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振英道：“你还没回去？”

思卿微微一笑，看向顾衡，“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阿兄说。”

这是顾衡苏醒后兄妹二人第一次见面，武傅二人默默离开，吕叔将门掩上，

思卿道：“阿兄，闲得没事做来个以身试毒，服毒玩很有意思是不是？”

顾衡恹恹的，嘴上仍然不饶人，“我自服我的，关你何事？”

思卿见他这样说，无奈道：“我没想到你宁可去死也不愿意来找我。”

顾衡没有说话。

“不说这个，”思卿见顾衡没有表情，转问道，“徐文长生前跟你说了什么？你是否怀疑过徐文长知道了陌溦的身世？徐文长有无直接问过你陌溦的身世？”

顾衡摇头，“也许是当时我想得太多了。”

思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你不要问了，”顾衡道，“徐文长死了，事情都过去了。”

“不，”思卿道，“遇事先寻死，这不是你处事的风格，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衡道：“是你想得太多了。”

思卿道：“罢了，你不肯说，我就不问了。陌溦的身世，二位伯伯还是不知道？”

顾衡摇了摇头，思卿小声道：“这事情有点麻烦。”

顾衡问:“思卿思卿，为何所思？”

思卿淡淡道：“在家不思孝，事君不思忠，朋友不思信，如斯而已。”

顾衡深劝她，“你不要再管了。”

思卿笑笑没说话，转身要往外走，顾衡道：“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

思卿道：“如果时光倒转回熙宁十三年，我一定跟伯伯好好学医理，将来跟你一样成为医士，可以自给。但是来不及了，我现在除了骂人，什么都不会了。”

她说完就要离开，谁知道顾衡又道：“既然你都明白，就听我一句话，靖国公的事情也好，余允和的事情也好，你都不要再插手了。”

思卿回头道：“为什么？傅伯伯深陷余允和案，余允和一日不翻案，傅伯伯就一日不得安寝。”

顾衡坦然，“你想想你自己的处境，我觉得你已经当局者迷了。”

思卿道：“这话我听不懂。我到帝京来，为叶家付出了那么多，我自己并不甘心。我发现以前叹民生多艰时忧虑的事我现在都无能为力，那么靖国公和余允和的案子，我一定要……”

“没错，你现在是中宫，”顾衡道，“可是思卿，你要想清楚，这一切都是镜水月，你除了名位，无所傍身。能给你名位让你荣华尊崇的人转瞬就能让你失去你拥有的一切，你不要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睛，没有人喜欢被挑战底线。”

思卿听了一笑，“所以担忧我的处境，是你宁可寻死也不愿意找我说道的原因？阿兄，我苦心经营这么些年，还没那么废物。”

顾衡有些着急，“说白了靖国公案也好，余允和案也好，都跟你无关，你犯不着牵连进来。”

思卿道：“那么阿兄，如果哪天我出事了，你会袖手旁观么？”

顾衡一时语塞，思卿道：“我虽然不算熟读经史，但也知道，古来的贤后每一位都委曲求全心神乏倦，我学不来。所以我早就想明白了，过得差不多得了，我才不委屈自己。无论是你还是陌溦、傅伯伯，既然都牵连在了靖国府、余允和的案子中，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我也知道欲速则不达。陌溦能忍这么多年，我也不会逞一时之快。”

顾衡见劝不动，于是叹道：“你本来能逍遥自在，何苦自找麻烦？”

“我能逍遥自在？”思卿笑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将来的路怎么走，不需要你来管，你也管不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哪天我出事了，你会袖手旁观吗？”

顾衡道：“我不做晦气的假设。”

思卿抬眼看了看兄长，又将目光移开，口气幽幽的，语气很轻，但很绵长，“阿兄，去岁何家的宁寿侯意外死于离京途中，是不是你杀的？”

熙宁二十一年，何家倒台前夕宁寿侯放手最后一搏，收买刺客在京郊刺杀思卿，思卿重伤险些丧命。事后因为何家是东宫皇太子的母族，萧绎还是饶了宁寿侯一命。（前情见第一百章惊险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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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过是非，自有公论。

后文将写思卿去扬州，参考了《夜扬州》一书。

今夜扬州，月照古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