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陆伯言,李牧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郁,那是他唯一看不透的人,如今眼前又多出一个,固执拗扭像块棱角分明的臭石头,所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在眼前这个人羽翼未丰时,把他仅有的翎羽连同他的骄傲一起,彻底剪断。
李牧冷冷说道,“你输了,你和你的人老老实实跟我回蒲牢第三军区司令部,听从白塔的发落;要是你赢了,我就当今天晚上你们几个从来没在鸿艺会出现过。”
向宇这块濒临发疯边缘的臭石头似乎没有注意到李牧情绪的细微变化,直挺挺的说,“怎么赌我说了算,赌什么你说了算。”
一想到整个鸿艺会内外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和此刻赌厅里众赌客们尽情释放内心的胜负欲之间的强烈对比,向宇就觉得自己实际上是对整个联邦做出了妥协。
在绯橘星某个秋日的晚上,他在苏黎世军事学院的主办公楼下遇到了陆伯言,发染残雪的斩皇者从大半灯光已经熄灭的办公楼里走出来,脸上五官多半被阴影和夜色掩盖,甚至连路边经过的学生们都没察觉到联邦最有声望的大人物,一代军神就这么穿过办公楼一层的宽敞大厅,像加班错过了正常下班时间的老教授般,和他们擦肩而过。
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人,就和面前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满头长发的男人一样,陆伯言也擅于将自己的能力掩藏在截然相反的外表之下。
匹夫之怒可以溅血五步,可联邦是一部精密而复杂的国家机器,有数层制约其行走在正确道路上的修正系统,偏偏在其手中救下几个人,却需要以更多人的性命为威胁,或妥协才能达成。
李牧忽然间觉得有些恼怒,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已经退了这么一大步,这个以智谋闻名于整个联邦灔邦的邹亚夫调教出来的关门弟子,怎么就不知进退好歹?
“你要和我赌也行,赌注是什么?”
李牧又从水果盘里挑出了一个血龙果,这次却没有直接开吃,而是在手心里上下抛弄把玩,“其实我不必和你赌这一局,以我对你的了解,完全可以赌你对这间大厅里的那些陌生人下不了狠手。”
向宇笑笑,“不过那样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把赌注押在对手的道德感上,实在不是一件明智和稳妥的事,毕竟人类的情感就像大脑一样,有太多琢磨不透的神秘。”
李牧不置可否的回敬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说吧,你想怎么赌?”
向宇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来点着,然后从桌上精美的木质牙签盒里随手抓起一把牙签捏在掌心,朝李牧一挥。
“就赌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