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的、实实在在的什么也不是。”
第二天早上,周桑和老毛子在耳边不停的帮着梁辰回忆着他昨晚的梦话,而梁辰全当听不见。
塔子山下,唐蕊整列好了队伍,在木老师未来之前清点着人数,梁辰站在薛姎身边,其实是薛姎站在梁辰身旁的,梁辰有些担心自己这几天神乎其神的超能力——第六感预知,他出奇的害怕一句话惹得点燃薛姎的小宇宙,六月八号就在不再是数着日子过的“还有一段时间”呢!它已经触手可及了,梁辰不想因为自己绊倒薛姎。
“你这几天瞧不出来我不高兴吗?”薛姎挑着眉,质问道。
“所以我没敢惹您老人家不是。”梁辰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就不会哄哄我吗?”薛姎紧皱着眉头,气鼓鼓地逼问着梁辰。
“言语总不能把我的歉意表达千万分之一。”梁辰仰着头,斜举着手,满脸悔恨的说道。
“梁子你干嘛呢?有意见啊!”唐蕊看着梁辰突兀地举着的手,恶狠狠地问道。
“我的意见就是下山了能不能吃一笼滚烫鲜美的小笼包。”梁辰说着无厘头的笑话,催化着大家半睁未睁的眼皮,他当然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
······
上山的路上,梁辰和薛姎吊在队伍的末尾聊着有的没的,他许久没有如此滔滔不绝地聊过天了,梁辰高中的三年总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没人开口时缓解尴尬,木老师和眼镜刘心中的牙尖嘴利不过是梁辰的据理力争或是奋起反抗,他没有李小龙那样一双铁拳,只有一张稍胜于常人的嘴。
高三七班还是没能烧上头香,杜若他们班在六点时便在毗卢洞口前集合完毕,杜若带着秋楠和梁辰打过招呼后,兴冲冲地走了,梁辰和薛姎说:他们两是有点丑儿媳见爹娘的感觉。
观音洞外,烧纸的铜鼎内还燃着火光,大红蜡在专门的火架上燃烧着,鲜红的蜡油凝结在一层层的铁架上,香烛烧过的青烟萦绕着整个廊道,毗卢洞到真如一个佛国仙境了,供奉的佛老菩萨在青烟之上享受着信徒的香火,而信徒席地而跪祈求着关乎自己一生的大事。
下山的路上,梁辰和薛姎重复着上山来时谈天说地,梁辰给薛姎讲密宗与禅宗千百年来的爱恨纠葛,他着实有些不解风情,他也不想一解风情。
誓师大会上,梁辰照着稿子讲了五分钟,他的嗓子有些哑,和薛姎说了许久的话,又吃了转盘车站的一笼酱肉包、两个卤蛋,早上唯一进入身体的液体还是半碗甜得过分的豆浆,梁辰在讲台之上成了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机器。
“再讲讲你写作文的经验呗!”薛姎还缠着梁辰聊天。
梁辰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他的咽喉在被催化成一片干燥无比的大沙漠,梁辰感觉自己多说一句话,嘴里变能吐出风沙来。
“精髓一点好了。”
“多用故而、诚然、亦是、倘使、非、切莫,什么‘不要、所以、因为、假如’这种字要少写。”梁辰缩紧脖子,哑着嗓子说出了初中以来陈汶的秘密口诀。
教室里,周桑他们在收拾最后的残局,高二时的所有心血,要在今天随大江东流。
“梁哥,就等着你来亲手终结你的剑锋藏笔了。”周桑一边取下教室上的大钟,一边说道。
梁辰点了点头,径直向教室后墙走去,粘了两年的对联被他轻轻撕下,那一支笔和一把剑早被薛姎和刘秉坚分走了,梁辰只好留下了自己的文笔,背后的白纸也撕了,后黑板上的他亲手所贴的梅也没了,高三七的教室出了满黑板的高考励志语,再没有了他们待了两年的痕迹。
岁月啊!终将把梁辰他们的记忆磨平,这里终将属于后来人。
教室大门前,梁辰和唐蕊站在木老师身后,他们在等待着政教处最后的验收,这里再也属于他们了。
木老师和唐蕊在感慨着时间的不留情面,梁辰没了刚才和薛姎在一起的多话,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她们的话语。
薛姎那句名言被梁辰刻在了黑板旁的布告栏边——时间终会证明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梁辰和唐蕊把手里的钥匙移交给了政教处,钥匙离手时,梁辰觉得心里一颤,他再回首望着这间教室时它已经成了高三七的第一个回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