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那份刚刚刻写完的初稿,还是那捆了一院子的人证,都让崔浩没了退路。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年轻子弟们就开始借着酒劲相互争执,完全没了顾忌。偏巧建宁王与宗室之人饮酒后归家路过,听到里面的言论,当即气得鼻子都歪了,直接调了禁军将整个大宅的子弟全给捆了!
甚至有人因建朝之前的一些旧事大放厥词,觉得那些不堪入目的事儿实在不配记录在册。
如今无论是汉臣,还是鲜卑贵族,都做不到内部齐心,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让他们变得一盘散沙。
而崔浩,让拓跋焘感觉十分不满的是,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觉得将旧时的陋习丑事记录在史册上是错的。崔浩似乎在用一种汉人特有的姿态,对他这个帝王极尽嘲讽之势。
邀雨虽然表面上是帮拓跋焘解决了暂时不立太子的问题,可实际也是给北魏埋下了隐患。一旦拓跋焘有什么意外,没有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势必会导致夺位之争。
建宁王露夜进宫告状。待崔浩听说事情经过,也连夜入宫请罪时,事情已经再难掩盖了。
拓跋焘看向跪在地上的崔浩,“崔司徒作何解释?”
众人本就是因修史一事聚集在此庆祝,此时有人提起,大家便开始纷纷就魏史侃侃而谈。只可惜……酒醉之下,少了几分克制的年轻子弟们,很快就从评说文墨变成了对所记录之事的指点。
“陛下!”建宁王又怒气冲冲地转向拓跋焘道:“请您务必严惩这群汉人!将他们全都发配为奴!至于崔浩!他污蔑拓跋氏的先祖,更纵容子弟嘲讽宗室,其行可恶,更有甚于那群汉人!理当夺去官位!就地处死!”
为了练功,他过度提升自己内力,导致身体越来越难以承受。这次好不容易就要跳到七十丈的高度,身体却如撕裂般疼痛,直接在空中就失去了神志。
檀邀雨叹了口气,“你之前说告诉我的时机未到,我虽不知你的时机什么时候到,崔浩这边却是布置得差不多了。”
她与崔浩的对弈,如今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成与不成,只看今夜的酒够不够纯,菜够不够香了……
见嬴风依旧不愿告诉她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邀雨也不再追问。
拓跋焘冷冷地瞪着下面的二人。
嬴风故作惊恐地紧了紧衣领,泫然欲泣般道:“你瞧了在下身子,那可要对在下负责!”
“先将崔司徒和所有修史的子弟收押,此事容后再议。”
第二日朝堂之上,所谓的议事简直成了谩骂现场。没了崔浩的汉臣们群龙无首,又因自家郎君理亏在先,只能垂着头任鲜卑贵族们骂个够,再厚着脸皮请陛下从轻发落。
在汉臣们看来,拓跋焘不会降罪崔浩。因为崔浩写得是实情,并没有犯什么大罪。
然而谁也没想到,汉臣们的态度进一步惹怒了鲜卑贵族。
于是鲜卑贵族们,前无仅有地齐心上书,要求拓跋焘必须严惩崔浩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