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生死一对人,他们是真心人,我成全他们便是,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温彩面上含笑,眼睛却明亮犀厉,定定地看着陈兴,但见他昂首挺胸,似成竹成胸,这样的人,寻常心藏智慧。
他自己寻来,不比她着人递话,又等他要快。
慕容恒面含好奇,“你那个锦园究竟是做什么的,外头修了极好的围墙,又看不到里面,只瞧见好多果树木……”
你们可曾知道,当她说这些话时,我有那么一刻,期望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嫁妆。
温彩并不多说,一转身,从头发取了根钗子,一拔掉一头,内里竟是一支硬笔。
杜鹃气喘吁吁地进来,手里捧着个包袱,“小姐,你要的新裳和首饰,这是红玛瑙掐丝头面,掌柜的说,这套价值三千两银子,还有这件霓霞锦衣裙价值一千两银子。”
“什么名声,不过是外头光鲜内里肮脏,全是一肚子坏水。我不要装了,装这些门面给谁瞧,我要和离!呜哇哇……”
“宫里出来的?”
徐氏道:“在庙里时,我就觉得妹妹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慕容恒抬了抬手,“回头我派人查查她的底,近来你小心些。”
慕容恒把信递给了二安子。
温彩见老夫人到了,浑身一软,扑爬了过去,大声道:“老夫人,我要和离,你让我离开冷家,我要离开。你也是有女儿、孙女的人……若是你金尊纡贵的孙女如我这般境地,你该作何感想,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她捶南着桌子哭得声嘶力竭,像孩子般的嚎啕大哭之声,很快就传了出去。
但他们不能拿我当软杮子捏,家里长辈不愿意萧彩云进门,前我什么事,却好似我碍了他们的道儿。
“让他进百货行做个账房如何?”
杜鹃瞧着不对,趁着这里乱作一团,转身出了冷府,跑去寻了车夫老罗,使了银钱往镇远候府赶。
案上哇哇大哭。
她说,她会要我的嫁妆,田庄、店铺、甚至首饰。
哭声远远的传来,回荡在空中,似在竭力控抑,又似在倾情发泄,令人肝肠寸断。
温彩越说越气,心头一阵激动,越发停不下来。
“二婶婶,我高兴着呢。
徐氏生怕惹出大乱子,一路紧追,方才追到了冷家。
“我写引荐信,你派人领着他去寻百货行大管事,让他做大账房,那里的大账房多,再将里面的大账房先调回锦园,过几月新店开张,便又是一个管事。”
我的个天,这两家铺子都是京城的名店,里面的东西贵得紧,这两样东西下来怕是又得不少银钱。
“且等我手头的银子光了再卖。”温彩说得云淡风轻地,对着外头道:“忍冬,叫麻嬷嬷把我的小库房打开,我过几日要回温家住对月,让麻嬷嬷早早将我回门的礼物备好了,往好里预备。镇远候府里,温候爷、夫人、徐太太、徐二小姐一家、徐三小姐的都备齐全了,还有温家两房人的都预备上,他们若是到镇远候府见者有份,要是不来瞧我,我倒省了礼物。”
她要离开冷家,早前还想徐徐图之。可看看冷昭那种渣男,她受不了,片刻也不想久待。今儿悲伤来袭,一发不可收拾了。
慕容恒收好房契。
慕容恒离开后,温彩在雅间里又坐了许久,麻嬷嬷一则陪坐在侧。
她一回追云轩便要洗澡。
我怎能便宜了别人?我怎能甘愿为他人作嫁衣裳。
见得次数多了,终究不好。
冷晞心下一转圜,说不好老夫人连李氏也要怪罪上,避重就轻地道:“我和娘经过追云轩就说来瞧大嫂嫂,原是很高兴的事,大嫂嫂卖了三家铺子,今儿又置了一套头面首饰和一件好漂亮的衣裳,了四千两银子,娘本好心想劝她勤俭度日。
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道:“我就觉着她近来变得有些奇怪,直说有原由。”一扭头直望着郑氏道:“瞧瞧你生的好儿子……这个家还不够乱么,萧彩云还没进门,还要打人家嫁妆的主意,这在哪家都没这样的事。”
老夫人颤声儿道:“这好好的,又是怎了?”
郑氏与冷晓匆匆赶来,未进追云轩就见老夫人在两个丫头搀扶下也到了。
她是有夫之妇,而他更是皇子之尊,少不得要被人误会。
他走到窗前,指着对面茶肆,在临门的桌前,坐了一个灰袍男子,瞧上去约有三十多岁,“此人名唤陈兴,是个举子,因犯了案逃到京城。”
冷晓原就厌恶温彩,此刻强自镇定:“大\奶奶且起来说话,这样扒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平远候嫡妻,有人稀罕只管拿去,我……不在乎。
“好。”
“对啊,要不我这一身四千两银子呢,因买了好价,我才舍得买这么贵的好东西。”
温青看着哭得一张脸,眼睛肿成桃,坐在贵妃椅上还在一抽一抽的温彩,心疼与怒火共存,大叫道:“冷昭那个混账!欺人太甚,自个在外头弄两个主仆外室,还要我妹子帮她娶人。这还不算,那外室还没进门呢,就要谋我妹子的田庄、店铺……”
慕容恒道:“有事我去寻你,这样可好,你若有事,就在你住的追云轩院子里的树上挂一盏灯笼,我若瞧见,自来见你。”
男子可以卑鄙,男子可以任意胡为,便是我自儿个的嫁妆,碍着谁了,也要人来说……”
李氏道:“你这么快就把铺子卖了?”
杜鹃此刻更是想到温彩到冷家后过的日子,只有出门的时候她笑得开心、轻松,在这家里都是刻意在讨好老夫人。
温彩问道:“不妥么?”
哈哈……凭什么?我凭什么要把自个的东西便宜了她,便是被败光了,我也觉得畅快。
冷昭的事,他们都是知道一些的,没想就这事上竟伤透了温彩的心,就算有人要拦,如今瞧来都是拦不住了。
李氏轻声道:“大侄儿媳妇,就算你心里有气,也不该拿自己的东西撒气。”
“我不要什么做主,我只要离开。冷候爷到底是你们冷家的儿子,关起门来,又有哪家会向着一个外人,况且这里面还牵扯到冷家的家丑,谁会张扬开去。他娶未及笄的我进门,原本名节有损的就是我,我都不计较了,为什么你们不能让我离开。”
“她聒嗓得很,我说了不留在冷府,却一个劲儿地与我对着来,打发她去我嫂嫂身边当管事婆子了,这一个是从宫里出来的。”
慕容恒道:“早前的杜七婶呢?”
他微眯双眼,“你用宫里的人……”
李氏轻斥道:“老夫人刚发了话,不许你出门,你怎又买这么贵的。”
“可今儿,好已经知道百货行是你我的了,还有那锦园……”
这里正高声叫嚷着,外头就听到有人道:“我的大\奶奶,你倒是慢些走,小心动了胎气。”却是徐氏带着下人也到了。
你们不是我,不会知道我心里的苦。
温彩应了。
麻嬷嬷轻声道:“大\奶奶快别哭了,这传出去都成什么样子了?”
只是她哪是会懂得攒银子的人,这一身又了四千两银子。
徐太太与徐兰香也不放心,也跟在后头。
“大嫂嫂还会再卖铺子么?我可听人说你手头有近二十家铺子。”
“祖母最是爱管闲事,这是我自个的嫁妆,了便了,难道我要留在这儿,学萧彩云那般省吃俭用一阵子,最后便宜了她那个继妹。我才不会干这种傻事,既是我的,我光、败光那也是我自个的事儿,我总算是享用过的,如此活着也算恣意畅快。”
“不是不妥,而是大大的不妥。我一直怀疑,宫里有人插了自己的耳目入镇远候府、定国候府监视,可你嫂嫂却把这嬷嬷给你,万一真是宫里人的耳目,她不是一下子知晓太多。”
不想大嫂嫂却说,那天晚上与大哥去安王府探萧彩云,萧彩云与她说,田庄、嫁妆都会是她萧彩云的。嫂嫂就越说越气,直说便是把她的嫁妆都败光了也给萧彩云夺了去,然后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直说大哥还逼她,要她帮着把萧彩云娶进门。又说现在在冷家两头为难,这日子过得憋屈……这一哭就越发不能收拾了,陪嫁嬷嬷、丫头都一并跟着哭了起来。”
老夫人,你们谁曾想过我的难处。我要离开冷家,还请老夫人做主,就让我回去吧!昔日冷家给的聘礼,今儿我们温家都退还你们,只求你让我带着我的嫁妆离开……”
正对着镜子欣赏着,忍冬来报:“大\奶奶,二太太和三小姐到了。”
我只在乎现下自儿个高兴,在乎自己过得快活,什么礼义耻廉,什么大家规矩,我呸,全都是约束女子的东西。
末了,换上了新裳,戴上了首饰。
众人似乎给温彩把田庄一古脑儿只余四百亩全给徐氏寻到了最真的答案。
徐兰香反应速快,听到温青的声音,立马道:“大姐夫,这是冷昭宠外室灭妻,他看上了旁人还逼妻室帮他娶人,这还不算,人没过门就要夺人的嫁妆这是哪家的规矩?她是计划着害死温家小姐么?
大姐夫,这样的男人就不能嫁。温家妹妹才嫁过来多久,就被人欺负成了这样。要不是她心里有极大的委屈,也不会哭成这般。在温家的时候,谁不说温家妹妹是个端方贤惠的……”
温青胸腔里的火苗更甚,厉声一喝:“冷家说话主事的男人出来一个,老子不屑与一帮女人说话!老子今儿就把妹妹领回去,才不留在冷家受这窝囊气。”
早在他回京城时,就想把温彩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