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警官看着情绪有些不稳定的冯得发，沉默了一下，给冯得发铐上了。

他第一次见这样要求的犯罪嫌疑人。

本来他是铐着冯得发的，但是因为对方晕了，小张警官怕对方被吓死了，趁着120没来，急救的时候，把对方的手铐先给解了。

毕竟现在还没对方经济犯罪的确切证据，铐不铐都说的过去。

他本来还怕对方借机逃跑，没想到……这个屋子里，从鬼到犯罪嫌疑人，没一个正常的。

感受到那“银手镯”靠在手腕上的冰凉，冯得发内心难得稍微平静了下来。

魑魅魍魉和鬼魂们怕警察的正气，冯得发紧紧贴着小张警官，难得心安，看着那边“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开始说了起来。

“这木偶娃娃是从网上买的，”冯得发说着自己的经历，一点也没隐瞒，“刚寄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谁给我发恐怖包裹。”

“结果发现这居然不是恐怖包裹……”

“发货人告诉我要供奉这娃娃，开始我就是象征性地供奉一下，”冯得发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边销魂工作室的鬼们，继续说着，“也没完全当真，纯粹是为了怕供奉不完的差错……”

“但是我没想到，这娃娃是真的挺厉害的，预测什么什么准……”

“樟柳神。”楚非翊听到冯得发的描述，低低地说出了声。

林天零有些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

甚至连一边听到的封和玉都感慨了一声：“长成这样……居然还是个神？”

委委屈屈的樟柳神：………………

樟柳神瞪了封和玉一眼，也懒得解释了，继续躺平摆烂装死。

“樟柳神，是旧时星相术士所用的占卜之具，”楚非翊不疾不徐地给林天零小声讲述着，“可以预测凶吉。”

樟柳神听完，点了点头，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表情。

“对，”一边的孔光霁也看着这恐怖木偶娃娃，面露惊奇地看着，也跟着对林天零解释着，“说白了，他是一种具有预言能力的鬼仙。”

“以前樟柳神一般都是用来预测凶吉的，”孔光霁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冯得发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没想到……这居然被他拿来预测股市涨跌了。”

“也确实是物尽其用。”

林天零看着冯得发，也跟着难得沉默了一下。

——他确实没想到。

对方……居然还是个创新型人才。

“对了，我股市的预测，全是靠着这个木偶娃娃，”一边的冯得发并不知道几个人的讨论，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了眼小张警官，“怎么办，我这算不算内幕交易？”

“确定能抓我吧？”冯得发的语气中带着祈祷。

小张警官：………………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一边的林天零和楚非翊继续听着冯得发的话，若有所思。

“网购？”林天零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程序员鬼。

小张警官也注意到了冯得发供词里的“网购”，他看着冯得发，对着不远处的林天零点了点头：“你在哪里购买的？购买记录或者聊天记录还能找到么？”

“给我们看看。”

“有有有，”冯得发忙不迭地回答着，拽着小张警官，连走带爬地到了不远处的电脑，“我找找。”

“找到了，”冯得发打开了一个全黑的，字体诡异的网站，对着小张警官说着，“就是这个网站。”

网站纯黑色的背景，风格简单，看起来却诡异到了极致。

一个像是搜索框的下面，写着血红色的小字，是可以被鼠标点的，供选择的几个选项。

“求神|许愿|诅咒”

整个网站简单到像是那种盗版劣质网站，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我是点的许愿，”冯得发对着众人解释着，用手指了指有光标在闪烁的像是搜索框的地方，继续说着，“点许愿以后在这个地方写上自己的愿望。”

“然后诚心供奉以后，就跳到了一个对话框，跟客服一样，然后真给我寄了这个。”

“确实好用，”冯得发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地说着，“我许的愿望是能精准预测股市，对方就给了我这么个娃娃帮我。”

小张警官皱了皱眉毛，神色凝重。

而一边的林天零看着这网站，若有所思。

他垂了垂眼，把还在埋头吃咸菜配饭的火腿肠味道的鬼叫了过来。

火腿肠味的鬼有些不舍，生怕自己出去一会，回来饭菜就都没了，想了想，把咸菜盖在了碗上，然后端着碗，一边扒着饭，一边有些恋恋不舍地飘到了电脑旁边。

一到电脑旁边，火腿肠味道的鬼就愣了一下，连口里的饭都差点忘了嚼。

看到火腿肠味的鬼的反应，林天零心下了然。

他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眼睛眯了眯，语气中却带着肯定：“你们做的？”

小张警官也内心一惊，看向火腿肠味的鬼的眼神中带上了防备和警惕。

火腿肠味的鬼点了点头，语气中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丑的网站美工，是我们当时绞尽脑汁才满足的上面的要求。”

“诶，确实是，”午餐肉味的火腿也身长了脖子，直接把一个脑袋伸到了电脑屏幕面前，语气有些惊奇，“我们都被抓了，这网站居然还没崩？”

午餐肉味道的鬼一边说着，一边惊奇地点了一下，看到网站极其缓慢的运行的时候，表情中带着了然：“我就说么。”

“确实差不多崩了。”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小张警官：………………

林天零没说话，心中了然。

自己猜的没错。

果然都是对面那个所谓“组织”做的。

他似乎……摸到了对方网站和组织的一点点头绪。

林天零垂了垂眼，看着冯得发，继续问着：“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网站的？”

一直知无不言的冯得发听到这个问题后，表情中难得带上了些疑惑。

他陷入了回忆：“应该是听人说的，但是我记不清了……”

“不对，又好像是突然弹出来不小心点的广告……”冯得发的声音带着纠结。

果然。

他记不清了。

林天零抬眼，看向冯得发的眼神中带上了些探究。

那个组织……为什么会给冯得发链接？

又想从冯得发这里得到什么？

楚非翊原本也在思考，只是他看着一脸认真的林天零，忍不住笑了笑。

他看着林天零，推了推那用来装饰用的金丝眼镜，眼镜下面的眼中带着自己都不层察觉的淡淡温柔。

一边鸡蛋味女鬼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没打算吐槽，就听到那泡萝卜味的老太太“啧”了一声。

她转头，看到对方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表情中带着属于老太太鬼那个有年纪的姨母笑。

而销魂工作室的其他鬼，则是听到这泡萝卜味的老太太鬼的感慨后，从沉迷干饭状态抬起头，一脸骄傲地看和着楚非翊和林天零，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对泡萝卜味的老太太鬼介绍着：“姨，还是你有眼光。”

“那是我们林哥和楚哥，超厉害的。”

鸡蛋味女鬼：…………………………

鸡蛋味女鬼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

罢了。

她还是继续干饭吧。

**********

另一边。

“岳哥，咱们的网站快要维持不住了……”那怯怯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被称做“岳哥”的不耐烦的声音中带着些暴躁，“一群废物，居然一个都没回来。”

“而且……替咱们找女生的几个人，听说也被警察抓了。”怯怯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被警方抓了？”

“怎么可能？”不耐烦有的声音微微上扬，“以前都没出什么事，给那车上也施上了法术。”

“做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那些蠢警察怎么可能发现？”不耐烦的声音反问着，语气中带着不相信。

“意外发现，”那怯怯的声音顿了顿，有些不敢继续向下说，“听说是，警察请人喝奶茶的时候发现的。”

不耐烦的声音：？？？？

就在不耐烦的声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怯怯的声音鼓足了勇气，继续说着：“听说……请的是销魂工作室的天师们。”

不耐烦的声音：？？？？？？？？

警察请天师喝奶茶？

不耐烦的声音表情复杂起来。

——这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而且，”怯怯的声音继续说着，语气中带着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语气越说越小，“好像销魂工作室还去冯得发家抓鬼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现冯得发家的鬼仙……”

不耐烦的声音：！！！！！！

“销魂工作室，”不耐烦的声音中带上了些阴森，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必须派鬼去。”

“但是，”一边怯怯的声音弱弱的接话，“咱们派出去的鬼……都没了。”

“咱们现在鬼不太多了，”怯怯的声音中带着犹豫，“真的要……葫芦娃救爷爷吗？”

“这样救下去，可能最后我们会全都折在里面的……”怯怯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声。

不耐烦的声音：………………

“你懂个屁，”不耐烦的声音笑了笑，那笑声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这次不会了。”

“我最近……换到了一个宝贝。”不耐烦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得意。

“既然销魂工作室这么擅长处理鬼……”

“那我们就给他们送个杀不死的。”

不耐烦的声音变得阴森森的，语气微微拉长：“杀不死他……”

“就要等着被他杀死。”

不耐烦的声音笑了笑，眼中闪着奇特的光——

“销魂工作室的那群鬼……”

“他们死定了。”

********

而正当林天零正准备整理思路的时候，那边的鬼们最后还是把饭全都吃完了。

那些老太太鬼们心满意足，笑眯眯地拉着林天零的手，又给了林天零一堆阴气。

“也没什么给你的，”老太太鬼表情中带着乐呵，“我们这些咸菜味道的阴气，还挺好吃的。”

虽然实力不够，吃到嘴里的味道很浅，像是白粥配咸菜般，是淡淡的滋味，但这也比供奉要好吃太多。

不仅如此，这顿阴气下肚，感觉鬼都轻盈了，身体都跟着热乎了起来，像是跳了三首广场舞歌那么热乎。

老太太鬼们注重养生，吃到有这种功效的阴气，越看林天零越喜欢。

“多给你留点我们的阴气，”老太太鬼们恋恋不舍地看着林天零，“到时候姨们再来看你们。”

“要是有遇到其他味的鬼，我们帮你们也要点阴气，到时候一块带过来。”

“随时欢迎，”销魂工作室的鬼们也恋恋不舍地看着这几个老太太鬼们，“到时候林哥做好吃的了，我们也给你们送点。”

林天零笑笑，对这几个老太太鬼的印象也不错。

礼尚往来，林天零想了想，迅速地拿出了几个鸡蛋，熟练地将蛋黄蛋清分离，然后在蛋黄里加入牛奶味的阴气后，用桃木棍搅拌均匀，一边搅拌，一边慢慢加入面粉，然后把蛋清用疾风符和搅拌符完全打发。

“稍等，”林天零一边做一边笑笑，对老太太味的鬼们说着，“我做点蛋糕，你们走的时候带着点。”

林天零的速度很快，他动作麻利地把细腻的打发好的蛋白加入蛋黄面糊中，快速搅拌均匀，分三次把剩下的蛋白倒入“面糊”中，搅拌均匀后，因为没有烤箱，林天零想了想，放在蒸笼里隔着水烤制了一番后，随着“面糊”逐渐膨胀，蛋糕的香气也逐渐浓郁了起来。

因为考虑到老太太鬼们的口味，林天零做的是老式的蒸蛋糕，刚蒸出来的蛋糕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带着微微的湿气，但蛋糕的香甜却丝毫不减。

林天零想了想，一半没加奶油，一半切成小方块后，在中间挤上了薄薄一层的奶油。

整个操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没用多长时间。

因为不是用烤箱烤制的，林天零有些害怕翻车，送给老太太们之前，自己拿了一块，尝了一下。

完美。

林天零没想到用蒸笼蒸出来的蛋糕也可以这么好吃。

因为林天零做的是老式的老蛋糕，只用了鸡蛋牛奶和面粉，并没有加水稀释，无水无油，蛋糕口感会比普通蛋糕更扎实更干一些，但因为是蒸蛋糕的缘故，那蒸笼里的水汽蒸发上来，给整个蛋糕带来了湿润的口感，变得更加柔软绵滑。

好吃。

蛋糕的蛋香味和奶香味很足，因为打发的足够，蓬松的蛋糕体热气腾腾，冒着香甜软糯的香气。

纯蛋糕体柔软蓬松，微微发甜却不腻，口感轻盈又香甜，一口咬下去，带着甜蜜的味道。

林天零甚至感觉自己根本不用嚼，这香软的蛋糕仿佛含在口中一会，就会直接化掉，只留下唇齿间那淡淡的香甜气息。

而加上奶油的蛋糕口感则是更加丰富，那并不厚重的奶油用量并不算太多，给蛋糕体带来了恰到好处的带着奶香的滑腻感。

又因为这奶油是之前做奶茶保存的多余的奶油，林天零用冷冻符保存的妥当，那新鲜香甜的奶香味跟刚做出来毫无区别，甚至因为冷冻符的冰冻，带上了一些冰冰凉凉的口感。

浓郁丝滑，带着些微微凉意的奶油，蓬松柔软，带着鸡蛋香气的绵软蛋糕底，两者一起落在嘴里，热气腾腾的蛋糕体碰撞上冰冰凉凉的奶油，让人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魅力。

不仅如此，那唇齿间留存的清甜中带着一丝甜腻的气息，久久回味无穷。

林天零满意地点点头，趁着热乎时香气正浓，把做好的蛋糕装好，递给了老太太鬼们。

“这怎么好意思……”老太太鬼们嘴上推脱着，却因为这香气实在是太香，甚至都没客套几下，直接就收下了。

销魂工作室的鬼们眼睛都看直了，表情中带着羡慕。

“那可是蛋糕，”百年鬼表情中带着羡慕，“姨们好好吃，我们还没吃过这种奶油蛋糕……”

老太太鬼们一听这话，本想着打开林天零给的塑料袋，直接给销魂工作室的鬼们分一些的，却在闻到那浓郁香气的那一刻，默默系上了袋子。

“没事，总会吃到的，”老太太鬼们拍了拍销魂工作室的鬼们的肩膀，像是家长一般叮嘱着，“你们好好表现，肯定会有的。”

林天零：………………

而因为这香甜的蛋糕味的阴气是在太浓郁，老太太鬼们走后，那香甜的味道还久久没散去。

销魂工作室的鬼们就在这香气中研究着这樟柳神，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流哈喇子。

蛋糕好香啊。

他们也想吃。

因为这蒸蛋糕的味道实在是过于香甜，就连一直躺平装死的樟柳神也坐了起来，用那黑漆漆的眼睛看向林天零。

“我想吃刚刚的那个蛋糕。”

樟柳神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的阴气。

作为一个预测凶吉的鬼仙，他本以为这么香的阴气是供奉他的，没想到直到最后这些阴气都没有了，自己也没吃上一口。

就真的……是只闻了闻味道。

“之前的那个香香的也行。”樟柳神想了想，勉为其难的主动退让了一步。

在这香浓的蛋糕香中，樟柳神有些忍不住地咽了下口水，看着林天零，黑漆漆的眸子转了转，试图跟林天零做交易——

“你给我做。”

“我就告诉你……你们马上要有血光之灾的秘密。”

林天零：……………………

林天零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樟柳神，甚至一时间有点拿不准。

这个樟柳神……

到底是饿傻了，还是真的不太聪明？？？？

作者有话说：

林天零：好家伙，血光之灾，是会遇到鬼吗？（期待地搓搓手）

楚非翊：救命，他做饭吃饭思考的样子都好可爱（开始心动）

樟柳神：！！！我要吃蛋糕！我要闹了！

九尾狐：只想吃蛋糕不想吃大米饭，挑食，叉出去（并不想承认之前跟樟柳神做过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