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吁一口气,看向他,“你为何对他那么拼命?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不是朝廷中人,也不是他的手下。”
璎珞看到他,心里一慌,却是掩饰得极好地笑道,“你来得正好,砍他头的事总算不用我做。”
是啊,他有让她来吗?
璎珞愣了下,而后看向手上的银子,“对,银子!你小姐我最爱银子了!”
是的,他只为复仇而活。
“小姐,你快来!”打水回来看到的当归急忙往里喊。
然而,当他在敌军大将的营长外伺机而动时,营帐里倏然传出熟悉的声音,而且还是那种声音。
斐然冰冷的眸光扫了她一眼,“看人。”
“你走啊,走出这扇门就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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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完全不敢置信他竟然如此对待她!
……
※
又一个三日,醉红楼白天依旧客似云来。
斐然因为只身入敌营砍了敌军大将立了大功,成了肖家军里人人崇拜的人物。
璎珞看着他就这样丢下她离开,再也忍不住让泪水滑落。
斐然彻底昏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早知道他也学医了。
肖默这才想起伤兵的事,忙招人来问,“伤兵如何?”
倏然,他的手有意识地抓住她靠近的手,很用力,很狠。
所以,当肖家军正在跟地方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独自一人潜入敌方阵营,欲取其首级。
斐然没想到会看到她,吃力地坐起来,扫了眼四周,没看到劈风,起身就要走。
简练的两个字,怀瑾发觉自己想揍人,一掌拍在桌上,想朝他发火,但看到他身上的伤,想必是跟孟飞死拼时伤的,便忍下了。
当夜,敌军来犯,所有人在睡梦中惊醒,整装迎战。
斐然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手中的剑倏地握紧,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还是,她不在别人的心上,连心都够不着。
身后,众人呆。
毕竟,他在朝里除了皇太孙外,不再有别人,而皇太孙又受多方制肘。
但渐渐地,斐然发现有什么不同了,比如,他的膳食比别的人要好,军营里偶尔也有人来找他聊天,虽然最后那人被他的冰冷吓跑了,但隔天又换另一个人来。
“对!她喊你负心汉是对的!”
……
她走就走了,为何还要这样做?
呵!连姐姐都不配啊!
我擦!这死冰块一定是在报复她说他镇邪的事!
不过,他是不是忘了告诉她,捡回王楚嫣的人是谁?
“还有,你把我家小姐的床弄脏了,你……”
“大爷,这条狗是来找您的,它吓坏了奴家的客人,还让奴家这里满不是味道,您……”
直到,夜里,皇太孙上门讨药,她才趁机得知他去了边关打仗。
“小姐,咱们不是刚来吗?怎么又要回去了!”
璎珞看向斐然,“你个负心汉,说句话啊!”
姐姐?
“……”斐然只是冷冷看着她。
倏地,眼前一暗,她被搂入一个坚实的胸膛里,然后,她听见头颅被砍掉的声音。
“还好,我还担心你这么娇滴滴不敢骑马呢!凌珑就不敢。”
“镇邪的,你……”
“你……”她气得瞪眼。
屋里传出媚得叫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璎珞看到他犹豫了,得意地勾唇,“大爷,您下不了手了吧?”
“喂!斐公子,你怎能这样,璎珞姑娘方才还拜托兄弟们以后对你多多关照呢,她如此为你着想,你居然连认都不认她。”
斐然心底一震,不敢相信真相竟是这样。
说完,转身走出营帐。
“小姐,这人怎么这样啊!根本不值得咱们披星戴月地赶来!小姐,我觉得你要不要考虑毒哑他,这样他那张嘴就说不出让人讨厌的话了。”当归叽叽喳喳地说。
他折回桌边坐下,才坐下不久,门又被人简单粗暴的闯进来。
里边传出一声惨叫,惊动敌军。
她忍着心痛,扬起媚惑的笑容,“姐姐拜托人关照自己的弟弟有何不对?非然,弟弟。”
“你进来不行啊!”里面正百无聊赖数钱的璎珞没好气地说。
瞧见那天仙般的姑娘走过来了,肖默赶紧走人。
璎珞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忍不住上前,小手搭上他的肩膀,“大爷,怎么醒这么早,在这里等奴家吗?”
斐然收回视线,冷冷看向她,拨开她的手,“需要多少?”
当归看到自家小姐那身子的曲线,也不好意思去瞧,忙低下头捡衣裳。
熟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她当然也爱银子啊。
“伤得这么重,也该休息休息了。”
小姐从未吃过如此的亏,那个冷木头死定了!
而他,却因为这战功是这样来的,所以不屑要,因为,脏!
斐然拦下他,看向在一堆伤兵里不顾脏乱的替他们处理伤口,不打算阻止。
一锭银子抛到梳妆台上,人已从窗口纵身跃去。
这是她第一次不对自己自称‘奴家’,也不再是媚得叫人酥骨的嗓音,斐然心里有些意外。
璎珞气得不行,狮子大开口,“一万两!”
“有人捡回来了,出门左拐第一间。”
她动作僵住,就这样看着他。
斐然松了口气,只要救回来了就好。</
“喔,嫣儿呢?”怀瑾点头,着急想知道嫣儿的安危。
当归看到那条狗直朝自己冲来,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啊,燕儿也认识,那就没事了!快快,放开,放开。”肖默听到自己的妹妹也认得,赶紧命人放开。
完了,整了宫里那些渣渣,祈天澈交代的事却没办好,她把他的嫣儿弄丢了!
璎珞媚眼一抛,“想要解药啊,在奴家身上,大爷过来找啊。”
远去的马蹄声去而复返。
璎珞只觉得自己心里的血,比他伤口上的血流得还要多。
“噗!哈哈……”肖默一开口就是豪爽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我猜你一定很疑惑为何每天都有人来找你聊天,每次你的饭菜里总比别人多一块肉吧?”
璎珞听得出他说凌珑时的不同,那是一种骄傲和幸福。
斐然看着蹲在身前的女人,她认真的时候,天生的媚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焰般的美。
斐然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不聊天。”
原来,他的胸膛并不冷。
即便被他嫌弃得刺了心,她还是上前替他包扎。
失血过多的斐然竟也被她推得躺下,他看着自己赤果的上身,再看已经止了血的伤口,再看自己身下躺的地方,便立即起身,不顾她阻扰,坐到桌子边上。
“走了。”斐然包起那颗头颅搂着她破帐而出,杀出去,飞身上马,闯出敌营。
一颗药丸弹入嘴,当归毫无防备地吞了,再开口已发不出一字半语。
被血腥洗礼的夜是深沉的。
斐然带着敌军大将的头颅回来,达拉人更是军心大乱,最终战败。
“来错地方了。”璎珞自嘲地笑道。
斐然扫了眼四周拉长耳朵看戏的人,冷声道,“我有让你来吗?”
“没什么,只是肖家军仍是伤亡惨重。”斐然道。
一个习武的人在昏沉中把她的手当敌人来捏,可想而知有多疼了,她甚至担心他再不松手,她的手会被他捏断。
搜遍她全身上下,还是没找到解药,他目光落在她抹胸上,那里面若隐若现的曲线呼之欲出。
……
别人早就巴不得不认得你,甚至害怕认你,你这么做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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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扶他进屋!”呆了半响,她着急地喊,边弯腰同当归一样扶他进屋。
歇得差不多的劈风瞅了瞅她,傲娇的离开了。
斐然看着门又被简单粗暴地关上,用狗来传递消息他是第一次见。
她凑近他耳朵,吐气如兰,“人。”
一万两银票由人送到飞仙阁,璎珞真的没想到他真会这么做,气得到处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明明,他此番来这里就是为了立功,为了让镇国将军对他刮目相看,好在武举考试上得到镇国将军的一票力挺啊。
璎珞不否认自己真的被此时的斐然吓到了,他的眼睛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已,而是藏着利剑般的冰冷,随时都能将人伤透。
哒哒哒——
镇国将军肖晋南一见到她就夸她巾帼不让须眉,她知道,定是他说取敌方大将首级是她。
“算了,有始有终吧。”听到外边的士兵蜂拥而至,璎珞拔出床前的宝剑,就要朝男人的头砍下去。
“你……”
就在这时,醉红楼楼下传来喧哗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了。
“我不是。”斐然冷冷开口,翻身上马离开。
他点头接过。
璎珞吓了一跳,而后挑眉媚笑,更加把脸凑到闪着寒光的利剑前,“毁容了,大爷可就要养奴家一辈子了。”
“我……”
“啊!!”
“那是自然,璎珞姑娘堪称神医。”被她扎过针的伤兵道。
然而,这号人物在扔下敌方大将的头颅后便策马离去了。
“准备。”准备做一个朝中人。
斐然难得地嘴角微微抽搐,转身就走。
“斐然。”斐然板着脸更正。
璎珞小心翼翼地拉开接
斐然站在那里,看着她头发凌乱,全身上下无不透着刚完事的慵懒妩媚。
璎珞看着眼前这个留着一脸胡子的男人,她并不担心他会有什么不轨之心,因为他的眼睛很真诚,他的笑容很
“该死的!敌军居然对我军用美人计!老子去宰了她!”肖默性子耿直,说着就冲上去。
他甚至离开京城都不让她知道。
千辛万苦,终于到达肖家军的阵营。
拉开门,就见李培盛站在门外,他诧异,李培盛都回来了,那皇太孙……
他实在不懂,他这性子是有什么值得他们这般锲而不舍的。
“是因为被你赶走的那个女人,临走前给军营里的人银子,拜托他们好好关照你,也给了军营的厨子专属你的菜钱,让你吃得好些,大家伙也是看在她这般良苦用心的份上才答应的,不然,你以为你这冰块样,谁乐意靠近啊!”
不远的山丘上,一抹青影双手抱剑站在那里冷冷目送她们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眼前,再也看不到,他仍然没离去。
斐然点头,“我认识她们,太孙妃也认识,她的确医术了得。”
“我自己来。”斐然冷声拒绝她的碰触。
“回少将军,都已经快包扎完毕了,全都多亏了斐公子带来的大夫。”那人充满感激地看向斐然道。
一身青袍,像个雕像,她跟小姐混迹青楼这么久还没见过来青楼的男人有哪个像他这样淡定的,包括此时屋里——
她家小姐今日好像特别卖力,是因为有这个门神在外头的原因吗?
“当归,你快去准备干净的水来。”扶他躺在床上后,璎珞边吩咐,边把床底下的药箱取出来,取出一堆瓶瓶罐罐,而后坐在床边动手为他宽衣。
上次遇刺他也是拼命相救,这次救嫣儿也是豁了命,她承认,这男人与祈天澈的关系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憨直。
璎珞苦笑,“不用了,他那张嘴不毒哑他,他也跟哑巴没两样。收拾一下,咱们回去吧。”
当归可以拿自己的寿命做保证,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小姐如此紧张过,紧张到整张脸都白了。
他提剑,正要冲进去,倏然——
“是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家小姐。”璎珞苦笑,转身,任身上遮身的衣物滑落,撩开珠帘回内室换衣。
“什么?”璎珞不解地问。
璎珞从地上爬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砸向他,“如果非要一个身份,那么,以姐姐的身份够不够!”
“爷已经回来了,人也救回来了,爷吩咐,请斐公子放心养伤,奴才还有事要去办,告辞了。“李培盛说完,转身离去。
事已至此,怀瑾觉得计较也没用了,看向人群,轻叹,“女人遭遇那种事一时之间都没法接受吧?”
“拖累。”他知道她在自责。
走出门的男人服下解药后,手像后一扬,小瓷瓶被冠以内力冲开她的穴道。
“斐公子,你还带了大夫来啊?”肖默诧异地问。
不一会儿太孙妃走了出来。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斐然寒着脸走近,直接伸手点了她的穴位!
她娇媚地笑了笑,上前把吓坏了的客人送走,然后回身,就见斐然蹲在那条大狗身边,在它身上摸索,没多久就见他在狗的脖子下摸出一小卷纸条。
“斐然。”他纠正,看向远方。
“咦!你醒了啊!”当归打水回来,“斐公子,你为何会昏倒在我们飞仙阁门外啊。”
艳福?
“他是我活着的希望。”
斐然看了纸条,将纸条收在掌心里,慰劳地抚了抚劈风,起身就走。
“小姐,到那一天的时候,可不可以砸的是奴婢?”当归弱弱地问。
其中一个长得国色天香,有条不紊地替每一个伤兵上药,包扎伤口,另一个就是她的丫鬟了。
斐然接住玉佩,不看玉佩,只看她,不语。
原来他一早来当门神是为了等情报,一拿到情报消息,便一刻也不想待。
小姐为了斐公子跑到这鬼地方来,已足以看出小姐对他的那份心了,何况又替他做了那么多,还只身入敌营,这般不要命,那斐公子却伤透了小姐的心。
“他看到的就是真相。”璎珞苦笑。
若他眼见为凭,她又何须多说什么?
“可是……”
当归的话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马蹄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