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燕忍不住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长长叹了口气。

“好的呢！”

于是，打了个车，直奔定好的酒店，楼下买了肯德基，上楼。

等一番洗漱过后……

白小鹿把自己的化妆包都带过来了。

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徐飞燕才走出卫生间，裹着浴巾，吹干头发，然后开始认真的化妆。

“你都用得起神仙水了？”

她忽然冒出一句话。

白小鹿唔了一声，撒娇笑道：“怎么啦？不行嘛？我也要保养呀……”

“行。”

“挺好的。”

又化了将近一个小时妆。

换好衣服。

房间里，母女俩站在一起，俨然一对姐妹。

“妈，你也太好看了吧……”

徐飞燕左右转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恢复了曾经的魅力，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里面还是挺养人的，早睡早起，还有运动……”

“妈小肚子都没有了，之前血压还有点高，现在也降下来了。”

白小鹿：……

秀。

吃着肯德基，两人便很快聊了起来。

“妈，我爸什么时候出来啊？”

老妈三年，老爸五年，刑期不同。

总归，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不一样的。

具体的更多细节，白小鹿也不是很清楚，老爸可能是主犯，老妈是从犯之类的。

“别管他。”

“该出来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

“怎么样啊？你现在在学校？”

徐飞燕很淡然的说道，又问起女儿的近况。

“我……”

“我退学了。”

白小鹿呐呐说道，脸色微红，低下头，做好被责骂的准备。

顿了顿，又解释道：“本来，我能去省队的，不过，政审被卡了……”

这是事实。

徐飞燕沉默了一下。

“也好。”

“那就不去了呗。”

“咱准备出国吧。”

啊？

听到这话，白小鹿顿时愣住。

“出国？”

“嗯，你准备一下，就这个月吧，年前出，不过现在要保密，等我找找渠道。”

“你爸爸，在国外有一笔钱，等出去拿到，咱们就彻底自由了。”

徐飞燕眼中有着一丝得意的说道。

三年的失去自由，换来下半辈子的财富自由，也是值得的。

白小鹿：！！！

我去？

她手插在裤子口袋，攥住那张欠条。

本来，自己已经写好了“剧本。”

但没想到，这事情发展的，完全出乎自己预料啊。

“不是……”

“那……”

“我不想出国，多少钱啊？”

白小鹿这会儿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忽然觉得，老爸老妈，还有很多秘密，隐瞒着自己。

本来以为，自己是个穷人，不折不扣的穷人。

没想到，老妈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这种身份上的奇怪转变，甚至让她觉得，莫名有些羞耻。

“肯定够你下半辈子了。”

“不然我跟你爸，不白坐牢了吗？”

徐飞燕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优雅的吃着鸡腿。

白小鹿：……

彻底沉默下来。

“妈，这样是不对的。”

她沉默了至少一分钟，还是幽幽说道。

成年人只看利弊，小孩子才分对错。

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看过那么多书，经历过那么多事，白小鹿当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徐飞燕：“傻丫头，哪有什么对不对？凭本事赚的钱，当然是要留给自己了。”

“那这钱是什么钱？”

“就是你们之前转移的？”

白小鹿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怎么说话呢？”

“什么叫转移的？”

“那是你爸爸的卖命钱……还有我的三年青春……行了，你别问这么多了，妈以后一个月给你五万美元的生活费，啊，想怎么就怎么。这几年，你也受苦了，以后，好日子就要来了。”

她简直有些肆意的说道。

白小鹿……彻底炸裂了。

感觉心态都要崩了。

她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但眼前事情的变故，还是完全超出想象。

她陡然间站起身来。

“我不去！”

“要去你去！”

“这钱你！”

“反正我不！”

“不干净的钱，我不要！”

她情绪很是激动的说道，眼眶再一次红了。

看着女儿这幅模样，徐飞燕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睑垂下，恢复了那种冷清：“你再好好想想吧。”

“你要是不想出去，妈也不强求。”

“不过，只要你开口要钱，妈一定会给你的。”

“不行，就在国内多留两年，等你爸爸出来，一起过去。”

“你还小，再过两年，应该也懂事了。”

白小鹿看着自己的妈妈，这时忽然觉得，格外的陌生。

“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你能不能把那些钱还回去啊，我养你，以后我养你，钱少点，但肯定够。”

“我保证。”

她有些哽咽的说道，甚至有些哀求。

徐飞燕看了她一眼，陡然间站起身来，一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在了地上。

刺耳的声响。

瓷片飞溅。

“跟你爸一样，糊涂！”

“胆小！怂！软弱！拎不清！”

“你爸爸要是果断一点，我们全家早就跑出去了！还至于在里面受三年？”

“你要还是说这种蠢话，那就给我滚出去！”

“你别见我，我也不见你，眼不见心不烦。”

她很是果断而强势的说道。

听着这些……

白小鹿心中最后一丝幻想，都为之破灭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要去举报你！”

徐飞燕一时间也彻底愣住。

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有病？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出来？”

“去吧，你去吧！”

“一罪不二刑，他还能再让我坐一次不成？”

“我……”

她扬起了手，似乎想要打出一个耳光。

白小鹿迅速后退。

眼神逐渐清冷下来。

“妈，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走了。”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够坏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坏。”

徐飞燕面色铁青的看着她。

“走！”

“赶紧走！”

“你也让我觉得恶心！”

“你以为你是谁？”

“我们为了谁！”

“脑子真是坏掉了，我跟你爸爸再生一个得了，你自生自灭吧……”

白小鹿：……

她静静看着自己的妈妈，眼神对视着，好几分钟，长长叹了口气，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好。”

“从今天开始，我们……我们……我们不再是一家人了。”

她很是艰难的，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恩断义绝。

徐飞燕冷笑一声，也是被气坏了。

“你本来就是抱的！”

“天生的穷人命！”

“基因差劲儿！”

“钱你都不要，你要什么？”

白小鹿身体再次一颤：“你说什么？”

徐飞燕回过神来，眼神看向别处。

“没什么，气话……我生的，我还不知道嘛……”

“好了，咱们不要吵啦，你不想跟我出国，我理解。”

“不过，妈还是会给你打钱的，放心……我总不会害你，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去做慈善，啊，当是给我赎罪了。”

“反正，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

她语气悄然软了几分。

白小鹿沉默着，轻轻点头。

然后朝卫生间走去。

关上门，白小鹿迅速在洗脸台寻找，找到几根头发，小心翼翼收好。

这才按下抽水马桶，走了出来。

“那……我走了。”

却被叫住。

“等等……你那儿还有没有钱？给我拿点，我忽然想到，现在一分钱没有，什么也干不了。等我出去，就有钱了，十倍还你。”

徐飞燕语气温和的说道，脸上都再次浮现出笑容。

白小鹿抿抿嘴。

想了想，还是把口袋里那张欠条拿了出来。

“我……我借了很多钱，跟一个有钱的男人借的，他掌握了我的把柄，还……还……嗯……”

她俨然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说道。

幻想彻底破灭了。

那就……不如再补一刀。

索性割断的干干净净。

徐飞燕看了一眼，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不看钱吗？”

“你不是视金钱如粪土吗？”

“那你还不跟我走？”

“正好，远走高飞，一笔勾销。”

白小鹿：……

都被气笑了。

她这会儿也破罐子破摔了，索性做戏做全套：“可是，我好像……爱上他了……”

“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徐飞燕：……

眼神和脸色，便越发嫌弃起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狠意。

“爱？”

“呵……去吧去吧，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啊？”

“有吧，寻你的爱去吧……”

她像是赶苍蝇一样说道。

白小鹿拉开门，砰的关上，然后便一路朝电梯跑去，感觉自己心跳的飞快，却意外的，并没有多难受……

她现在猛地意识到，真的，完全不是一路人。

或许，自己真有可能抱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好了。

至于……

举报？

她掏出手机，犹豫着，犹豫很久，走出酒店大厅，还是没下定决心。

这件事……

或许，应该问问楚超。

……

不过。

就在这时，她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响起，看一眼，正是楼上酒店徐飞燕打来的。

“鹿鹿呀，你刚才说那个有钱男人，你帮妈问问，能不能再借一点钱给我？以后会还给他的，几分利都行，呵呵……”

“或者，你直接把他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

“他是不是挺色的？实在不行，伺候他一回也算。”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白小鹿人彻底麻了。

心中浮现出的那个念头，让白小鹿越发觉得，恶心，太恶心了！

钱，真的能让人变成这个样子吗？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