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着一条条麻袋片的七根棍子,就这么错落有致地如一座座的墓碑,很快围成了一个半圆形。
摇摇晃晃的牛车上,一宿未眠的关有寿迷瞪双眼倚靠着箩筐。一个颠簸,微微睁开双眼又闭上。
“对。”
关有寿失笑摇头。
马六屯山脚下的一处小院,马振中一觉醒来,摇了摇宿醉发胀的脑袋,憋着尿意跳下炕冲出东屋。
“我怕你一乐呵把后院都给铲了。”鄙视你!“老三,我跟你说正经的,要不要再起两间屋?”
因此处有无主的孤坟,鲜有来人拜祭。久而久之的,加上附近杂草丛生,便越发的阴森冷僻。
妹妹,咱们先出口气。
他总不能真的一拍屁股就走,把家里活全交给叶小凤。
站在大道旁的关有寿遥望着天空默默站了会儿,这才取下手上的白手套,脱下脚上的草鞋放入挎包。
许是双眼已经熟悉黑暗,只见关有寿拿出一把匕首往麻袋上划了两道,落出一个卷曲的身子。
“现在几点了?你还赶趟不?你快去办你的事,路过我家喊一声我媳妇,家里交给她正合适。”
“啊……”马振中突然一声惊叫,“我懂了,难怪你天没亮就起来干活,是不是想搭牛车进城?”
“那就把屋顶给换成瓦片,每年都要来回折腾够麻烦的。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城里买刷子?”
“老三,到了。”
关有寿购买好队里的零零碎碎,包括四把刷子。出来时他望了一眼天色,转身朝县医院走去。
浓黑的树影之下,“砰”的一声,关有寿将肩上扛的麻袋随手扔到草丛,惊得极有规律的蛙声紊乱,也惊起两声秃鹫的叫声。
“咋了?叶同志她……”
惊得关有寿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他搓了搓脸,乐出声,“嚯……还真快,您老是这个!”
就如关有寿用天佑平安四个字来表达对一双儿女最美好的期望一样,梅老何曾不是以名警示弟子。
牛车停稳时,也响起了马二爷的亮嗓门。
“大爷,今儿个咋就你一个上班?”
“不可能!”
有病!马振中拽着裤腰带立马冲进茅坑,“你咋就不多睡会儿?是牛都得缓口气,你真不要命啦?”
“我这是高兴懂不?大中,咱们哥俩是不是又回到还没成亲那会儿?今晚要不要喊上大发他们几个聚一聚?”
再出来时,他的手上多了两个空的玻璃瓶子,拎着一堆东西,迈着大长腿,他又去往废品站。
“里头就有。”茅房内再乌漆麻黑,马振中也能摸到一个小纸箱,那里就有裁好的一张张草纸。
马二爷看着翘起大拇指的关家三小子,得瑟一笑,“还是不到响午那个点就走,没啥问题吧?”
干好事还不能说,他跟他闺女一对爷俩很命苦的,可谁让他爷俩就是这么心善这么心软呢。
走出这处乱坟岗。
冷光再一闪,这具身子的一头短发一侧齐齐而落。
“别说了。小兔崽说是去省里,叶同志她男人上我家,拜托让我代她上几天班,接下来我还得一个人上班。”
关有寿乐呵呵地连连点头。
可不就是办完了。如他所推测,那贱人还真是块硬骨头。就这么折腾,她都能只请个假不进医院。
果然不愧是他大舅子口中的不简单。
就是不知一头乱发是用什么说辞来避开传言。好戏才开头,但愿她能真正稳住,不心虚不乱阵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