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恪听了他的话，看起来有些为难。侯景大气儿都不敢出，眼巴巴地瞅着他在城头陷入了纠结。

不知过了多久，袁恪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大手一挥，高声嘱咐道：“开门！”

一听到这两个字，侯景激动得差点儿没叫出声来。他本来的计划就是骗开城门，出其不意地杀将进去，夺取寿阳作为立足之地，如今，他的第一个目标已经达成了！

眼下，阻碍他夺取寿阳控制权的阻碍就只有两道城门了。袁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年轻人，侯景连高欢的大儿子高澄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这么个黄毛小儿了。

侯景示意手下的将领不要激动，一步一步慢慢来。随着嘎吱一声巨响，瓮城的门打开了，他扬起一鞭，催动着座下的战马缓缓进了门。

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二道城门却并没有打开。

“平南王这是什么意思？”侯景笑道，“莫非要兄弟带着这么多兵在瓮城里过夜么？”

“河南王多虑了。”袁恪气定神闲地答道，“只是城内百姓已经安睡，河南王带兵这么震天价地一搅和，百姓们还怎么睡？咱们互相体谅一下，就请河南王下马步行吧！”

侯景自然是不愿意舍弃战马，但袁恪的理由也算是情理之中，让他无法拒绝。他只得脸上笑嘻嘻，内心咬牙切齿地招呼士兵们下了马，然后才叫道：“平南王，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个小王八蛋，等老子进了城，第一个劈了他。”侯景的心里暗暗骂道。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十分自信，自己的一千人马定然会胜过寿阳城的守军，毕竟这里的守军已经几十年没有正经上过战场了，难道打不过东魏，还打不过南梁么？

侯景一马当先地进了东城，不出他所料，城里果然连一个士兵都没有，反倒是道路两边站着些低眉顺目的僧人，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场的。

他与刘神茂相视一笑，两个人几乎同时拔出佩剑，大叫道：“杀光他们！”

“杀啊！”

“抢钱，抢女人！”

“杀杀杀杀杀杀杀！”

侯景志得意满，一瘸一拐地带着士兵们向前狂奔，如潮水般挤进逼仄的街道！

月亮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躲进了厚厚的乌云里，面前歪歪扭扭的巷道交错纵横，像是山蜘蛛吞噬黑暗以后结成的丝网，烈风从不畏惧黑暗，在这静悄悄的夜里乱窜。

侯景隐隐觉得有些怪，他想叫士兵们停下，但粗心大意的士兵们却像饥肠辘辘的饿狼一样，闻着味儿四散开去，一时竟无人听他号令！

正在这时，天空之上出现了几绺火光，在漆黑一片的夜空里划出显眼的弧线，摇摇摆摆地落在了地上。

就在侯景一愣神的功夫，他仿佛看见自他到来就未曾停过的狂风竟然染上了颜色，一种淡淡的黄白色。他好奇地伸出手去抓，但气流却悉数从他指尖溜走，只余下丝丝余温，让他告诉自己不是在做梦。

在他身后，两道烈焰仿佛湍急的河水，自远方蔓延而来，直到从他身边掠过，将黑漆漆的天空映成了白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