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不顾流言

有那么一段情，始于皇城，灭于皇城，初满城风雨，末无人问津，偶有提及，只剩绵绵不绝的轻视唾骂。

为君，可不顾流言，为君，愿不计生死，却终为流言所累，为生死所限，挣不脱，也逃不过。

接近，只因兴起，渐渐，情已深入骨髓，才知，那一步步，不过是在画地为牢，他予他温情暖意，他累他名败身死。

为那入骨相思，为弥心中憾事，为平熊熊怨憎，甘心倾尽所有，连他用命为他换的安逸，都弃之不顾，遂一念成祸，一夕成魔。——弘羲

相遇相识，皆是偶然，相知相爱，却无缘相守，最初的疏离，只因心底重重叠叠讳莫如深的自我厌弃。

他破开他心门，他视他如命，早知，身份为祸，却未料祸事来的那般突兀，惟愿，不将他牵连其中。——慕宣骁

往日的纠缠蜜意，终是泯灭在那高高筑起的宫墙内，无情的，被践踏的粉碎，卑微也好，风华也罢，都难逃那森森白骨的结局。

时过境迁，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劫，世人道他二人罪孽深重，然他二人只求相知相守，仅此而已。

他，命中带煞，谁沾谁死，孤零零四处飘摇，为一口吃喝，耍贱卖乖，出卖色相，无所不用其极，活的浑浑噩噩，潇潇洒洒。

向来安然寂静的乾瑞阁，却是因着弘羲这个不速之客，变的喧闹，生气十足，直到乾瑞阁成了这宫中禁忌。

那日，二人的对视，惊艳了彼此，刻进了记忆，亦是那段痴苦纠缠的初始。

“喂喂喂！”

“呜……”

堂堂的皇子寝宫，竟是有老鼠，怎生了得，也唯弘羲敢如此信口雌黄了。

龙颜震怒，慕宣骁拼死相互，在琉璃殿前跪了三日三夜，丢了半条性命，慕云帆放了他们一条生路，权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许是弘羲的模样过于享受，许是那果香侵鼻，慕宣骁便随意捡了一个来吃。

那时，慕宣骁便该知，那是他万劫不复的源头，可他惟愿抓住那份得之不易的情，抓住那个令他痴迷深陷的人。

弘羲整个身躯，猛的贴了上来，隔着那温温润润的水，触着那冰冰凉凉的体温，慕宣骁的身躯，渐渐的，变得灼热难耐。

慕宣骁身形动，蹙眉不解，弘羲却仍念念有词，遂从盘中挑了个个儿大红润的递给他。

轻点着额角，望着几乎瘫倒在石凳上的弘羲，慕宣骁没来由的一阵无奈，这厮真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光着脚，踏在那冰凉的青石石阶之上，薄薄的中衣，被风抚的飘摇，风径直朝领口灌入，瘦弱的部分胸膛，在月色下，尚隐隐可见。

那双狭长的桃眸，半睁半闭，略带嘲讽，似乎早已看穿了他极力掩饰的心，微扬的嘴角，诉不尽的魅惑。

他，天不垂怜，出身低微，在那深深宫苑，唯有步步血泪，方可得一线生机，终成大器，宫墙之内，再无人敢言一字卑贱。

“我要吃果子。”

“哼！当真如此？”

未啃几口，竟是被弘羲一把夺去，只见弘羲一脸的坏笑，伸出舌，在他啃咬之处，轻轻舔舐。

若皇子您觉着草民立于此处，仍是心烦，草民大可出乾瑞阁外站着，或是您一声令下，将草民连夜丢出宫去，再或者是打杀了，草民都悉听尊便。”

那日的弘羲，本就不怀好意，凑近，再凑近，那双薄薄的唇，贴在他耳畔，问他：

慕宣骁心头愕然，却还是将果子塞了进去，未料，弘羲径直咬上了他攥着果子的拇指，力道不重，只轻轻略过。

捧起果子，端正了身形，笑的谄媚，连连道歉，然后，便津津有味的啃他的果子。

自打相识以来，弘羲还从未如此生硬的与他争辩过，这缘由，更是可笑，慕宣骁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

某日，晌午将过，赤色亭那白玉砌成的圆桌上，摆放着茶点鲜果，二人悠悠然对立而坐。

“你便在此处歇了，我便不打扰你了。”

“那，你要么进屋陪小爷，要么送小爷出宫，任你选择！”

宫中，早已流言四起，终是在二人欢好之时被无情撞破，因而决堤，再无逆转之法。

某日出游，偶遇大雨，二人被淋了个透顶，回时，弘羲冻得直瑟瑟发抖，估摸是受了风寒。

而弘羲，几乎是为了那强硬的诱惑，堵上了性命，接近慕宣骁，本是为图个乐趣，如今，那求之不得的人，却是令他日日惦念。

手肘撑着桌面，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半眯着那双狭长的眸，昏昏欲睡，喃喃到：

慕宣骁命人烧了热水沐浴，弘羲却是死乞白赖的非得拖着慕宣骁一起，慕宣骁抵死不从，他便死拗着不沐浴，也不换衣衫。

揉揉泛凉的鼻翼，垂眸，瞧见身前那双熟悉的金丝布靴，眸中一喜，神情立即紧绷起来，愤愤然高傲。

似乎……他又不是为了刻意羞辱，慕宣骁浑身都在发颤，意图阻止，却是怎么都动弹不得，梗着喉，大口的喘息。

“不为那般！草民自知卑贱，不配与皇子您共处一榻，更不忍脏了您的床榻！

“你这又是为那般？”

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苍穹，扰人清梦，紧接着，慕宣骁的屋门被无端破开，隐隐约约间，只见一人影匆匆的朝着他床榻冲来。

慕宣骁不由得愧疚丛生，他如此心无芥蒂，便是将他视为友人吧，他又怎知，他对他生的，是何等肮脏龌龊的心思。

“好，进屋。”

那夜，愿伴慕宣骁赏灯调情的女子，浩如烟海，他却是甘心被一男子，缠了一整夜，赏灯赏月，纵谈古今。

弘羲初到皇城，闻言，二皇子智谋独绝，性情洒脱，生的一副好皮囊，且尚未娶妻纳妾，遂兴致横生，好奇上心。

在皇城那帮纨绔子面前，豪言狂掷，他定要伴那人左右，爬那人枕塌！遂，有了灯会初遇。

好在，也可在那些纨绔子面前吹嘘一番，只是，在慕宣骁这儿，这面子，是找不回来了。

灯莹莹的光，映得慕宣骁的衣角，都泛着光儿，夹着温润暖意的眸色，生生破开那尘封的冷峻，弘羲悠悠然驻足凝望，心神荡漾。

威风凛凛的来，灰头土脸的走？不过，他当日兴起之言，已然成真，他的塌，他是当真爬上了，只不过……违了本意。

慕宣骁虽贵为皇子，却无一人可交心，初识，竟是被弘羲蒙骗的，将他带进了那宫门，入了他的乾瑞阁。

渐渐的，反动为主，胡乱的，疯狂的啃咬他的唇，舌卷着他的舌，拼命吸吮，急切的，仿佛要将他拆吞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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