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澹台皓痕于她而言,只是个可恶可憎的陌生人罢了,他的生死,她从不关乎。
“寻儿,你准备,如何处置澹台皓痕,是一直囚着他,还是杀了他,亦或者……”
“寻儿……”
若是皓然好好的,那……放了他又何妨。
她愿饶恕芊柏,亦愿放过他,对澹台皓痕来说,失去了澹台部落,已然是失去了一切,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是生是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马车已备好,处置完澹台皓月的尸首之后,他们便要离了这澹台部落,四处奔波了。
望着沿途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抚着怀中偶尔嘤咛的婴孩,沐千寻痴痴发愣。
“你说,这是澹台皓月的尸首吗?万一是易了容的呢?”
往往,愈是聪慧之人,就愈是活不明白……
良久,沐千寻都未做声,慕宥宸未追问,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心中悻悻。
“若是皓然出了差池,被殃及的,只怕,不只他一人,我也不知,我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安图勋彦当下发作,有古拉木的势头压着,未能翻起什么风浪,吃了一瘪。
血已流干,沉淀的血,显现着参差的颜色,黄褐淡红,略带腥臭,沐千寻饶有趣味的观赏着匕首,里里外外的,一遍一遍的瞧着。
慕宥宸知晓,她是想生生割下澹台皓月的面皮,刀刃经过下巴之时,慕宥宸终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儿:
不过几月的时日,她竟在这条路上辗转多次,无论是部落,还是她本身,似乎都经历着无法承受的风霜。
一如她风风火火的来,又匆匆忙忙的去,主城,如来时般安然,平静下,又是别样的天翻地覆。
沐千寻下了昭命,不几日,澹台皓痕就会被押送往南宫部落,由草儿派人暂且看管。
自然,你若是答应,才放了他。”
安图勋彦视为心腹的,最为信任的将军,突然临阵倒戈,将兵权交到了古拉木手中。
再一次踏上往边境的路途,又是截然不同的心绪,来来回回的折腾,每次都有着非去不可的缘由,每每,都这般急促。
放了,便放了吧,就当是为慕皓然积的福报,他二人手上沾染的杀孽,着实是多了些。
先是慕宥宸危在旦夕,后是战事迫在眉睫,如今,慕皓然亦卷入了生死的漩涡,呵,这条道,她宁愿此生再不踏足一次。
边境,华阴郡,短暂半月,亦是闹腾的人仰马翻,僵持不下的战事,生生住了势头。
她怕了,她再也不敢将他丢下了,日后再有人害她,她就是拼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也须护他周全。
古拉图一反之前的柔弱,狠狠的给了安图勋彦那位宠到心尖尖上的宠妃一个下马威,以以下犯上之过,赏了她二十军棍。
若不是他,慕宥宸就不会轻信魅影,若不是他,浅言就不会冲动赴死,若不是他,澹台皓月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事事过错皆在他,无可推卸。
恍惚着心神,转眼,已到了地儿,不由的苦笑,他只盼着,沐千寻能赐他痛快一死,倒也解脱了。
若有违抗,之前签订的一纸契约,将不作数,若澹台皓痕知趣,之前的一切,她都可既往不咎,无论慕皓然是生是死,都无关澹台部落。
总之,她无心憎恨,燃不起恨意,她始终不知,浅言的死,并非澹台皓痕无心,而是一老早算好的退路,遂,她不恨……
或许,是因着他未与澹台皓月合谋,或许,是为他誓死维护澹台部落的坚定所动容,亦或许,是他一心求死,她便没了兴致。
竹园,长长的廊道,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虚浮而凌乱,与之后的脚印重叠,泯灭。
安图勋彦大势已去,依靠古拉家造起的声势,现又由古拉家夺回,一无所获,败的一败涂地。
古拉木终是没跟安图勋彦讲什么君臣,讲什么大逆不道,光明正大的反了,当着安图勋彦的面,自称为王!
古拉图的腹中,已怀了安图勋彦的骨血,战火连天,实则,古拉图只需要杀了安图勋彦,随意寻个由头,便能扶持古拉图腹中的孩子为王。
如此这般,名正言顺,古拉木便不必背负那谋权篡位的骂名,可古拉木不愿,他有自己的铁则,反了就是反了,既然决定要反,他就不在意那些虚名。
安图勋彦原本以为,古拉木不会堂而皇之的行谋逆之事,再三防范,还是未能保住那位置,未能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