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近来也没好好吃饭,这会子就想着继续与梁氏处好关系。
何家几位爷、小姐,一听这话,便知道何氏不是来送银子的,而是来借银子,每个人的脸上早前的恭敬便化成了鄙夷。
不旺夫,那就是败夫。
何氏道:“这二十年来,我接济你们还少么?前前后后,没有三十万两银子,这二十万两绰绰有余了,我今天就借五千两你也不肯……”
何氏面露感激:“谢谢大/奶奶,谢谢……”眼里满满都是诚意。
温青想着士兵是报效国家,可以死在沙场,但不能死在大比,自家人比试,没必须弄出性命来。
何氏便将汪氏之死、大老爷致仕等等细细地说了一遍,说到
何氏生怕梁氏不信,把自己典卖首饰的当票拿出来。
李家的关系谋实缺,他不敢违逆何太太的心意。
何氏虽不甘心,却不敢触了温青兄妹的逆鳞。
何老爷年轻时就是个纨绔,得先帝恩赏,赏了何老爷一个“同进士出身”的功名,何老爷这才有了入仕的资格。
何氏凝怔,脱口问道:“不会是怀上了吧?”
但梁氏想到自儿个,她嫁给温青不久就怀上了,只要女子的身子够好,丈夫也健康,这怀上孩子似乎并不难。
算命先生继续胡诌:“此女前世是个怨鬼,她怨气冲天,休不得,休了要被她的怨气缠身……”
何老太爷在世时,可是先帝的宠臣,得的值钱东西不少。
这件事,原是昨晚温青告诉梁氏的,温青约他们吃饭不是因为温墨兄弟的事,而是为了五月初十的新兵大比初比之事,温青听人说东军的新兵下手最狠,往届大比时,把其他几军的新兵直接给打死。
何氏没有与镇远候交好,就会给自己带来多大利益的想法,更没有为了儿女该与温青夫妇示好的觉悟,她的想法很简单:示好就能得好东西,那么为甚不示好呢。家里少了收入,温子群似有不管他们母子的意思,她只有靠自己,如果能从镇远候府得到好东西,何乐而不为。至今梁氏说话还算友善、和软,没给她脸色瞧,她讨好一番又不会少块肉。
何氏越发气急,当年寻人合过八字,都说是好的,要不是这些年不顺,还真不知道她是个败夫命。心里对温墨妻恨得更甚,要是人在跟前,怕是她就要打上几下。
这算什么法子?
上次来没留她,这次来就留她用饭,何氏心里更欢喜了,这就意味着她与温青夫妇的关系有和暖。
何氏道:“没别的法子了?”
然,何大爷却抢先道:“姑母,我们家真没有。我们兄弟姐妹十五人,早前原就只指望爹的俸禄过日子,现在爹也没做官,哪里还有收入?”
何氏不看何太太母子,望向何老爷,厉声问道:“大哥给句痛快话,你今儿是借还是不借?”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早前对娘家的帮衬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有人说她何氏势力眼,何太太比她更甚,一看她不能再给何家捞到半分好处,立马变脸。
何婆子点头确认。
为了赚几个银钱,这人故作模样地算了一翻,又问:“太太这几年都遇到了什么不顺事。”
何氏咬了咬唇,示意何婆子打赏银子。
何氏顾娘家。何太太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何太太相较何氏还是要好许多,何太太过年过节会与娘家送节礼,却不会像何氏那样不间断地送银钱。
何氏更信了,“正是,我娶了个儿媳妇。”
何氏在娘家哭闹了一阵,何太太只取了十两银子打发她,“姑子,就这些了,也不用还了,你回去吧。”何氏愕然,只得哭着离了何家。
她忆起上回,打着主意要温彤嫁给太子,被慕容恒训斥了一顿,后来仔细想想,更觉无地自容,将她幻想把温彤嫁给皇家的念头彻底给扑灭了。太子瞧不起温彤,怕是慕容恒也看不上的。
后面时,还时不时地道:“一定是那扫把星给克的。”
何老爷心下一软,想借给她,毕竟这些年他从何氏那儿得的东西可不少。
人敬她一尺,她回敬人两尺,敬重都是相互的。
何氏这话有讨好梁氏之意,也是真心羡慕梁氏的肚子争气,一嫁给温青就生了儿子,温鹏远长得清秀,眼睛黑亮黑亮的。上回她哭,那孩子还咦咦呀呀地出声,一瞧就是聪明孩子。
听到梁婆子等人的耳里也顺耳了不少。
“大哥!”何氏直看着何老爷。
何婆子正要发作,算命先生忙道:“此女休不得,她原是败夫命,要是惹她生怨,贵公子与太太的运气将会更差,只能将她送往别处静养,还得让她继续做奶奶。”
这算命先生一批完八字,便道:“此女乃是孤独终老的清苦命……”
何太太一咬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状,“要命一条,要钱没有。”
何婆子取了另一个锦囊,从里头取了两枚一钱的银锞子,“你说不出破解不法,今儿不饶你。”
算命先生笑着接过:“回太太,破解之法就是让此女迁往别处居住。”
“妹妹啊,这个家我不做主的。”
宋氏的娘家不可小窥,但是若有人想为难温青,她第一个就
帖子是送到了,但宋珀却回话说:“最近没空,有时间给你准信。”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抓一个还好,偏偏宋家把温墨、温玄都给抓进去了。
何婆子望向何氏:太太,人家瞧不上铜钱。
何氏悲怆无助地唤道:“大哥……”
何太太带着要胁地看着何老爷:老东西,你敢答应了试试?志敏已经在婆家失势,上有嫡妻所生的能干儿女,后还有一个娘家得势的宋氏,就连温子群赴任都弃下她。这银子一旦借出去,便就没有还回来的时候。
算命先生掂了掂,面露不屑,几个铜钱就打发了,这么大的府邸,瞧着还不错,怎么就用铜钱打发人,他立马把铜钱又塞回给何婆子。
梁氏则有自己的盘算:拉拢何氏,用何氏母子牵制宋氏。
梁氏不由错愕,早前听说温墨妻是何氏挑选的,像捧着宝贝一样的捧着,这才几年,便说温墨妻不好。
“你……”何氏险些没被气得吐血。
他想借,可他不敢,他近来哄着何太太,就想着何太太给他凑银子好打点关系入仕呢。他是先帝赏的同进士功名,比不得那些正经考进来的,在能力上原就被人低瞧,但就算是低瞧,他也要入仕,唯有当官才能扬眉吐气。
不答应。
算命先生来时就与何婆子及下人打听了一番,知道了中房的情况,又听何氏问这话,立时就道:“五年之内,这府里可是新娶了什么妇人?”
何老太爷没了后,何老爷夫妇就见天地与何氏哭穷,其实他们何曾穷过,不过是日子比何老太爷时要差上一些罢了,偏他们夸大其辞说得她若不帮衬一把,他们就要上街讨饭一般。
梁氏没接她递来的银子,镇远候府不差这区区五十两,若是拿了,之后还说温青捞人拿了何氏的银钱,她也不背这骂名。“中太太且收着度日。”她轻叹一声,对梁婆子道:“你去找汪管家,让他备一份我的名帖,我明儿去宋府拜访宋夫人。”
梁氏忙道:“应该没有,前些日子妹妹才来了天癸。”
“还请候爷看在阿墨、阿玄都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子情分上,帮衬他们一把……”和上次的哭闹不同,这次换作了以情理动人。
何氏扫视了一下四周:“上回来,雍王妃还在府里,今儿怎没瞧见?”
难怪温墨兄弟因为她顾娘家,没少说她,“娘,在你心里,大舅比我们重要。”“娘,你傻不傻,是不是又悄悄给大舅拿钱了。”她总是说:“你大舅不易,这一辈子就只做到六品官,一家子人要吃饭咧,我们家日子好过,总要照拂一二。”末了,她还对他们说:“你们三个要学我,彤儿将来嫁了婆家,也要像我这样照拂你的两个哥哥。”
何老爷要离开,何氏一把拦住去路:“大哥,你就不能摸摸良心么?这些年我对你到底如何?你就借我五千两……”
何氏说起温墨妻,便滔滔不绝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克夫,要是女子是这命格,岂不是要婆家休她。
算命先生苦笑了一下,听何氏一说,想来已有人解释过“孤独终老清苦命”几字,道:“这命不克夫,却也不旺夫。”
“我儿才华过人,偏生今科落第,就是被她给害的。”
这位先生是京城中略有名气的算命先生,他不想结下恶缘,若因他之言,害得温墨妻被温家休弃那就是罪孽。想到此处,他替温墨妻说了几句好话,其意思与前一个说的倒有七分相似,毕竟被休弃的女子多半都没好结果。
何氏见接连两个算命先生都这样说,越发认定温墨妻害了全家,心里更是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