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一喝,这些官员纷纷退了回去。
“姓甚名谁?家住在哪!?”帘中发出一阵催问,陈允升一颗心也快速跳动起来。
陈允升这才知原来是帘后之人竟然看了反面,不由暗松一口气,再次整理后捧于头上。
裴炎不理会武曌,自顾自的望着诗文,眉头皱成一团,又再次翻出那张江上吟来,“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老相公?”武曌这个时候虽然对裴炎刚才的还权皇帝之言不满,但还是极为仰仗,毕竟裴炎的才子之名可不是盖的,她虽然也饱读诗书,但毕竟是一介女流,裴炎却在此道侵yin数十载。
“臣河南转运使在”
“余杭唐冠”
武曌见陈允升如此决绝,黛眉紧皱,向裴炎玉手轻挥:“老相公,你瞧瞧”
又有一人犹豫片刻也上前道:“臣监察御史在”,这人正是刚才冷眼观望裴炎良久的监察御史崔察。
这内监脸se也一阵苍白,说不得刚才那一下也差点把他连累了。
“臣叩谢圣人天恩!”陈允升闻言立即大喜过望,顿首在地。
“好!”裴炎旁若无人的大赞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好声让百官顿时哗然。
陈允升闻言大骇,众官闻言也一愣,猜测是作了什么烂诗,惹了天后不悦,都幸灾乐祸的望向陈允升。
她就是当今天后武曌!也是被后世称为史上第一女强人的武则天!没有人能解读她脸上的表情,官员们只知道自二圣临朝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这个女人如此震惊!
“臣陈允升参见圣人!”陈允升入殿即拜,将卷轴捧过头上。
“唐冠?”
“你当朕是三岁小儿吗!?”武曌冷冷盯着趴伏在地头也不敢抬的陈允升,从震惊中回神,言语中杀气四溢,似乎要看透陈允升。
裴炎闻音走上前去,恭敬的接过诗文,皱眉望去直接喃喃出第一句来:“木兰之枻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
“圣人,是微臣该死,给您拿反了”
殿外陈允升忙正了正头上乌沙,提步进了殿中。
陈允升听着这些大佬七嘴八舌的夸赞,顿时喜上心头,知道事有可为。
内监走下台来,将陈允升手中的卷轴接过,再次折回恭敬的递入恋中。
此话一出,立即有内监对外面的官员喊道:“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臣有此人的两幅诗文要献”
“宣”
裴炎却打量着陈允升,片刻功夫又回望向帘中。
此话一出这些大员们都微微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举贤,想必又是一个关系户。
那未能上前观看的官员也暗暗着急,不时抬头张望,一时间这本来还因为反叛之事严肃异常的朝堂,竟然变得有些滑稽起来。
“好一句绿杨yin里白沙堤!”
“回天后,臣有贤人要举”
乌鬓直直垂下,乍一看是一个娇俏美人,可再一看却让人不敢直视,那一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眼睛却锐利异常,比起久经沉浮的官宦和身经百战的将军来更加深沉,尤其是一对檀唇轻启间言语更是威严四溢。
“八岁!”一名身着凤袍的女子手上紧紧捏住两张诗文走了出来,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但真实年龄是不是这样,就不知道了。
“嘶!写诗之人在哪!?”
“这句才厉害!竟有如此胸襟,诗成笑傲凌沧洲...”
“不对啊...不对啊...这两首曲调完全不同...”裴炎看着一模一样的字迹,却风格迥异的诗文,突然微微摇头,像是不可置信。
“臣不敢欺骗圣人!若是有一丝隐瞒,臣愿受万剐极刑!”事已至此,陈允升也豁了出去,事实就是如此,他也不再恐惧。
“众卿家觉得如何?”
“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一时间殿上凡是进士出身的官员都站了出来,天后一声令下,也顾不得礼仪纷纷上前,围着裴炎一阵张望。
经过这一闹,这些大员也权当是看热闹了,毕竟就算那是反面,看那几个怪字,写诗之人也好不到哪去,可接下来的一声倒吸凉气,却让他们齐齐愣住。
“大胆!你竟然敢欺骗朕!”(注:天后此时已称朕)
“年仅八岁!”陈允升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此话一出只见一双白皙玉手伸了出来,众官员见状慌忙拜伏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嘶!”裴炎止住声音,喉头一哽,睁大眼睛迅速将诗看了一遍又一遍,官员们偷偷看到少年便身负才子之命的宰相竟然都是这种表情,也同时骇然,看向陈允升的表情不再带有戏谑。
“赐你通关虎符,关内驿站畅行!”
群臣顿时哗然,天后连续颁布求贤之令,没想到竟然如此渴望,同时那些看过唐冠诗文的大臣也暗暗回味,八岁这个年龄让他们心头震撼,那种诗文竟然出现在一个八岁幼童之手!
而那监察御史崔查却是又再次望了望裴炎,在看了看面带喜se的天后,将一番话噎了回去,唐冠在此听到这个名字肯定不会陌生,崔查便是向武则天举报裴炎不臣之心的官员,在史上老相裴炎间接死于他手。
而原因赫然就是裴炎刚才那一番“还政皇帝”之言!
唐冠这个小蝴蝶终于掀起了第一层效应,满朝为两张诗文震惊之下,竟然将崔查的作为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