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哪里的话,您这么做定然有原因,学生怎么会埋怨您。”
说漂亮话不影响左重在心里问候老戴的祖宗八代,狗p的师徒之情,刚刚他要是没说实话,估计明天就会被监视。
在一个老特务眼里,忠诚不绝对等於绝对不忠诚,这是要出人命的。
戴春峰见左重的反应不似作假,欣慰的点点头,但並没有解释太多,只是不时瞄向电话机。
左重將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为何,他的眼皮隱隱有跳动之意,心情也愈发急躁。
其实,在得知那通神秘电话后,他便意识到一件事,老戴不在乎王虎,也不在乎小姐的死活,对方的目標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偷走粤省站情报布置的地下党鼴鼠。
为此戴春峰不惜亲身入局,通过自己告发自己的方式藏身幕后,再將嫌疑人的名单透露给李卫和军统高层。
这与用假情报甄別鼴鼠不同,名单都是真的,泄密也是真的,老戴没有指望锁定精確目標,他的目的是確定鼴鼠是否存在。
只要名单中的任何一个人有异动,比如收到预警或者紧急接头,就能证明知情者中有鼴鼠,到了这一步,找到泄密者只是时间问题。
况且老戴肯定做了两手准备,左重、李卫身边必然有眼线,这也是左重让何逸君陪同的原因,他的所有行踪必须有两个以上的目击证人。
现在就看老k能不能及时向西北发出预警了,高玉衡的位置关键,他们必须保护好这个珍贵的情报来源,左重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手心。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戴春峰一个健步衝到话机旁边拿起话筒,隨著对面的讲述,老戴的表情不断变化,从期待到失望,又从失望到疑惑。
掛断电话后,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没有动静,难道是我猜错了?”
十分钟前。
红俄司机刚准备踩下剎车踏板,后方传来一阵刺耳的车笛声,司机下意识减慢车速,下一秒一辆卡车从旁边飞速驶过。
两车交匯间,司机和后座的红俄武官看到卡车篷布上用白色油漆写著几个俄文字母—【危险】。
武官的反应很快,沉声对司机下达了命令:“匀速离开,去附近的百货商店。”
说这话的同时,他將轿车一侧的窗帘拉开一半,宅邸里的高玉衡见到这幕,端著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颤。
“玉衡,怎么了?”
高夫人走来柔声询问,作为高玉衡最亲近的人,她自然知道对方的秘密身份,也知道其中危险。
但她从没有抱怨过,一直在默默支持自己丈夫的隔命事业,真正做到了夫妻同心。
高玉衡握著妻子的手,故作轻鬆道:“没事,接下来我可能没有那么忙碌了,可以有时间陪你好好逛逛山城。”
高夫人嫣然一笑,两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窗外行人川流不息,特务们吃了没文化的亏,只得无功而返。
再说那辆报信的卡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在僻静处停下,司机下车用汽油將油漆清洗乾净並更换了车牌。
处理好手尾,卡车再次启动,迅速融入了城市之中,一场致命危机在无声无息中消散。
——
1943年2月,澳城某个码头。
拄著拐棍的王虎跟郑大新肩並肩站在一起,两人面前是无边的大海,王虎沉默许久,小声询问郑大新:“老郑,你是不是要走了?”
泄密事件不了了之后,【王虎】被警察厅枪决,隔日山城街头出现了一个伤兵,千里之外的军统粤省站也【意外】发现了一批財物。
只要王虎不在国统区活动,发了一大笔横財的戴春峰很乐意网开一面,毕竟小姐走了,还有王小姐、李小姐,泡妞是需要本钱的。
郑大新望著波涛汹涌的洋面,恩了一声:“有新的任务,你呢,有什么打算?”
海浪声阵阵袭来,王虎回忆著自己被地主逼得落草为寇的经歷,又想到郑大新曾经讲过的那些话,无数想法在脑子里盘旋。
想到最后,他歪歪头好奇道:“曾经走错路的人,你们收不收?”
“你想好了?”
“想好了!”
“欢迎你,王虎同志。”
“同志?”
“对,志同道合的同志。”
对话戛然而止,郑大新笑了,王虎也笑了,两人的笑声在海浪声中越飘越远,直至彻底消失在大海深处。
有这么一支队伍,它引领无数不同阶级,不同身份的人踏上隔命道路,为民族和人民的解放事业奋斗终生。
究其原因,可以用两句话来总结:旧的时代將人变成鬼,而新的时代將鬼变成人。
王虎不是第一个由鬼变成人的人,更不是最后一个,这只是歷史大潮的开端。
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风高浪急更见砥柱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