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她被安阳煜带走之后,第一回,这样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话。
“夫人自有我。”
云雪裳气冲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安阳煜恼火地打断:
云雪裳微笑着问道,小二哪里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一时间看傻了眼,直待风不悦地一拍桌子,才回过神来,嗫嚅地说道: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跑丢?不带夫人回来,拿你们是问。”
芬儿意外地接过了盒子,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摇头说:
踹开门,只见芬儿倒在地上,长发凌乱,衣衫不整,一见他
“你怎么老也长不胖?”
“我捉她的时候已经试过了,是真的,就是她。这下,我们主子可有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了。”
风停住了脚步,电却沉默地追了出去。
“你这张脸,老婆子看着就不顺心,何况是我们主子。”
扑……
“行了,公子夫人不收你,你快些回去,爷还有事向喻爷请教。”
“为何不去呢?你那么想她,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
“听说了没有,邪党又杀人了,还杀了捕快。”
轶江月低笑起来,这小丫头,作了娘,在自己这里吃了那么多苦头,可是依然学不会防备他,抗拒他,就是这样,让他忘不了,一辈子,都想把她刻在心里。
云雪裳些微带了些失望,又带了些许兴奋。一年多了,这是轶江月第一回肯正面出来见她。
站了好半天,芬儿转身走进了巷子深处,一拐弯,再看时,那里只有微风卷起细尘,不见了她的踪迹。
“好好守着,我去复命。”
云雪裳扭过头来,不甘心地问道。
“哪里有不敢的,我是为他请的丫头,他是别人伺侯惯了的,在家里时,侍妾也有无数,不过这回只带我出来罢了。”
安阳煜扶着芬儿坐下,沉声说道。
“喜欢?”
“小二,我们未点这种酒啊。”
“当然是狐狸双雄了!”
芬儿轻声说着,低着头匆匆地往外走去。
风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你到底是何人?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捉我?”
一个男子大步过来,推开了老婆子,几脚踩灭了地上的火,怒气冲冲地说道:
“不用。”
云雪裳看了她一眼,满脸的皱纹,一双眼睛浑浊不堪,衣服也破得不像样,那小孩儿不过三四岁的年纪,饿得小脸儿清瘦,肌肤蜡黄的模样,正眼巴巴地瞅着她。她摸向腰间,跑得急,居然忘了带钱袋儿,正要明说时,那小孩子伸手拉住了她的裙子,小声说了句:
“演够了?”
“芬儿,并不需要你来做这些事,水放下,你去歇着吧。”
“那就三碗醉吧。”
安阳煜伸手便去接水盆,嘴里柔声说道,他对芬儿说话的时候总是这种语气,一点也不像在云雪裳面前那般飞扬拔扈,肆意顽笑。
“不碍的,本应如此,奴婢马上伺侯公子梳洗。”
“不去了,回去吧。”
安阳煜端起酒杯,饮了一小口,语气淡淡,却有不容质疑的威严。
“方捕头请坐。”
云雪裳冷冷地说道。
“你去哪里?”
云雪裳还未开口,安阳煜倒是沉声吩咐了起来。芬儿眼中一亮,瞬间便有了几分喜色在面上。
一个还字,安阳煜说得稍重,那芬儿却自以为得了意,站起来,嘤嘤哭着,又抱住了安阳煜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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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逛。”
“夫人,行行好吧。”
“色狼,你想占便宜是不是?”
云雪裳揪紧了衣领,不肯让他的手探进去。拉扯间,只闻得隔壁的屋子里传来扑嗵一阵响,接着,便是芬儿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公子,都是芬儿的错,芬儿还是走吧。”
往外看,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
寂静。
酒馆里吵吵嚷嚷,倒是热闹。小二热情满面地迎进了几人,把他们带到了靠墙的一张空位上。
“拿开你的脏手,否则我会杀了你。”
有人大声说道。
“起来说话。”
“嗯,也不知道和碧叶成亲了没有,怎么没见碧叶呢?”
“芬儿姑娘歇着吧,风和电在这里保护你,不要害怕。”
“公子,芬儿伺侯公子,夫人歇下吧。”
“你说的嘛,要演得真。”
小二转身,指向了南边的窗户,几人看去,座上已经空荡荡,并不见人影,可是桌上的菜还在冒着热气。
待他们走远,电才从后面追上来,往她们消失的巷子口里看了看,然后往城门的方向跑去。
说着,便轻轻地挽起了右臂的袖子,手臂上,果然有一颗艳红。安阳煜怔了一下,接着便温柔地推开了她的手,轻声说道:
云雪裳吃吃一笑,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声说:
安阳煜亲手装了一碗饭,推至她的面前。
“女人此时不妒,还要何时去妒?今儿我睡床,你睡地上吧。”
安阳煜本想阻止,可是手抬到空中,又收了回去,点点头,低声说道:
“砰砰!”
说着,便快步进了屋,跪下去给安阳煜整理睡皱的锦衣,他一晚上连锦衣都未脱下,看样子,二人是真冷战上了吧。
云雪裳一气跑出了老
安阳煜正欲走,芬儿却拉住了他的袖子,抬起一双雾朦胧的眼睛,轻声说道:
太阳渐高了,芬儿还在巷子里穿梭着,不停地找人打听着云雪裳的下落,模样十分焦急。拐过了数道小巷子,芬儿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快步走到了一间屋檐下,用绣帕擦着脸上的汗水,四向打量着。
轶江月喉头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未说出来。
“喝酒!”
清晨的光才透进来,便有细碎轻盈的脚步声在房间外响起来,芬儿刚要敲门,那门却突然间打开了,云雪裳一面挽着及腰的乌发,一面瞟了她一眼,从门里快步出来。
电还要再劝,云雪裳却发了脾气,一扭腰,就往前冲去,电追了两步,见云雪裳扭头冲他直瞪眼睛,又连连挥手,只好停住了脚步,想等她跑远一点,自己再悄悄跟着,免得她生气。
安阳煜叹了口气,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坐了下来。
轶江月唇边两抹清淡的笑,清瘦的面庞上,平静,淡然。这段日子,他四处游历,想抚平心里那刻骨的思念,可是,他发现无论走到哪里,心里那根细细的丝线总会把他的心牵回她的身边。
门轻轻地敲响。
云雪裳淡淡地说道,合衣倒下,一副不悦的模样,十足吃醋的表现。
云雪裳正要为安阳煜执壶倒酒的时候,芬儿已经抢先一步执起了酒壶,柔声说着,给安阳煜杯上续了酒。
风和电这才抱拳应声,一前一后,守在了芬儿的屋外。
老婆子在旁边连连陪笑,说道:
安阳煜飞速跃起来,飞奔出去,直扑向了芬儿的房间。
“不回,你回去,别跟着我,我静静。”
“是。”
芬儿扬头,俏生生一笑,云雪裳这才发现,芬儿脸上新抹了集市上买来的脂粉,那浓烈的香,隔着这么远,也冲得她鼻头难受。
风和电对望了一眼,面上露出了不解之色,云雪裳被人带走,安阳煜居然不担心,这倒是大出他们的意外,还有,安阳煜为何会认为“芬儿”一定会回来?
说必,眸色微微幽深一闪,不动声色,桌下的手,反握住了正在狠狠掐他手背的小手儿,云雪裳面上还在温婉笑,指甲却掐得更狠了。
她往那灯亮的地方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那昏亮的光下,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妪正瞪着幽绿的眼睛向她看着,满脸的皱纹就像一块被使劲揉过的豆皮,散发着酸臭之味。
“又有好几天没碰着你了,快些。”
“还不快点起灯来,主子让我来辩辩此人真假。”
“去当几个钱使吧。”
“几个客倌,喝点什么?”
“你胖了。”
安阳煜唇角扬起,想不到,在这偏远之地,倒还有为大越这般忠诚之人,他在位不过一年半载的日子,想想,倒也值得当时的辛苦。
“几位爷,菜来了。”
进了屋,关了门,云雪裳立刻扑上去拧住了安阳煜的耳朵,呲牙咧嘴地小声凶起他来:
说着,便甩开了安阳煜紧牵着她的手,往人堆里挤进去。果然,里面是一个胡人,正在卖些从外域来的脂粉钗环,这些脂粉全是域外的奇异草所制,大越里根本轻易瞧不见。拧开一个脂粉盒子,有浓艳的香扑进来,云雪裳不爱浓香,便丢到了一边,又拿起了几样胡式的首饰来。
“风,电,你们守在芬儿姑娘这里。”
“这位夫人,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她,比轶江月幸福太多,至少她能守护在他的身边,而他,却只能远远观望,强忍心痛。
轶江月摇摇头,他痴,她傻,他和碧叶才是世间两个最顽固的人。
她心里微叹了一声,便站起来,往榻边走去。
“喻隐,你若无意,怎么会一直对人家念念不忘,我不过是依着你罢了,你这几两心思,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么?你前前后后……”
无月,无星,更无灯。
“只这个便好了,谢过公子夫人。”
轻轻地抬手,自然地落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抚过她略显圆润的脸颊,眼中泛起浓浓的柔情,她追得太急,脸上有细碎的晶莹汗珠,几缕发从耳畔滑下,他细心地为她把秀发捋好,
安阳煜低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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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夫人,菩萨心肠,女菩萨。”
“美人在怀,可舒服?”
“公子慢饮。”
云雪裳寒着脸,一脸不快的模样。
那老妇感激得扑嗵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谢,云雪裳连忙弯腰去扶她,突然,那老妇一挥手,一阵粉雾袭来,云雪裳只觉得眼前一,人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可恶的邪党,听说还留了名字,叫什么狐狸双雄,你听这名字啊,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芬儿小声问道。
前面,一大群女子团着一只小摊,云雪裳停了脚步,饶有兴致地说道:
轶江月扳过她的肩,把她转了个方向,往前推去。
“谢过夫人。”
那边,云雪裳用脚尖拔了拔碎掉的茶碗碎片,斜起明媚的眼波,丢向了正走进门的安阳煜。
一声轻响,她吓了一跳,连忙翻身坐起来,这时,一阵哗啦啦的铁锁的声音从身上传来。她略皱了下眉,她的脚被锁住了。
“要不要现在跟上去?”
“无怨无仇?”
一旁,方连同连连拉起她来,不耐烦地说道:
“那我们去哪里?”
“滋。”
“芬儿现在伺侯夫人梳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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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这是一道九曲巷,这一带多是这样的建筑,一巷连着数十户人家,墨青色的瓦片在两边的围墙上连绵延伸到目光尽头。
才到了城门边上,便有一个老妇牵着一个小孩儿,端着一只破烂肮脏的碗向她伸过来,嘴里,轻声说道:
安阳煜的脸上滑过一抹不悦,沉默地抓起筷子也开吃起来。这一幕,落入了芬儿的眼中,她垂下了眼帘,给云雪裳布起菜来。
“公子夫人对芬儿有救命之恩,芬儿也只能做这些粗活来回报了,公子便成全芬儿吧。”
至夜,几人找了城里最豪华的客栈住下,一切都高调进行着。
小城不大,可真要找出一个人来,也不容易。
啊?云雪裳的脸顿时涨红起来,一拍桌子扭头就骂道:
安阳煜扭头,低吼了一句,吓得芬儿连忙松了手,噤了声。
芬儿沏了一杯茶来,小声说道。
“伺侯公子便在了,我不习惯外人伺侯。”
芬儿匆匆退出,关了门,面上露出了几分不解之色,转瞬,这不解又转成了几分得意。转身,快步进了自己的屋,合上门,灭了灯,一切便静下来。
安阳煜躺下来,从背后抱住了她,小声说道。
男子不耐烦地接过了灯,举近了云雪裳的脸。
男子终于放过了云雪裳,转身大步往外走去。那老婆子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了一下云雪裳,又上前踢了她一脚,恨恨地说道:
“不要怕,我让他们过来保护你。”
安阳煜低低的声音传进了耳中,她点点头,把一根别致的胡杨木钗攒进发间。又选了好一些,这才收了手。
风和电见了,连忙想追,安阳煜却怒气冲冲地喝斥道:
这一天,几
“小丫头,你和我无怨无仇,可和我们主子仇可大了去了。”
正欲转身时,安阳煜又拿起了先前云雪裳看过了脂粉盒子,递给了一边的芬儿,柔声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
烛光,在云雪裳柔美的脸颊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他伸出手,在她的脸上胡乱摸起来。云雪裳大怒,一把拍开了男子的手,怒声斥骂道:
“他来了。”
她微微一笑,慢慢向他走了过去。
“贱婢,害我挨了杏雨针。”
说着,居然从墙上抠出那枚没入墙内的针来,狠狠地往云雪裳的身上扎去。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重重的两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老脸上,还未回过神来,云雪裳已经跃起来,用那根铁链绕住了她的脖子,死命一勒,她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便不动弹了。
“贱妇,居然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今日定要你死无全尸,永生永生做不得人。”
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推开,转眼间从身上摸出一只精致的脂粉盒子来,拧开盖子,盒中原本粉香的膏体在接触了空气之后,立刻化成了水,她将这水倒在了老妇人的身上,一阵淡香在空中弥漫开来。云雪裳掩住了口鼻,嫌恶地扭开了头,过了一会儿,再看这里时,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