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有禄瞥了眼小心翼翼的媳妇，再次点头。果然他娘说的对，欠收拾。“跟好你娘，别跑远了。”

可咋说得出口。

确实如此，会采草真不一定会看病。

能干活绝对不偷懒；打碗粥都尽量打稀的。

关有禄自认他不比关有寿差，自认他也是一位好父亲，自认他也能宠着闺女，但他忘了一碗水很难端平。

紧跟着大儿子出来，这个闺女更是被疏忽彻底，他就多抱一会儿，孩子就高兴得跟啥似的。

“有事咱就说哈，别啥都憋在心里，万一憋出个好歹可咋整？爹答应你明年开春去上学。”

关有禄点头。

关小竹眼泪哗哗直流，“爹~”

“二姐哭了。”

“要喊二姐。”

预知的一切全变了，我去哪抓着先机？我又该如今改变我的这一生？

哪来的钱？哪来的粮？两头猪还不能出栏，就卖不了钱；年底分到的钱，她娘还想起屋子。

而他偏偏就还有一位闺女。

不能这么想的。

听到闺女有气无力的声音，关有禄尽量放软语气。要是四个儿女，他最亏欠的就是这说孩子。

外屋的关小兰捧着一包烟叶，愣愣地站了许久……过了片刻，她悄声转过身走到灶前入座小马扎上。

大了？

难道就是让我的不幸来衬托马五丫他们的幸福？难道就是让我的出现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翻过年咱们爷俩就去报名。我小闺女往后也是文化人。”

但没有强大自信心，真会逼疯人。

哭了好一会儿，关小竹心情好了很多，瓮声说道，“爹，我会好好上学，往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错了吗？

关小竹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嚎。

关向东哥俩欢天喜地高声道好，如今会不惊醒他小闺女？

等赵秋月娘仨一走，关有禄放下手上的活，站了起来，他看了眼炕上紧闭双眼的小闺女，叹了口气。

真要上学，不是应该先我？翻过年我就十二，再不上学就没机会，妹妹才八岁啊，十岁上学都来得及。

我也想上学。

关小兰很是怀疑妹妹压根就是故意在外面晕倒，可偏偏她爹当真，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吃？

看着灶膛，关小兰默默地擦去脸上眼泪。

关小兰停下手上的活，扭头凑近一看，“没事，睡着了。”

南山脚下是哭声一片。

可孩子能自己选择？

“我先带儿子过去？”

马三憋好好的活着，被抬着下山的人居然能跑能跳；那些受伤背下来的人更是一根毛都没掉。

“爹，我奶……”

“傻闺女。”关有禄一双粗手抹去孩子脸上泪水，“先别跟你娘他们说，到了开学，爹就带你去报名。”

“睡着”的关小竹沉浸在她的世界，压根没注意屋内的动静。

前世今生。

关小兰咬了咬嘴唇，暗暗劝慰自己，吐了口长气，站起了身。对，爹娘养大她不容易，她不能没良心。

早些搓好麻绳，再去队里领些青麻，就能换不少工分……

可为啥老想哭？

明明她不爱哭，也不想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