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看着老伴进来的关大娘垂下了眼帘,想想,她又转过头看着屋顶,幽幽地道了一句,“你可真没良心。”
无独有偶的是,这对父子俩人不约而同地往四周瞅了瞅,见附近没停着一辆军车,各自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背。
关绍宽重重地哼了一声,紧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轻声蹦出一个个字,“你别以为说几句好话这事就过了。”
因而县医院一栋住院楼就显得空荡荡的,就连关大娘住的病房,其他三张病床都是空着,护工周大娘就没再铺张看护床。
“孩子爹~”关大娘从被窝内伸出她那一条完好的胳膊,朝老伴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自己床边,“过来坐。”
关大爷走了一路,确实口渴得不得了,鼻间闻着香甜的气味,顺势借着老儿子的心意张嘴喝了一大口。
“行行行,我这就走。”
关大娘皱了皱眉,随即转眼松开眉间,她苦吧起一张老脸,看着他哀怨道,“我这一辈子还不是都听你的。
“老四,你先端到外头喝。”
关绍宽进来时,周大娘很有眼色的不等他们让自己先出去,她就端起关大娘床底下的尿壶和装了刚换下来衣物的脸盆。
病房内,关大娘还是吃了温着的晚饭。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这次她不会觉得是她的三儿又倒转回来。
晚是不晚的,这个点,就是在大城市住院部,还属于探视时间。何况县医院有些条件达不到,自然就没那么多规矩。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关绍宽只觉得心里冒出一股怒火,“我还……”突然扯高的嗓门让他自己都一惊。
“老四!”
可听中午过来的老姑娘说她三哥把姑爷垫的医药费都还了不说,还在医院收费窗口又上交了一笔钱。
那说话的气势和他那个亲爹一模一样,她这个儿子是真的不一样了。明明还是她的三儿,又不像她的三儿。
“我在走廊尽头。”
再加上大正月的,除非非得住院不可,否则极为严重的病人早就转到省城,剩下的都想先在家好好过个年再说。
“我给你们二老泡杯。爹,饿了吧?有江米条,你先吃点,我这就泡好。江米条配上麦乳精,啧,我就在我姐家喝过一回。”
关大娘抽了抽眼角,张了张嘴又合上,侧头看向坐到对面病床上一声不吭的关大爷,又张了张嘴合上。
关绍宽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到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又双手勾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往老伴脑袋方向挪了挪。
“你又不是不知老大如今困难。等老了有钱都没地方,你还想带到棺材地下不成。说吧,老三这事,你要咋交待?”
关大娘暗暗撇嘴,“啥咋交待。他是揍你了还是咋地?你说你骂孩子狗东西表子生的是想骂给谁听?
孩子大年三十儿辛辛苦苦地挤火车大老远赶回来,你倒好,扔下我不管不说,孩子赶回去见你了吧?
结果,你一句好听的都没有,还当着孙媳妇的面下他脸。他能不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儿最要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