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人太惨了。”

石中味叹声开口：“当初此人名动天下，江湖中所有人都想知道此人的来历。结果一番调查，才发现此人一生当真可谓悲惨至极。”

吕思没有开口打断，而是听着他继续说道。

“此人自幼丧母，两岁未到，父亲就亡，此后家中姐弟接二连三死去，未到五岁，家中就只剩他独自一人。他无依无靠，只能终日与乞丐为伍，但因为年纪太小，被人挑断一条脚筋，自小就成了废人。”

“直到十岁那年，被人一人家收养，本以为能就此过上好日子。不成想竟是整日欺打辱骂，一场饥年，甚至还差点死于这家人之口。然而此人虽历经磨难，却依旧坚强如初。直至那件事情发生，才使得他性情大变。”

“什么事情？”

吕思静静问道。

石中味缓缓说道：“他二十岁前一直以乞讨而生，直至有一日被人看中，并传授其一身功法。说来也是稀奇，谁能想到此人身世悲苦，竟还是练武奇才。短短几年，已是练就一身不俗武艺，并恋上自家的一位师妹。”

“天道至公，或许每个人的际遇都有所不同。”

吕思点点头。

石中味嗤笑一声：“你觉得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难道不是好事？”

吕思问道。

“不是！”

石中味摇头：“恰恰相反，他这一生最悲惨的命运也正是从这里开始。”

恍惚间，吕思发现石中味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本以为练成惊世武功，就可以迎娶自己的师妹。可谁能想到他无意间竟撞破其师与其媾和一事，并嘲讽他一个瘸子竟然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他心中又悲又怒，此时他的武功已远胜其师，只是念及对方的栽培之恩，还有师妹的音容笑貌，终究无法下去手，就此由爱生恨。一走了之，行走于江湖，并取名为‘恨天’。”

顿了下，石中味继续道。

“他凭借天纵之资，竟是创出一门‘恨天刀法’，并以此扬名江湖！只是他浪迹数十年，终究难以割舍对师妹的爱恋，最终还是回去了原处。然而也就是在那时，他才明白，原来当年的一切全都是他师父故意所为！”

“其实他的师妹早已暗恋他许久，只是被师父强逼，不得不做出那种事情。而他师父之所以如此做的原因，其实是想要借他之手，锻造一把绝世好刀！他如此倾囊相授，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刻做准备，而且为了勾出他心中之恨，甚至不惜侵犯自己的弟子。因为只有极于情，才能极于恨，才能用他锻造一把绝世好刀！”

“以人炼刀？”

吕思瞳孔猛然一缩。

“没错！就是以人炼刀！”

石中味沉声道：“而在他离开那晚，他心爱之人就已是自刎身亡。得知这一切，他悲愤交加，他恨这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对他！他恨这天地为什么要如此捉弄他！甚至他还恨自己，为什么偏偏会是练武奇才！”

“如此他恨意极深，终于出手杀了自己的师父，可这样一来，他师父所要炼的刀也炼成了！”

“他所说的刀，就是此人自己？”

这一刻，连吕思都震惊了起来。

“没错！他师父就是要让他成为一把刀！一把惊世天下的恨刀！”

石中味冷冷开口：“此人明白过来，已是为时已晚。他恨意已成，这世间再难有人能让他散去恨意。他不愿就此成为师父口中的‘绝世好刀’，毅然决然带着宝刀投入火炉之中。而自那之后，这世上就多了一把刀，一把‘恨天刀’！”

吕思听完之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何石中味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此人一生都可谓是悲剧，年幼时亲人皆亡，少年时又惨遭迫害，历经磨难，本以为是开正明，结果又是一步掉入深渊，如此种种，又岂是单单一个‘悲惨’所能形容的？

“恨天！恨地！又恨己！”

吕思叹声开口，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以说，此人不仅恨这老天，恨这天地，其实更恨的或许也是自己！

若非他乃是不出世的武学奇才，又怎么可能被人利用？又怎么可能会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

此人最后选择自杀，或许对他来说反而也是一种解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