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六章 一别音容俱非非  江湖夜雨十年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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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光想了一想,才知道自己由于久服蛇毒之故,声调一定大有改变,平常未曾注意,现在经邢洁一提,连自己也听出不像从前了,怅然良久,才长叹一声道:“造化弄人,在短短的三年中,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邢洁顿了一顿才问道:“公子是什么时候从洞中脱险的?”

韦光诧然地道:“很久了,你们对外面的事一点都不知道吗?”

邢洁摇头道:“我们与太公潜居在此地,连山口都没出过,整个地与世隔绝了。”

韦光又是一叹道:“话要说起来是太长了,我们还是先去见过太公,慢慢再谈吧!”

在一个雅洁的崖洞里,有四个人在庄严而紧张地对坐着,韦光一手中握着明母丹,另一手持着一根银针,腕节微微有些颤抖,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白纫珠的眼睛仍是那么空洞无光,等了很久,她才以急促的声音叫道:“韦哥哥,你快开始吧!我真想能马上看到你的样子,否则我怎么也不相信你还活着,韦哥哥,你怎么还不动手呢?”

韦光的嘴唇动了一动,但最后仍未发出一点声音,白太公见状知意,顿了一顿后,还是替他把话讲了出来:“珠儿,明母丹可治眼疾,只是传闻中的事,效果究竟如何,却从未有人试验过,你最好还是把得失之心,看得淡一点。”

韦光立刻道:“是的,而且你必须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下接受治疗,因为此物禀性属阴,你一焦躁,内火上升,冲淡了药性,此举立成徒劳,而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颗明母丹了。”

白纫珠烦躁地道:“这是我生死存亡的关键,你叫我怎么不着急呢………”

韦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禁长叹无语,坐在一旁的邢洁突然道:“白姑娘,那你还是把韦公子当做死了一般。”

白纫珠一愕道:“他明明没有死,我怎么能把他当做死了呢?”

邢洁仍是以冷漠的声音道:“你根本看不见,怎么知道他没有死呢!”

白纫珠顿了一顿,才失声叫道:“原来你还是在骗我,韦哥哥的声音我怎么也不会忘记的,这个人我听着就觉得不对,你为什么骗我呢………”

韦光与白太公俱是一怔,邢洁摆摆手,阻止他们出声,然后冷冷地道:“我不得不骗你,因为我不能看着你每天在松树底下发呆,这个人是韦公子的哥哥,也是神骑旅的首领,他带来了韦公子的死亡确讯……”

白纫珠的脸色初是一变,继而陷入无比的失望中,邢洁用手一比,韦光也迅速无比地用银针刺进明母丹,波然轻响中,丹上渗出一滴晶液。

他再赶紧将晶液滴到白纫珠的眼睛里,白纫珠呆呆地坐在那儿,一动都不动,对于明母丹的晶液滴入眼中的事恍如未觉。

韦光紧张地用手挤着丹珠,使晶液不住地滴进她的眼中,左右更移,直到他手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膜。

白太公才一伸手,触在白纫珠的昏睡穴上,让她的身子倒在怀中,韦光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朝邢洁一笑道:“邢姑娘,还是你行,否则我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使她安静下来。”

邢洁凄然一笑道:“哀莫大于心死,只有心死了,人才会对一切都不在乎。”

韦光叹了一声,无言可答,转把眼睛睹定白纫珠,只见她在白太公的怀中睡得特别安静,白太公的双手在她的眼角上轻轻地揉着……

没有多久功夫,白纫珠的身子微微起了颤动,然后忽地坐了起来高叫道:“咦!我可以看得见了……”

随着她的叫声,每个人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白纫珠的眼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明眸中闪着异样的光亮,最后落在韦光身上,先是怔了一怔,继而像飞一般地扑了过去,搂着他的脖子,激动万分地叫道:“韦哥哥,果然是你,我终于看见你了韦光却不知道对她说些什么了……

白纫珠摩擦着他的脸,他的头,他的身上,以梦一般的声音道:“韦哥哥,真的是你,我总算看见你了,这三年来,我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我一直在心里画着你的影子,每天我都在松树上刻着你的名字,想像着你的声音,叫着你,在无比的黑暗中,只要想到你,我就好像摸索到了光明,韦哥哥……”

每一个人都被她感动了,连白太公都觉得眼角上涌起一阵从未有的润湿。

突然白纫珠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呼,用手指着洞口,现出无比的恐怖。

大家都跟着望去,洞口巍然站着一条怖人的身影,黑衣黑纱,竟然又是那诡异莫测的秦无极。

韦光的背对着洞口,根本就看不见,由太公与邢洁原本可以看见的,可是他们全神都贯注在白纫珠身上,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的。

然而他的出现却给洞中每个人都带来了莫大的震惊。

秦无极以那种特有的冷漠声调道:“你们想不到吧!我来了半天了,本来我可以趁你们疏神之际,毫无困难地杀死你们,可是我不愿意那样做,秦某手下,从来就没有不战而死的敌人!”

白太公立刻就恢复了平静,愤然起立道:“秦无极,约期未到,你来做什么?”

秦无极哈哈大笑道:“白老头,你别做梦了,秦某不是傻瓜,虽然我并不怕你们三个老家伙联手合攻,可是我还不愿意费那么大的事,个别消灭总是方便得多,你出来吧!”

白大公正容地道:“秦无极,三年前老夫饶你一命,是因为念你这一身修为不易,总想给你一个自新悔过之机,再者也是因为你恶迹未彰,不忍心斩尽诛绝,谁知道纵虎贻患,你竟变得越来越坏,这三年中,老夫随时都可以找到你,就因为受了限约所拘,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可怨不得老夫了!”

秦无极哈哈大笑道:“白老头,三年的时间可以有很多改变,秦某也不见得再像从前那样好欺侮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出来试一试!”

说着转身离洞,飘然外出,韦光第一个按捺不住,就想跟了出去,白太公却神色庄严地把他叫住道:“光儿,今天你不准出手!”

韦光急叫道:“大公,这魔头此刻功力精进,您一个人恐怕是……”

白太公肃然地道:“我晓得,他敢公然出头挑战,必定有着相当把握,你纵然屡膺异遇,也不见得一定能胜得了他。”

韦光不信地道:“孙儿在天龙谷中,曾经逼退过他……”

语尚未毕,洞外的秦无极已大声笑道:“小子!你别替自己吹了,那次在天龙谷我是中了你的诡计,被毒蛇咬了一口,虽然我身携辟毒珠,可是我发现那毒性质特异,珠子竟然解不了,所以才故作大方把珠子送给你们,我急着离开是为要去解除蛇毒,其实以你那点本事我连看一眼都没有兴趣,亏你还有脸自吹自擂……”

韦光在洞中怒叫道:“胡说!你分明是被我伤害逍遥散人的体毒吓跑的!”

秦无极在外面顿了一顿,才冷笑一声道:“小子的脑筋倒不算笨!你猜得很有道理,那一天我的确是被你特异的体质吓了一跳,不过我不是怕你,那时我若要杀你,仍然易如反掌,只是我对你的体质很感兴趣,我留着你的命是为着要研究其中的道理,终于被我发现了你体能的来由,现在那些毒蛇都被我得来了,从你的启示上使我又增加了一成功力,现在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加害于我了……”

韦光听得神色一惊,心中承认他的话确然无虚,以他那份武功造诣,若再服下蛇毒变异其体质,确实很少再有人能制裁他了。

白太公闻言也是一动,突地走到韦光身畔,附着他耳朵,以极细的声音道:“光儿,你记住我的话,今天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冲动,而且要尽一切的方法留住这条命,通知天龙子与捻花上人,要他们特别注意,他们现在大概是在……”

洞外的秦无极又在发声催促了:“白老头!你到底敢不敢出来?”

白太公神色庄严地作了最后的交代,才移身向洞外行去,韦光怔怔地接受指示,移步走到洞口,白纫珠与邢洁要想跟出去,却被韦光拦住了道:“我们就在这儿看着吧!”

白纫珠颇为忧急地道:“韦哥哥!太公跟你说些什么?”

韦光深虑地摇头道:“太公不让我们去得太近,因为他们交手的时候,完全是性命之搏,劲气范围很广,我们的功力不足,离近了反而使他老人家有所顾虑,无法发挥。”

白纫珠才不再问了,与邢洁两人都挤在他的身畔看着。

白太公走到秦无极身前丈许之处凝神而立,秦无极双手反负,从容地道:“白老头!你把后事都交代清楚了?”

白大公轻轻一笑道:“老夫行年百余,迟早都准备一死,没什么可交代的!”

秦无极嘿嘿冷笑道:“你别装蒜了!你在洞中跟那小伙子咬了半天耳朵,似为我不知道吗?不过我倒是劝你再交代一遍,因为那小子恐怕要陪你一起上西天,无法完成你的遗嘱。”

白太公不动声色地道:“你怎么对一个年轻人都放不过?”

秦无极阴笑一声道:“那两个女娃娃都可以放过,惟独这小子不行,他年纪虽轻,却构成我的绝大威胁,秦某行事向来不作冒险的打算,今天一定要宰了他永杜后患,因此我建议你把后事重新交代一下,以免抱憾终天。”

白大公笑笑道:“不必了,老夫虽觉大限在即,却不一定是在今天。”

秦无极大笑道:“那你就打错主意了,秦某今日发誓必定不放过你们两个人!”

白大公未作表示,韦光也忍气吞声,毫无动静,秦无极等了片刻,才以惊疑的声音道:

“白老头,你当真不另作打算吗?”

白太公轩然长笑道:“老夫活到这么大,从未改变过任何决定,言出如山,你可以开始了。”

秦无极一掌轻挥,望似柔弱无力,白太公却十分凝重,身形不动,体内劲气涌出,毫无抗拒地硬受了一掌,空中微闻一声轻爆。

秦无极的身子自动地退了一步,白太公却肩头微晃,胸前的衣衫上陷下一只很明晰的掌印。

两人都没有任何表示,隔了一阵,秦无极才低哼道:“白老头,你的不坏身法火候已到极顶了!”

白大公也朗声道:“秦无极,你的透骨掌劲果然大有门道!”

秦无极嘿嘿冷笑道:“岂敢!透骨掌伤皮而不透骨,已经落了下乘,而你那不坏身法,保住了内腑却保不住衣服浮皮,可见我们都还有不至之处。”

言下虽然轻松,却已明白点出白太公受了伤,白太公未作表示,仁立在洞口的韦光却大是心惊,觉得秦无极武功果然已深不可测。

以白太公那等修为,而且还隔了丈许远近,也抵不了他虚空一掌,足见白太公先前所作的那些交代,绝非杞人之优,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愁容。

秦无极等了片刻,又狂傲地道:“白老头,咱们虽是生死之争,却要绝对公平,方才我打了你一掌,你硬受了下来,现在该我硬挨你一掌了!”

白大公朗然地道:“贼子!凭你这句话倒还像个英雄!”

秦无极哈哈大笑道:“秦某这些日子来,不遇像样一点的对手,绝不亲自动手,除了你们三个老家伙外,秦某只在一个人手下有过败绩……”

白太公不觉略略动容道:“是谁?”

秦无极略顿一顿才道:“那是一个女子,名叫杜念远,秦某三年前在你们联手合攻下,才不支而败,可是那女子却完全不用武功,仅仗着心胸的布置,就使我吃了她多次大亏,看来她真比你们要强得多了……”

白太公乘他在说话疏神之际,蓦地两指轻弹,射出一股指风,秦无极猝不及防之下本想出手阻挡,但是忽然想起刚才要硬受的诺言,半途撤回了手,挺了一挺胸膛,听任那股指风袭在前胸的心坎穴上。

这一指的力道好似十分劲厉,发时无声无息,触体重若千钧,而且是至坚的刚劲,秦无极本来也是鼓着刚气硬接的,两刚相击,声发如金玉互撞,爆出一蓬火花,守劲已衰,攻势未退,迫后他立刻又化柔力,再度迎上。

他胸前的衣服早被洞穿了,白色的肌肤被指劲逼陷下寸许的深洞,然后才将那股强力消除,慢慢恢复原状,皮肤上血迹盈然,印上鸭卵大的一块破创。

秦无极强忍片刻,才出声大叫道:“好霸道的金刚指功夫,白老头,看来这三年时间,你并没有白白扔下。”

白太公见功力荟萃的一指居然被他挺着挨过了,不禁长叹一声道:“秦无极,老夫这百余年来,从未服过人,今天算是真服了你了!”

秦无极一言不发,蓦地双掌齐挥,身形也抢了进来,笔直拍向白太公的面门,白太公也鼓气作势须发皆张,双手还迎出去。

轰然一声巨响,直震得四壁俱动,山摧地裂。

秦无极的身子被反弹到丈许之外,落地之后,身形略见踉跄。

而白太公仍钉在原地不动,只是他的双手已经被震为碎粉,血肉飞溅,洒得四处俱是,双目圆睁,神情彪猛。

秦无极见状也不禁微觉骇然,愕立踌躇。

白太公忽而爆出一声长笑,一字字极为清楚地道:“好!秦无极,好!”

张口一道血箭,飞射而出,直罩向秦无极的面门,秦无极知道这是他百余年功力集粹的最后一击,倒是不敢硬挡,双肩一晃,疾速无比地闪开了,那道血箭挟着掠空的呼啸,一直响在无际的长空。

秦无极的身形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但是没等挨近白太公时,白太公的身躯已经颓然倒下。

白纫珠惨呼一声:“太公……”

抢着想扑出去,却被韦光拦住了,秦无极望了一下白太公的尸体,然后才转身对韦光冷冷地道:“小子,该轮到你了!”

韦光扫了他一眼,脸色在悲愤中还维持着镇定,缓缓地道:“秦无极,三年限期届满之日,在长城脚下,韦某定然单独找你一搏!”

秦无极嘿嘿冷笑道:“小子别做梦,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来临!”

韦光一言不发,只把手在洞中的蔓藤上轻扯一下,立有一声轰隆巨响,一块数十方丈的巨石自洞顶的峰上急坠而下。

秦无极的身形只抢进一半,立被那股压顶的劲风追得往后退去,等他在尘雾弥漫中定下神来的时候,那块巨石不仅将洞口堵得死死的,甚至于连白太公的尸身也压在石块下面了。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后,在那块巨石上站着一僧一尼,僧人蓬头垢面,正是那邋遢和尚离垢大师,女尼身披袈裟,长发披肩却是原为萧环的一了。

两个人都默然不作一声,山风吹着他们宽大的僧衣,猎猎作响。

良久之后,离垢才轻轻地道:“阿弥陀佛,总算又了了一劫!”

一了脸色微动,嘴唇翁动很久,才微带愤激的口吻道:“为什么遭劫的都是好人呢?渺渺天心,当真是如此吗?”

离垢神色如恒,淡淡地道:“天心自有道理,道友已然皈依吾佛,怎么还是如此看不开?”

一了不以为然地道:“我只是对善恶的报应不明白。”

离垢微笑道:“善恶无征无迹,道友作此结论似乎太武断了一点,物无常态,世无常理,孰善孰恶之标准,只以人心去猜度是不够的。”

一了不禁语塞,半晌之后,才轻轻地道:“不管如何说,我总觉得大师对秦无极太纵容了一点,虽然我们出家人不应该牵入世俗纠纷,但是大师至少可以阻止他少做点坏事。”

离垢大师微微一笑道:“道友以为贫僧有此能力吗?”

一了微愕道:“大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无所不至,无所不能,难道也对付不了秦无极?”

离垢大师笑而不答,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和尚的确没有这个能力。”

两人都回头惊顾,却见石上不远处站定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风情曼好,姿容妙丽,脸上透着一股秀逸之态,一了微惊呼道:“念远,你怎么来了?”

杜念远仍笑笑飘身而前,飞上了大石站在他们面前,在她的身后林中又转出三个女子,却是字文瑶、黄英与祝家华。

她神态庄严地对一了点点头,然后才对离垢露齿一笑道:“大和尚神通广大,怎么没算到我们会不速而至?”

离垢微微一怔道:“贫僧从不敢自夸对一切都能前知。”

杜念远微微一笑道:“大和尚太客气了,你一手扰起江湖上万丈巨涛,又一手想把它平复下去,我实在不明白大和尚是何居心?”

离垢神色又是一动道:“夫人说些什么?贫僧实在不懂!”

杜念远目中精光的人,紧逼着道:“大和尚,我不是打哑谜来的,我是为一个问题,专程来请教的、”

离垢默然片刻,才双手合才问道:“夫人有何见教?”

杜念远顿了一顿,才咄咄逼人地道:“我想知道大和尚要纵容秦无极到什么时候?”

离垢神态一惊道:“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呢?”

杜念远冷笑一声道:“从敝亲白啸夫前辈由秦无极的羁困中脱身说起。”

离垢神色大变,喃喃地道:“罢了!罢了!贫僧一生清修,却想不到会毁于一旦,这都是孽!唉!劫数!劫数!劫数使然!夫复何言……”

一了被他们这一阵谈话弄得莫名其妙,诧然地问道:“大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离垢闭目合十而立,寂然不答,倒是杜念远冷冷地道:“问他也没有用,他已经圆寂了!”

说着轻轻一推,离垢的身体果然像一根木棒似的,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一了骤见一代高僧,如此寂然物化,倒不禁惋然叹息,跪在他的身边,喃喃地替他念着经文,杜念远冷冷地道:“哼!披着佛衣的骗子!”

一了怫然地道:“念远,我知道为了纪湄,你对我始终存着芥蒂,可是我现在已经跳出世俗,一心礼佛,我认为你应该对我放弃仇视了!”

杜念远哈哈大笑道:“纪湄的事我早就想开了,你不妨看看后面那三个人,她们都是纪湄的如夫人或准夫人,我可没兴趣再跟你吃那些陈年老醋!”

一了回顾一下宇文瑶等三女,才慢慢起立道:“那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念远笑笑道:“你弄错对象了,我是骂这个和尚。”

一了紧皱眉头,问道:“离垢大师乃得道的高僧,虽然看起来年岁不大,实际上却已有百余的修为……”

杜念远笑笑道:“我知道他的本事很大,要不然还造就不了秦尤极那么厉害的魔头……”

一了神色大惊道:“什么?你说秦无极是离垢大师的门人?”

杜念远摇头道:“门人倒不是,秦无极可是他的俗家子弟!”

一了更惊奇了,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呢……”

杜念远正色道:“一点也不错!秦无极在这短短的三年内,技业突飞猛进,甚至于远超出子午经上所载的一切,早就使我动疑了,然而我一直猜不透正确的原因,直到最近我跟纪湄两个设法偷进秦无极的巢穴,在至尊教的总坛中,救出了光弟的岳父白啸夫前辈,才约略地得知一点梗概……”

一了连连摇头,似乎还无法置信,继续追问道:“念远,你能不能再讲详细一点?”

杜念远想了一下道:“我也知道得不太详细,这些资料都是由我零星搜集后,加以推测而得的,首先是我在召开群雄大会时,这个和尚已经引起我的注意,他虽未显露武功,可是从他的谈吐中,使我预感他的造诣一定很高,所以我没让他经过测试就放他通过了……

“后来我自己进洞之后,堕入了秦无极的掌握,而且也看见了秦无极的真面目,我发现秦无极的脸部轮廓,与这和尚十分相像,心中又多了一层怀疑,当时我也被他的外表年岁蒙住,想不到这一层上,直到我见到了白前辈后,才知其中原委。”

一了紧张地问道:“白前辈怎么说?”

杜念远道:“白前辈被秦无极羁留着翻译经文,那些经文却是用梵文写的,白前辈对梵文的研究很深,可是他发现这些经文所记载的都是至高无上的武学。便不肯尽心翻译,有时还故意制造许多错误,这和尚忍不住,便现身与白前辈质疑问难,他才发现秦无极对这和尚极为恭顺,甚至于有一次脱口称他为爷爷!”

一了摇头慨叹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杜念远冷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想不到的,人总是人,任凭他思想如何超脱,总摆不开儿女之私,据我的揣测,秦无极之所以能发现广成子的陵穴,先入盘踞,恐怕也是这和尚一手造成的,因为以秦无极的能力,绝对成就不了这么大的事业。起初他以为单凭子午经中的一些武功就足以睥睨当世了,没想到白太公等三老出现后,给秦无极一个迎头痛创,所以他才搜罗得许多梵文经典,使秦无极的功力更进一层,这时他自己对这些经典了解也不够,刚好白前辈等人也中了狡计被困在洞里,他才授意秦元极羁留白前辈,将经上的许多精处研悟出来。”

一了想了一下才道:“白前辈呢?他同时也参悟了那些武功,如何还会受秦无极的控制?”

杜念远愤怒地道:“白前辈受到佛门金刚禅动功震散了四肢百骸,整日软瘫在床上,已经形同废人,我用调虎离山计将秦无极骗开,找到他时,他已奄奄一息,对我们揭开这个秘密后就死了!”

一了默然良久才道:“离垢大师也怪,他既是对秦无极如此,为什么又指示我拯救韦光,叫我帮助韦光把圣王丹的药力行开,使他能成为秦无极的心腹大敌。”

杜念远冷笑一声道:“这或许是他的良知使然,他到底修为多年,对于是非正邪还有个观念,据白前辈临终前说,秦无极功力已成,渐渐不听他的话了,他们最末一次的聚晤是吵了架分散的,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可是又不忍心自行出手制裁秦无极,只有另找别人来克制他了。”

一了长叹一口气,然后背转身子,缓缓准备离去,杜念远叫住她问道:“听说你帮助光弟行功化丹,加长了内力……”

一了点头道:“是的,离垢大师告诉了我施行的方法,昨天才实施过,那药力大概还得等一两月才能真正地发挥开。”

杜念远又问道:“以光弟一人之力,能对付秦无极吧!否则我还要另作准备!”

一了轻轻地摇头道:“这个我可不敢乱作评定,不过多一分准备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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