娶……”

黄英冷笑道:“那我倒不敢妄想,我知道你现在贵为驸马,权倾一时,我也不想叫你放弃这一切来娶一个江湖女子。”

韩芝佑佛然道:“我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我不能负宇文瑶,并不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基于夫妻的情分与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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