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一群太监齐刷刷跪地。

“回娘娘，皆因前些日子殿下特地派李公公来吩咐做全带姜味的点心，所以御厨们以为娘娘爱吃，今日便再换着样做上一套。”带头的那个太监惶恐地道。

前些日子……

有姜味的点心也就是燕王见‘外孙’，肖默夫妇进宫的那一次戒。

怀瑾忽然猛地站起，脸色刷白。

姜味点心……他宣肖默夫妇进宫……也是他开口提醒凌珑贝贝想吃点心，凌珑并不知道贝贝讨厌吃什么。

如此联想起来，一个真相呼之欲出！

他在试探！

他怀疑了宝宝贝贝的来历，所以那般试探了，之后他便奇怪地看着她照顾孩子午睡，还问她何时给他生一个。

最最重要的事那一句：我没有乱认孩子的习惯！

“殿下，这是历代继位者必经之礼，您不能离开。”苏敬立即站出来阻拦。

瞄了眼旁边的台阶，径自走过去撩袍坐下。

怀瑾立即板脸，“包子，你怎么可能不累呢！”快说累啊，累的话就有理由停下来歇息了。

劈风一听，立即跳出来，以匍匐的姿势要冲向王楚嫣。

“包子，收拾一下东西。”怀瑾又道。

怀瑾望进的是盈满怒火的眸，原来，打破他眼中沉静的人是她是吗？

她后退一步，故作潇洒的笑，“那个……江湖再见。”

他来了，就在身后走来，欣喜的同时又心痛。

怀瑾不知道自己在书房里回忆了多久，直到包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两年前，她没机会当面跟他道别，两年后，她没有勇气当面跟他说再见，因为她怕自己会死皮赖脸不想走。

她扫了眼怀瑾紧牵的两个孩子，再看向怀瑾，微微一笑，“燕儿姐姐才回来怎么又要走了呢？如果是因为这俩孩子，大可把孩子还给你大哥抚养。”

“殿下，可是不适？”苏敬担忧地询问。

就在这时，一团庞大的雪白凶猛地扑过去，尖叫不绝于耳。

因为不是她和他的孩子，生下来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劈风自豪地摇尾巴，它老早就看这女人不爽很久了，可惜女主人说不能随便咬人，要不然它咬死她。

不行，他得尽快查清这皇太孙的身世，不然朔夜国真要被他给毁了。

莫非，这俩孩子来得不寻常？

他进了寝宫找，没见人，又往书房找，也没见，就在放下珠帘转身要走之际，书案上一本从未见过的书掠过他眼角。

小小的纸上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画法画了三男一女，他们的前面亦是他从未见过的三层精致糕点，上面还点着一根蜡烛。

“我要你转过身来！”一字一顿，不容置疑，明显，真的怒了。

“娘娘，您累吗？”包子弱弱地问。

怀瑾暂时把宝宝和贝贝交给肖媛看顾，肖媛知她要走后，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她的时候有刹那的惊讶。

他凝视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的眼里没有波澜，仿佛死的只是一只蚂蚁。

“……”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反驳起，的确是她伤害了他。

既然那么痛，那么辛苦，还差点死掉，那样的罪受过一次就够了，他怎还会让她再受第二次。

“我知道你什么选择，嗯？”语调温柔，却是阴冷的。

放屁！

在回来之前，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失望的准备，可以潇洒的离去，原来，她潇洒不了。

刘氓说得没错，那老头是唯一疼他，爱他的人，若让他知道最疼他最爱他的人最后却骗了他，他心里会难过。

他，最终没有让她失望。

“殿下留步！”苏敬站起身，威严迸发，“自古，礼不可废，殿下如此做难免不妥。”

怀瑾点头，上前把俩宝贝抱住，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孩子的。

包子点点头，“那，四公子……”

怀瑾愣了下，才想起他指的是什么。

“你脑子若不好使，天底下的人的脑子都不好使了。”屈指轻弹她的脑袋。

也许，不是他不想，只是需要考虑的太多。

不过，这皇太孙的确是少有的睿智，决策果断，知人善用，处理朝政更是井井有条，治理国家也自有一套。

这个男人尽管从未说过任何爱她之类的话，但他对她的用心从来是天下皆知。

……

“祈天澈，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既然你要我做选择，对不起，我只能选……我的孩子。”怀瑾最后闭上眼，坦白了孩子的事实。

“我生宝宝贝贝的时候差点挂掉。”抓紧他的袖子，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王楚嫣面色一骇，忙后退，惊恐的防备劈风，然后看向怀瑾。

孩子周岁过，十月怀胎，她十一月半离去的，回来已是第三年的春天，整整两年零三个月，也就是说她一离宫就……

“祈天澈，宝宝贝贝怎么办？”腻在他怀中，她忐忑地问。

“怎么？我不够格当他们的爹？”他淡淡地问。

祈天澈飞身一路寻找。

声音淡淡，怀瑾听了半天才领悟过来，他说的是孩子。

“四小姐，咱们是不是不用离宫了？”包子笑嘻嘻地问。

然而，那种慌越来越明显，扰得他心烦意乱，他还是睁开了眼，起身。

这是她的战利品之一，那么重要又怎会端正的摆在他的书案上？

“你没看过吧？”她问。

如此毫无征兆地要离开，很难不让人讶异。

没有他，她的海阔天空已没有意义。

祈天澈深幽的黑眸微沉，拉好她松开的衣襟，抱她坐下，“若非这样，又岂会让人捷足先登。”

祈天澈松了手，她期盼着的心也跟着坠落。

若不是今日御厨自作主张的以为，她还真的会一直天真下去，天真的以为他和孩子越来越好，他们真的有未来。

祈天澈今天好像要忙劳什子告天礼的事，不能随意打扰，她也知道这绿茶婊在赶来为她‘送行’之前，定是已经叫人封了消息，不让她离开的消息传到祈天澈那里。

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已经给她时间做选择了，要么他，要么孩子！

“适合适合，你比谁都适合！！”怀瑾狂喜，眉开眼笑，扑进他怀里，激动的情绪无法言喻。

身后，苏敬气得吹胡子瞪眼。

“孩子的父亲呢？”他冷声问。

进宫的这段日子，她亲眼证实传言非虚，皇太孙真的很宠她这个姐姐，当然，这个姐姐值得他宠。

“我何时要你做选择了？”

“皇宫还养得起两个孩子。”他说。

可是，大夫说如果打掉的话会很伤身子，起码得好好休养一年，再要孩子可能有些难。

“说话！”他冷喝。

祈天澈看着纸张里的女子笑得分外灿烂的笑容，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他们早已见过。

他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想逼她跟他说出真相，而不是……没法接受宝宝贝贝？

“……”

这是她唯一想留给他的东西，关于她的一切，关于真实的她。</

“可我是孩子的娘。”怀瑾昂头，眼里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王楚嫣听到消息立即赶来，刚好在半路遇上。

“早……你的嫣儿告诉我的。”差点说漏了，若是被他知道她早就知道，那凭他的聪明很快就知道当年他皇爷爷骗他的事。

“可是您现已是代天子之责，已是天之子，请殿下守礼。”苏敬屈膝跪地请求，站在旁边的一票大臣也跟着附和。

他俯首便吮住了她微张的唇，一下又一下，最后舍不得放开，加深了吻。

在两人都呼吸大乱的时候，他偏开了唇，贴在她耳畔上悄声说，“这种的，我舍得。”

所以，她不能怪他，也没资格怪他。

“包子，给御膳房赏银，今日的点心很好。”

她宁可相信这是瞎扯，也不会去相信这贱人的话！

那是因为她家娘娘几乎是在原地踏步啊。

再也硬不下心离开了。

他们之间的回忆真的很美好，美好到让人舍不得遗忘。

还有，谢谢你曾那么宠过一个叫怀瑾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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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牵着俩宝贝起身，扫了眼熟悉得连蒙着眼都不会走错的屋子，幽幽地道，“不会回来了。”

怀瑾冷眸一眯，这算什么，试探？

包子呐呐地点头，然后木木地去收拾东西。

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在落泪以前，转身，带着孩子挺直背脊，决然地走向宫门。

其实，她该庆幸正好那时候离开，不然，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转身，笑容消失，眼眶里的泪水争相滑落。

怀瑾还是不动。

她不能逼他真心去接受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这里不是现代，不是凑合过也可以，不是爱就可以，哪怕他再如何博览群书，他终究是个古人，还是君临天下的身份。

是她想的那样吗？

“麻麻，贝贝也累。”一直被麻麻抱在怀里的贝贝凑热闹道。

“你想知道的我都回答了，你要不要放手？”晶亮的水眸隐藏着一丝希望，定定看他。

包子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离本宫即位尚有一年，一年后再行此礼。”祈天澈冷眸微眯，心底的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再说，这样也挺好，把火引到王楚嫣身上，她最喜欢放火了。

※

其实，她想问的是：四公子，你明明是个女人，为什么要扮男人。

如雷鸣般的行礼声响彻云霄，怀瑾身子一僵，看到宫门口的守卫齐刷刷跪地。

……

“谁会半路认孩子，是你，你会吗？”祈天澈没想到害她突然离开的居然是这一句话。

闻言，怀瑾不得不转过去面对他。

祈天澈倏然刷地睁开眼，心里有种淡淡的窒息感。

肖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抱起宝宝，包子背着几个包袱跟上，劈风也摇着尾巴乖乖跟在身后。

“怀瑾，介意的，但是你得补偿。”说不介意是假的，但她与他共赴一生的决心已足以抵消这份介意。

“求子灯上，我要你为我生一对儿女，我是否该认为你这是为了成全我？”他讥笑。

李培盛将所有人挥退。

“苏大人息怒，谁又敢说殿下说得不对？他的确有这个能力不是吗？”燕王笑笑道，拍拍臭脾气的苏老头，拂袖转身离开，“其实啊，本王亦觉得这礼是多余的。”

“是，四公子。”包子对答如流，跟上，“那，四公子，你知道娘娘为何会突然要……离宫出走吗？”

包子连连摇头，“奴婢不累，奴婢不累。”

“祈天澈，你把话说清楚点，我脑子不太好使。”她眨着大眼，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换一种我舍得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邪光。

“唔……祈天澈，你的嫣儿说你亲近我心却一点儿也不痛，是因为……你这里对我没感觉了。”伸出食指戳他的心口。

包子愣了愣，看向俩孩子玩得有些乱的屋子，忙过去收拾。

正挑开她衣襟的动作停住，挑眉看她，“你知道了？”

怀瑾松了一口气，这本日记原就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礼物，现在既然她回来了，当然不能让他看到里面的东西。

“……有他们也足够了。”掐在腰间的大掌收紧，他真的后悔没找她！

“娘娘，奴才也想追随您，请娘娘成全。”小三小四跪下请求。

无所

“不是收拾这里，是收拾包袱。”

怀瑾的心，死灰复燃，讶然回身，忘了自己还吊着两串眼泪。

……

小少爷好重！

这是，又宫变？

“你说不会乱认孩子，意思已经很明显，是我笨，没能马上察觉出你早已试探出来。”

蹙眉，心下一惊。

他大步上前拿起来一看，才打开，一张小纸张从书里掉出来，落在地上。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好像，他碰她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有好几次吻她吻到差点失控也没事。

“李培盛，传令下去，立即关闭宫门！”

肖媛把宝宝塞给包子，然后又从怀瑾手里抢似地抱走贝贝，闪边。

亲昵的动作回来了，怀瑾激动的扑进他怀里，失而复得般，紧紧抱住他。

曾经，拼了命的想离开，而今，却拼了命也没法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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