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爷,你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吗?中午我可差点摔下去,我现在午饭都还没吃!”宋白歇斯底里。
齐江感觉到了头疼,和他对话的人过于愚蠢,他就会有这种反应。
齐江一边揉着太阳穴,冷声道:“宋白,中午的事,你原原本本给我说一遍!不然,我立刻挂断。”
若不是里面扯到了柯姆,齐江才不想应付这个家伙。
“你早上为什么乘世家的车来?”对面一阵窸窣后,齐江一句戳到问题关键。
齐江不认为柯姆会平白无故地去针对宋白,但他也不相信,宋白就是无辜的。
正在东扯西扯的宋白明显愣了一下,“那辆黑车不能坐吗?”他的语气透着天真与无知,“昨天中午我没等到车,就是他载我回来,今早上说顺路,所以我就坐了。”
那可是盛家的车!他都没坐过,你一个下等人直接就坐了,还理所当然让人家接你上班,柯姆不怀疑才怪了。
齐江感觉头疼得快转不动了,宋白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蠢出了天赋。
齐江随便找个借口,打算把电话挂了,对面宋白还在喊,说他都不知道齐中将家里有车,让齐江去个柯姆说,让柯姆帮他把萨丁劝回来。
“前两次见面,感觉还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到电话里,就蠢成这样?”齐江挂断了终端,喃喃着。
他连再次清洁都忘记了,可见,宋白使他心烦到了什么地步。
宋白对齐江来说,还是个能容易控制的人物,柯姆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他太鲁莽,某些时候还会反过来要挟他,相比较之下,齐江对柯姆愈发不满意了。
宋白不过是被盛家的车载了一程,柯姆就闹出这么大的事,还搞出这么大的事的误会,虽然说这次结果很好,但是,以后呢?万一柯姆再坏了他的事……
齐江旋转着腕上的终端,想着,是该敲打柯姆一下了。
……
“我看你那边天气不好,晚上要是出去,还是带把伞更好。”
夜晚,宋家书房,宋白在办公桌上的视频通讯投屏后,对萨丁道。
其实,以下午两个人吵架的激烈程度来讲,不可能有这样的和谐气氛。
下午,在检察部的办公室里,萨丁当着同事的面,摔了宋白的桌面上的所有东西,他神情悲肃,被发觉事情不好的同事们拦下,才没有直接拿椅子摔向宋白,最后只是气势汹汹地撂下一句等离婚的话,当天下午班也不上了,直接离开。检察部的同事看宋白脸色阴沉,谁也没敢来打听,还是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帮他捡东西,拾起了地上不断嗡嗡震动的终端。
“他是要报复我,”宋白把文件扣在脸上,同事斗着胆子一看,才知道,萨丁直接刷着宋白的卡,去旅游了,飞机就在下午出发。
回到现在,萨丁对办公室里的事情还忧心忡忡,“我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他们不会怀疑吧?”
萨丁和宋白提出要真吵一架,宋白可以借此发挥,从齐江这边下手,离间两个人。萨丁是这样想的,他们也这样做了,但是,萨丁拿了宋白的卡去刷了最贵的、当天下午出发的旅游套餐后,他就不断地想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火,万一柯姆、齐江不相信,又怎么办?
宋白没有那么多顾虑,道:“你做得很好,都去旅游了,他们能不信吗?我下班之前,听见了好几个版本你我的事,还有人猜,说是我在外面养人,让你抓了个现行。”
宋白没忍住,他别开脸,笑了好一会儿,道:“正因为你反应很激烈,才没人怀疑。”
虫星上百姓们还处在文娱生活并不丰富的阶段,远没有蓝星那样,被诸多影视剧、综艺节目层层冲突惯坏了的观众们,虫星上的人思想简单,只要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就没有不信的。
“齐江那边呢?”萨丁问道,他在上了开往南方旅游胜地的飞机上,宋白那边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齐江啊,”宋白靠向椅背,身体形成了一个放松的姿势,“比我想像的要好对付些。”
“快说,别卖关子!”萨丁催他。
宋白想起下午齐江的语气,轻咳一声,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快被我搞疯了,我听出他好几次快崩溃了。”
齐江很聪明,同为聪明人,宋白当然知道聪明人最忍不了的是什么,就是愚蠢。
萨丁听完了宋白操作,目瞪口呆,道:“……你居然装傻?我猜齐江和你说话时就忍不了了,我知道他,同一件事和别人说第二遍就烦透了,等他挂电话时已经烦不胜烦,更不会有心思去回想揣测你话里的真假。”
宋白道:“对,亏他之前和我那次见面,他对我既然有‘下等人’偏见,那也不能怪我利用。而且,我越蠢,就越显出了柯姆的聪明,还有柯姆的‘不可控’,像他那样聪明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身边的不定时炸弹。”
萨丁静了半晌,心悦诚服,道:“玩弄人心,你的确比我更厉害。”
萨丁在飞机上的时候,想过很多宋白与齐江说的话,威胁有之,乞求有之,亦或是宋白会干脆拿出他的穿越者的身份,但他就是没想过,宋白舍得放低姿态,利用偏见,撬动齐江对柯姆的信任,却是万万没想到。
“萨丁,我给你的信封带了吗?”宋白问。
“你说这个?”萨丁从随身的行李中拣出一封信,封口处并没有封严,这是他临走之前,宋白匆匆忙忙塞进他手里的,他还记得刚握住信封时,手里还藏着打印纸出来的热意。
“这个东西,你帮我找当地的邮寄处,寄给齐家主。”
“这是给他的?”萨丁语气陡然加重,因为喜爱齐叔而连带着讨厌了齐家主多年,不满道:“你给他写信做什么!”
“我还是不太放心,因为照你说的,现在几乎没有人能压住齐江,但我想,齐家主应该总能算上一个,毕竟,齐江非常在意家主的位子。”
“好吧,我给你寄过去,就算寄了出去,他那边连收到和赶回来,都要十天多,可以吗?”
宋白皱着眉,道:“时间也太长了……”那条要命的律法还有不到半个月就会通过,这样一来一回,留给他的时间就所剩无几。
萨丁:“不然就我去送,我有少将的通行权,能直接借当地最快的军用舰,齐藤元一直觊觎我弟弟,我要去了,他不会不见我——”
“不用了,直接寄就好。”宋白不容商量,直接打断了他。
“如果我去送,会更方便,时间最多就三五天,不如我去……”萨丁坚持他是可以的。
“好了,你也该累了,晚上要出去,一定要带上伞,还有,注意保暖。”宋白直接否决,说完就挂了电话。
末了还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于粗暴,宋白给他编辑了个晚安的短信发了过去。
“你找我什么事?”宋白对着对面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道。
管家恭敬:“老爷说,让你到盛家来见个人。”
“走吧。”宋白站起身来,关了投屏,对管家道。
……
夜晚,盛家,会客厅,柯姆坐在座位上已经半个小时了,他手里还抱着一杯冰水,杯里的冰块消失得只剩下一点点冰碴,杯壁的水珠也蒸发了大半,但是,柯姆还是觉得,他底下的这个椅子,是有生以来坐过最扎人的。
在今天下午,柯姆还因为听到萨丁和宋白闹翻的消息,心情好了一些,但是,没有多久,他的雌父就来了电话,又向他抱怨什么时候快点结婚。
结婚,对年过三十的柯姆一直是个禁忌词,但他雌父总是能点着他的火药桶。
“又不是我不想结婚,我乐意,但人家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无视那边骂他不孝的声音,柯姆怒冲冲地挂了电话。
柯姆的禁忌起源于他看上的那个雄虫,齐江。
起初只是误以为齐江是平民,索性就逗一逗,反正,在军部里,有官职的军雌比起一般雌虫更受保护,戏弄一下平民雄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柯姆被当时脸嫩的齐江收拾了一顿,他这才知道齐江的身份,开始他对齐江有些不屑的,但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多年,就和他越走越近了。
柯姆说不清是因为常年处在雌虫堆里,才会对这里面唯一经常见着的雄虫动心,还是因为写别的东西,反正,当他反应过来时,目光已经从齐江身上挪不开了。
柯姆对这段关系并不抱多少幻想,趁着在一起,多拿一点是一点,当然,包括上床。
齐江这次突然毫无预兆地前往京郊训练营地,也是有和柯姆闹翻的原因在,柯姆忍他多时,说什么也要睡齐江一次,而齐江因为洁癖,以及柯姆手上的要挟,不得不与柯姆春风一度,直到现在,柯姆都在回味那个晚上。
只不过,齐江频繁地呕吐很扫兴致。
柯姆不管那么多,他只看眼前的利益,也就并没有往长远去想,他知道齐江不可能娶他,那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他还在齐江身边,齐江还有使用价值(上床以及仕途),那么,他总不会吃亏的。
但是,柯姆没想到,他的好日子会结束的这么快。
下班以后,齐江给他来了电话,柯姆当时还挺高兴,以为齐江知道了萨丁的事,来向他低头了,但是,没想到齐江却把他一顿骂,就用着他那个冷冰冰的、该死的世家公子腔调,优雅地数落他的错误。但这些并没有使柯姆怎么样,真正令柯姆冷汗涔涔的是齐江的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我很多事,就不该这么草率、鲁莽,柯姆,你也知道,只要你那里不出事,就没人会知道我的事。”
柯姆的短视以及他的忠诚得到了齐□□睐,于是,柯姆也就知道齐江不少事,但那是以前,柯姆还没胁迫齐江上床的时候!
柯姆清楚地记得,上一次齐江说出这种话,原来那个很得齐□□眼的雌虫就死去了,至今都没找到踪影。
齐江的话彻底敲响了柯姆脑海里的警钟,恐怕,齐江已经开始对他产生忌惮了,所以才会用这种话来警告他。
柯姆可不是上一个被齐江迷得神魂颠倒的雌虫,相比起雌雄欢愉,未来仕途,柯姆更重视自己的小命。
他思前想后,在家里踌躇、犹豫了整整三个小时,最终决定,还是要赶紧向盛家投靠,方能得到一丝喘息。
他当初跟齐江,就是奔着利益去的,让他面临时刻丢掉性命的危险,险中求富?他可做不来。
于是,当晚,柯姆就驱车来了盛家,打算向盛老坦白一切,以求得庇护。
但是,盛老身边的助理只是传话,说让他等着,自然有人会来与他接洽。
半个小时过去了,怎么还没有人?
柯姆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望向窗外,那条黑漆漆的路。
在他想来,盛老向来重视齐家的事,那么,那个人也应该是从外面赶过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要员?是奎恩吗?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柯姆立刻起身站好,只是,在见到门后那个人的时候,他不禁错愕出声。
“宋白……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