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筷子,犹如一个平稳的竹筏,稳稳的接住了要翻倒的碗。
它在定国公府,费尽力气去寻找定国公家的族谱,怎么都找不到。
上一次见有人拿筷子接碗,接的这么准这么稳,出手这么快,还是在宫里。
管事看了苏蕴一眼,尽职尽责的,卑躬屈膝的,拿了红包给传旨的小內侍。
就算将来,大皇子登基,能给他这么高的官这么厚的禄吗?
宫里是先帝的宫里。
那他不就位同定国公!
接住一瞬,老道士伸手将碗摆在鸡的面前。
先帝最爱吃的,不是御膳房的珍馐美味,是他做的一碗羊杂汤。
心情低落,想吃一碗。
巷子中间部位,有一家羊汤馆。
这真是……
那老店家却是厚重的发沉的眼皮狠狠一跳,震愕看向老道士。
“啊呦!”
我滴天!
老店家拿了银子,默默离开,“要是添汤,叫我,我就在门口。”
先帝总能一边照镜子,一边用筷子或者毛笔,将他快要打翻的碗或是杯盏借住。
老道士和蔼的笑道:“手没事吧?”
不过,羊杂汤是真的好喝。
破旧的招牌歪歪扭扭的挂在门头上,羊汤馆里,只有一桌客人。
已经六十多岁的店家看着自己店里这仅有的一桌客人,使劲儿的揉了几次眼。
当真是活久见!
苏蕴心下摇了摇头。
先帝从外面回来,黑着脸在书案后坐了半个时辰,就说了一句话,“要吃羊杂。”
是我老眼昏了还是这个道士疯了!
他手背有刀伤,端茶倒水总是不够利索,可先帝用惯了他,他依旧是大总管。
相较鼓楼大街的人声鼎沸,一条狭长的小巷就显得格外的幽静。
屋里。
看一眼,一个道士一只鸡,再看一眼,还是一个道士一只鸡。
店里。
一大锅羊杂汤……
道士就道:“拿着吧,我们兴许在你这店里吃好几天呢!就当是提前预交了。”
鸡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咕咕的叫了一声。
就在碗失去平衡一瞬,老道士手里的筷子电光火石间射了出去。
多少年过去了……
想都不敢想!
站了片刻,转身离去。
圣旨转手搁在桌上,苏蕴在地上来回徘徊。
没有必要造反了。
这个权利,简直太大了!
情绪起伏太大,苏蕴一时间缓不过来。
心情愉悦,也要吃一碗。
一碗羊杂汤端给道士,老店家到还稳得住。
还有一次,就是熹贵妃被杖毙那天。
记忆犹如洪水,冲击着一个老者早已经沉寂的心。
一边哭,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哭。
道士看了一眼,无声叹了口气。
那时候,现在的陛下还是个皇子。
“这世上,什么都比不上这碗羊杂汤。”
人都吃吐了,还在吃。
鸭鸭抖了抖鸡毛,抬头咕咕了两声,看着振阳子。
振阳子半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成正常的样子,幽幽一声叹息落下,点了个头,“是他做的。”
鸭鸭转头朝大门方向看了一眼,又咕咕两声。
振阳子就摇着头苦笑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