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是好事,说明阳高县府做的事很得人心,赵子赟刚想说行,心中一转,觉得没那么简单,否则薛儒也不会和他商量。
二人又谈论起修渠、修河道、村治的一些事,张煜一直坐着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他心里却是波涛汹涌,阳高县太不一样了,真要向两人谈论的那样,这简直是人间天堂。
薛儒拿了三个茶杯,到了些开水,这又让张煜一阵局促不安,自从当了知事,这种情绪薛儒见多了,他不以为意,朝赵子赟道:“子赟,眼下有个麻烦事,我拿不定主意,想和你商议下。”
“子赟,把你手头上的事放放,先回去,我有事和你说。”
那人看了他一眼,笑了,“你是被征召来的兵丁?”
“薛大哥,不用管他们,随他们去闹,我就一句话,惹急了和它说话!”赵子赟啪的一声将手枪拍在桌子上。
一个健壮汉子**这上身,听到有人喊他,顺声音望去,见薛儒朝他招手,急忙丢下手里的铁铲,大步走了过来。
“哦?看不出来你挺有本事的,怎么会来阳高当兵?”
“薛大哥,你让人来叫我便是,还亲自跑这一趟。”
到了县府门口,两名士兵见到脸上黑黑白白的赵子赟,忍着笑意朝他敬礼,薛儒见二人表情奇怪,看了眼赵子赟,才恍然大悟,二人说得入神,他都没注意赵子赟是个大脸,愣是和他一路从城关走到了城中,还不知有多少路人偷笑。
“就你贫!”薛儒笑骂,“子赟呢?怎么看不见他?”
“确实是这个理,只是和他们说不清,他们还吵着要告到省府去。”
“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子赟当时只是说他大哥军里的人要来帮忙,你们这些后来的是怎么安排,他也没说。”
“行!你有本事,以后这县府不用议事了!有事你直接陶枪,看谁敢说二话。”
薛儒很是有些恼火,赵子赟从兵营回来后,就有些蛮不讲理,动不动就是将手枪拍在桌子上,大有谁不听话就毙了谁的意思。年轻人崇尚武力他理解,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赵子赟越来越变本加厉。
“子赟没在,你要找他得去城北滩地的水渠那里找。”那人说完便走了进去。
赵子赟微微笑了,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想着自己动手,被王颂看出他的想法,狠狠的教育了一番,当时他还有些委屈,被逼着亲自去挖沟后,渐渐明白了老师的用意。
“没见过我这样的知事?”仿佛读到了他心中所想,薛儒笑道。
“租地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样一来,必然有大量外县人涌入阳高,时间长了,难保不会和本县人起冲突,此外,这还涉及到各县的村治问题,需要妥善解决才行”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我要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煜说罢,转身就走。
走?去哪?张煜一阵迷茫,他愿意来阳高独立旅也是无奈的选择,凭着读过几年书,也看过些兵书教材,他原以为加入独立旅怎么也能当个参谋之类的文职人员,没想到一来到阳高,就被丢到这河岸上修河堤。
“那到不是,来的只是驻守在太平堡的二团,不过也有一千八百多人。”
“我懂了,只是有些不明白,薛知事和二少爷为何一定要亲力亲为呢?”
“我知道了,你不知道去哪里找,正好,我也找他,一起走。”那人笑道。
“子赟,先去洗洗脸。”薛儒有些歉意道。
“我…我…”
张煜很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想不明白,书真是白读了,走的心思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想到别人还在忙碌,他坐不住了,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起身告辞。
张煜一眼望去,好多人,只是没有身着军服,一时不知道罢了。“独立旅全部人都来了?”
“二少爷啊?沟里呢,我这就给你把他弄上来!”
“是!”张煜点点头。
薛儒手搭凉棚四处张望了下,愣是没找到赵子赟,正好一个熟人出现在他眼中,他急忙高喊道:“常风!常风!”
“当然是好事。”
“这是好事啊?”
赵子赟有些尴尬,薛儒话的意思他听得出来,“薛大哥,薛知事,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不用管外人怎么想,不能顾忌太多。”
赵子赟伸手一摸,笑了笑,“没事!”他用手使劲擦了擦,脸上泥土噗噗往下掉。瞅眼看到薛儒身后的张煜,问道:“他是谁?”
“还是薛大哥想的远!”赵子赟由衷的恭维。
眼见快到滩地,张煜忍不住问道:“薛知事,为何要我们这些新招的兵丁来这里做活?”
“那好。”
张煜不知道如何回答,说有事,他那不叫事。
再次打量了张煜一眼,赵子赟确信自己不认识他,“你找我有何事?”
“自从这县府贴出告示,用县府购置的地提供给农户后,反响很强烈,连一些佃农都打听他们能否退了乡绅大户的地,来租县府的。”
薛儒和赵子赟相视一笑,“这个我可以回答你”薛儒提起水壶给张煜杯子续了水,“有很多种解释,不过我觉得子赟当时说的一句话最贴切,那就是兵为民,民为兵。”
“另一件事是什么?”
连续重复了几遍,张煜眼睛亮了,六个字,已经道出了赵子梧兄弟二人的理想,这比他听到的什么为了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之类的空话更让普通人动心。
二人一边说一边朝县城走,张煜愣了下,想了想,他只得跟着二人往回走。
“咦,你怎么还在这?”刚才进县府的人匆匆走了出来,见到张煜,诧异的问道。
“….有了大哥的支持,原本计划明年才修的几条渠也一并动工,为保护城北滩地,连同黑水河的河堤工程也一并进行,老师,你该去看看。”
“你不知道,这带来两件麻烦事,第一件便是这乡绅大户联名提出县府是与民争利,若县府非要这么做也可以,但要和他们的租子一样。”
“读过,要不是家里出了事,我还准备去北京读大学的。”
“独立旅也有兵来修渠?”张煜很诧异。
薛儒笑了笑,看来赵子赟也有谨慎的一面,“这样不妥,我觉得可以适当的租一些,一来可以扩大咱们的影响力,二来么,也可给本地人,尤其是那些乡绅大户一些压力,我们可以限定每年来的人,至于村治之事,恐怕他们原来在各县下属村的摊派还要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这边按照上次商议的,就收取事务费,这也是他们来阳高比本地人多付出的部分,这样本地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张煜暗自责怪自己,也不问问清楚,就冒冒失失的来了,人家正规士兵都在挖沟修渠,他一个新招兵丁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哦,那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不是我们解决的,这件事在阳高影响极大,很多民众都来县府说要捐些钱,薛大哥和我商量后,觉得不能给民众增加负担,就没同意,有些民众觉得过意不去,就出点子,还别说,真有好点子!”赵子赟兴奋道。
“这修渠、修河堤不外乎人工和材料,人工已经解决,唯独材料要钱,这材料又分石块、水泥,有民众就建议,水泥是没办法,需要买,可这石料大可不必,阳高多得是,组织些人手去采便是。”
“呵呵,其实你们就只是钱买了水泥。”
“对,老师,我和薛大哥还懊恼一开始没想到,不然还要节约些钱,现在不要说计划的二十万,连十万都用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