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以前的天下,有许多规矩约束着我这样出身微寒的人,但现在.我就要打破那些所谓的规矩,打破那些束缚我们的规矩,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做强者为尊,什么才叫公平!“
“你,站的近一点。”
孟达又看向另外停在原地的那些农民,点了点一个男子。
这种消沉是肉眼可见的,而李傕今天的谈兴却似乎格外地强烈。
“回上官的话,我听得出,官军不缺锅,我亲耳听到一个官军说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的粮食还够很久。“男子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去,传令给南岸的飞熊军,让他们不要再躲在李应身后了,加速渡过渭水,把官军堵在渭曲里。”
小溪的水面上突兀地冒着几块巨大的石头,石头表面光滑平坦,上面长满了青苔,显然这些年来都没有人认真把它们挪动过。
孟达点点头,继续问道:“既然你看到了官军,官军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大司马!我”
“这些农人家里能有多少粮食?击败朝廷的兵马,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公平就是,我砍你脖子一刀,你死,你砍我脖子一刀,我死,而不是我连拿刀的资格都没有!”
李大哆哆嗦嗦的答道。
瘦弱的少年声音发颤,他的身体瑟瑟发抖,看向孟达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之色。
李傕用马鞭指了指身旁的孟达,孟达点点头,策马上前朗声道。
见李傕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孟达察言观色,便停止了询问。
“我要让那些士族大臣们知道,这天下的道理,最大大不过刀把,我绝不是他们那些只会依靠家族荫庇的软骨头,我李傕走到今天,没有受家族一丝恩泽,打完这仗,把天子带回长安,我要让那些士族的权贵匍匐在脚下,为我舔舐脚趾!“
而官军却说不缺粮!
小溪的一端,则是一个小湖泊,小湖边上种着不少树木,湖面上荡漾着层层涟漪。
“不必。”
策马来到山顶,李傕依旧一言不发,孟达忍不住问道。
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李傕闻言眉毛微蹙,官军能有多少粮食,他当然清楚。
李傕挥了挥马鞭制止了手下们。
孟达直接点出了一名老叟,显然是当地有名望的老人,按理说是扮演者村落里秩序裁决者的角色。
李大连忙道谢,转身向着自家村落跑去。
孟达倒不至于对地位差距如此之大的农人少年升起什么优越感,他只是平淡问道。
见到孟达不杀人,只要老实回答问题就不会枉送了性命,农人们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有了李大的示范效果,剩余的农人大多往前站了一步,
不过他们都很紧张,不敢太靠近,也不敢说话。
“嗯,你们都各自回家去吧!“孟达摆摆手说道。
“你没看到官军行军,那你听到马蹄声了吗?”
自从这个搭档了半辈子的宿敌死后,李傕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消沉了很多。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官军逃亡的数量已经到了很可观的程度,以至于分配到每个人身上的粮食,都不缺了。
现在沿着渭水分布的村落早就被郭汜烧毁的差不多了,官军的粮草按理说也应该已经消耗殆尽,根本无法从别处购买粮草,只能够从行军路线周边的村落购买,或者抢掠。
“认得,认得。”
李傕冷笑连连:“我知道子敬你心里也瞧不起我,觉得我只是一介目不识丁的武夫,逢了乱世,有些心机,又有机遇,方才趁势而起,说不得自己到了我这个位置,比我要强无数倍。”
“子敬。”李傕突然指着西北方的地方。
不过官军显然并不知道,李傕已经识破了他们的“增灶计“,并且已经派出探马,打算通知其他两路,嗯,也就是飞熊军和南岸的李应军,速速形成包围网,把官军包围在渭曲,绝对不能让他们渡过洛水再渡黄河。
“我猜测这应该是朝廷故意放过来给我们的,让我们误以为王昌真心归附,其实他还有可能是细作,或者想趁机挑拨我们内讧。“孟达猜测道。
“前日见过官军行军而过的,往前一步!”
“那你可知,官军是真的有这么多人,缺了锅才朝你们拿的,还是虚张声势,多挖了许多灶台出来?”
“还有呢?“
孟达的声音其实不算特别大,但听到农人们的耳朵里,却像是雷鸣一般震撼。
“就因为我命贱,所以我才得分外拼命,我不跟别人比,我就跟自己比,这次上战场比上次多砍了一个脑袋,换的赏钱能请上官吃顿酒,我就很满足了。就这么一步一步,我成了今天的大司马,位在三公之上,只在一人之下。”
男子战战兢兢地说道,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流淌到地上。
老叟颤抖地说道。
“让别人去传令,你跟我来,去那人说的小山上看看。”
“多、多谢上官!“
这一点李傕已经从零散的逃亡军士口中印证过了,这次抓来村民询问,无非就是两相对照一下。
“你?”李傕抬了抬眼皮,“马都骑不利索,传什么令?”
山体上杂草丛生,一条蜿蜒的小溪从山脚缓缓流过。
说罢,李傕径自带着孟达前往不远处的小山,而竟是拒绝了侍卫的跟随。
“怎么?觉得我疯了?“
孟达赶紧收敛心神,道:“大司马此番话语,令孟达钦佩。“
“好了,走吧!”李傕收回视线,翻身上马,也不捡地上的马鞭,向山下驰骋而去。
看着远去的李傕,孟达脸色复杂地叹息一声,随即也费力地夹紧马腹,追下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