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石笑道:“庾开府怎会找到这里来,何不以为我已回家了呢?”
大批的火把将庭院照耀的亮如白昼,刘寄北看到尉迟运大约二十出头,生得极为壮实,尤其是一双大手,筋骨外显,脉络虬结,透着有力。
庾信肃然道:“太傅千万不要客气。若非早些时候有太傅父子说服太祖和世宗,我们这些落魄的江南人,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安逸?”
刘寄北一把扯下面帕,露出脸来,先是朝着刘玄石一笑,接着转过头去,对着于谨一抱拳,说道:“在下刘寄北,本是来朝见于老将军,并知会一些事情,哪曾想无意间却赶上了这事儿。”
尉迟运快步走到于谨身前,抱拳施礼道:“末将尉迟运乃是今夜城内巡守,闻知太傅府中有强人出没,既帅麾下前来捉讨。”
今夜来到于府闹事的所有贼人,显然都不是平庸之辈,即使是退走,也不显得慌乱,交叉的抵御追来的于府家将,而已经到了后面围墙的贼人,则纷纷掏出爬墙用的抓索,搭上墙头之后,动作迅速地攀援了上去,一旦上到了墙头,也不立时离去,各自从背后取出弓弩,搭上箭矢,朝着追杀过来的于府家将she去,借以掩护自己的人离去。
尉迟运身后面则是大批的羽林军,一个个披坚执锐,神情严肃,一看就是jing锐之师。
于谨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se,朝着尉迟运笑道:“如今贼人退走,该不会再有事端,尉迟将军责任重大,老夫也就不挽留了。等到天明,老夫会到令尊府中小聚,顺便谢谢他生了这么一个神勇的儿子。”
尉迟运心里记挂着那伙贼人是否还会到别处生事,便朝着于谨拜别,自行领着人走了。
于谨的次子于翼很有见地,他了解到这件事情之后,便建议世宗宇文毓将学士们分成等次,如此一来就会显得尚贤贵爵,尊重人才了。
说罢,他慨然叹了一口气,接道:“也不怕你们笑话,老夫既不知他们来自何处,更不知他们去向何方?甚至对他们为何会来到老夫的府中闹事也全无知晓。”
他心里虽然大为不满,但手底下却丝毫不敢怠慢。他和刘玄石交手多时,对于敌手的武功已然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纵使自己全力施为,只怕比对手也要略逊一筹,如今没了帮手,可谓是孤掌难鸣,更是没有取胜的把握,继而,他也萌生了退意。
李安见他俩如此不讲道义,心里很是生气,暗道:如果不是我处处护着你俩,只怕你俩早早就被人家伤了,不加感谢也就算了,走时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心地也真够自私的。
当年于谨帅人荡平江陵,俘虏了许多文人来到长安。初始之时,包括庾信在内的很多人都不得意,有的甚至于流落街头。看到这种情况,于谨便在宇文泰面前建议,启用一些有学识和特长的江南文人为官,这才使得被掳来的一些人得到了很好的待遇。而后,西魏成立‘麟趾学’,拜为学士的人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像庾信、萧撝、王褒等人竟然和一些不学无数的人混杂在一起,这使得庾信、萧撝、王褒等人大感侮辱。
于谨看了看西南的方向,眼神显得极为深邃,淡淡的说道:“贼人来去如风,留下的也都没有活口。”
于谨见到贼人如此施为,便下令停止追赶,任由贼人离开,等到尉迟运赶了过来的时候,贼人早已走得干干净净。
三个人还没坐停当,庾信已是赶了过来。他一进书房先是问候了于谨,接着便对刘玄石说道:“刘公原来在这里,可把庾信急坏了。”
说到这里,他拿眼睛四处看了一下,见到庭院之中一片狼藉,躺着不少的尸首,禁不住叹道:“可惜还是来迟了,请恕末将失职之罪。”
刘玄石一看蒙面人是刘寄北,脸上禁不住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即恢复常态,笑呵呵的朝着尉迟运说道:“我本在庾信府中做客,只因多吃了几杯,内急之下即到外边小解,闻听这边混乱,一时好奇就过了来查看,恰好赶上于老将军受人围攻,故而想也未想的便和贼人厮杀起来了。”
庾信便是受惠最大的江南文人中的一个,所以在他心里,一直对于家父子感激莫名。
他今夜前来探望,还真就如他所说,是为挂念于谨安危而来,只不过恰好遇到不辞而别的刘玄石而已。
庾信看到于谨无恙,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走了,临走之前,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刘玄石,并且嘱咐他,过一会儿从于谨府里出来后,一定要到自己的府里聚一聚。
刘寄北看到庾信对自己不理不睬,好像不认识似的,一句话也没有说,禁不住感到有点奇怪,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淡漠。
庾信刚走,于谨的几个儿子便来到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