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李晓宁搂着林夕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走去。突然林夕指着前面的一点亮光说道:“那边有人家。”
林夕是高干子女。自己心仪的男人又是这个的镇长。对老太太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下意识地有些抵触。便说道:“你儿子虽然不在了。儿媳妇还在。也是青年劳动力。镇政府的费再收得多。家里也不该是这个样子啊。”
“你儿媳妇不是去挣钱去了吗。怎么又丢人现眼了。”林夕不解的问道。
李晓宁心中装着事。便不能像林夕那般无忧无虑。他冲老太太又问道:“镇政府集资修路。收你们的钱了吗。”
李晓宁和林夕走进屋中。发现小屋其实有两间。不过一眼可以望到头。里间是卧室。摆着一张简易的木床。床上沒有被子。只有两件破蓑衣。两个孩子趴在床上。正瞪着大眼睛看李晓宁和林夕。一个四五岁。一个三四岁的样子。林夕笑着冲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孩子害羞。立刻躲进了蓑衣里。但是接着又把蓑衣掀开一角。偷偷地向外瞅。
老太太犹如树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们城里人吃惯了大鱼大肉。肠子都吃油了。才觉得这些东西好吃。我们是沒法子才吃。”
李晓宁走进林夕。刚想脱下外套。林夕的身体已经靠了过來。他的胳膊不受控制地搂住了她的肩膀。二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來……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大木桶了。林夕的眼中顿时生起一股子怜悯來。她长这么大。还沒见过如此清贫的人家呢。
“晓宁。这野菜好好吃哦。我从來沒有吃过这么新鲜的野菜。”林夕笑逐颜开地说道。
“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有这么穷的人家。”林夕眼中也噙着泪。趴在李晓宁耳边小声地说道。
“那帮王八蛋平时想不起我老婆子。可是收钱的时候。哪一次也不会落下。”老太太又开始咒骂起來。
望了望床上两个瘦瘦弱弱的孩子。李晓宁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噎声问道:“大娘。你们平时吃的就是这些。”
“不能搞点副业挣点钱。”林夕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
“不吃这些吃什么。”老太太边朝锅里加水。边说道。头都沒抬。
老太太边抄着水洗红薯。边回答:“我儿子上山垦地摔死了。儿媳妇出去做事了。”
老太太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布满的愁苦。她也不看李晓宁。而是像自言自语一般地咒骂起來:“不够吃的又能怎么的。我们做农民的。就是猪。就是畜牲。一年累死累活。收下的粮食交皇粮国税还不算。还要交镇政府这种费那种费。真是剥我们的皮。榨我们的血呀。”
老太太显然也看的出來林夕肯定是大城市來的姑娘。也沒有和她计较。而是继续拿起柴禾和火柴來生火。
李晓宁刚想松开臂膀上前去敲门。右手却被林夕拽住了。他只好继续搂着林夕走到门前。伸出左手去敲门。
李晓宁和林夕在简陋的木凳上坐了下來。又忍不住地问道:“一年能收多少粮食。够吃么。”
“多。怎么不多。这都是我老婆子自己采的。”老太太有一搭沒一搭地说道。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來。
“大娘。我们上山迷了路。想借宿一宿。”李晓宁开口说道。
“不是这个样子。那你说又能是什么样子。”老太太目光冷冷地看着林夕。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何栋梁那个王八蛋。说我们家四口人。一口人两千。四口人就是八千。”
“八千。”林夕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婆婆。你家有八千交吗。”
“何栋梁那个王八蛋也知道我家沒有。他就是要欺负我那苦命的媳妇啊。”老太太说着说着又哭了起來。
这一下连林夕也听出是怎么一回事來了。她脸上充满了不相信。皱着眉头说道:“现在还有这种事情吗。这不是以前那些地主老财们干的事情吗。像黄世仁一样。”
“黄世仁都比他们强上一千倍啊。”老太太边哭边咒骂着。“老天咋就不开眼呢。怎么不打个雷把这些王八蛋都劈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