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金属栏杆照在不算逼仄的单人监禁室内，杰斯一脸颓丧地坐在木板床上，懊恼地品味着前所未有的糟糕境遇。

他有想过自己的研究很危险，一旦被人发现恐怕会面临很严重的指控，却没想到在一场严重的爆炸事故过后作为受害者的自己竟是先祖安毛贼一步住进了执法总局的监禁室里，显得他好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而事实上他只不过是进行了一些看似非法，实则人畜无害的研究，

若不是那些不懂得海克斯水晶性质的祖安***了不该动的东西，再过一百年那些放置在齿轮防震安全箱里的海克斯水晶也不会爆炸，更不会把他辛辛苦苦积攒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后还把他送入看守所。

事已至此，杰斯也只能期待凯特琳能利用吉拉曼恩家族的影响力在皮尔特沃夫议会里给自己说说情，他已经不指望从那些祖安飞贼的手里拿回失窃的海克斯水晶和其他赃物，能保住被执法官带走的实验仪器就谢天谢地了。

“嗒哒，嗒哒，嗒哒……”

监禁室门外传来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终止在门外，紧接着就有执法官拿着钥匙打开了监禁室的大门，杰斯略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整理着装，紧张地猜测大半夜探监的大人物会是谁。

随着门外的剪影越来越深，一个小个子黄头发的约德尔人迈着小碎步摇头晃脑地走了进来，却是约德尔科学院的院长兼议会主席黑默丁格。

“每次来到监禁室我都在思考监禁的意义，皮尔特沃尔夫的律法已经如此完善，静水监狱里的牢房却从不会缺人，不谈对错，建立囚笼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黑默丁格驻足在杰斯面前，双眼明亮，神情严肃。

“肉体可以被限制在这方寸之地，铜墙铁壁缺无法剥夺心灵的自由，若是所谓的自由从一开始就倾向于犯罪，我们又该如何给这失控的自由戴上枷锁？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课题。”

杰斯低着头，思考着黑默丁格的话中之意。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简直和我年轻时一个样儿，热情而好学，对未知充满了求知欲，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时刻准备着开拓全新的领域，

但有的时候我们却容易操之过急，伟大的科学成就不应该将生命置于险地……

跟我说说吧孩子，你到底在做什么危险的研究？”

杰斯很清楚这是最好的辩解机会，只要打动黑默丁格就能很大程度的让事情的发展倾向于有利的方向，幸运的话，他甚至不需要借助吉拉曼恩家族的关系来搞定这件事。

“黑默丁格教授，我确信我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物质，一种利用科学的方式控制魔法的手段。”

黑默丁格睁大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异想天开的杰斯。

“用科学控制魔法？”

“是的教授，我……”

“不孩子，你的想法的确很新奇，却是一个非常危险且错误的方向。”

黑默丁格一脸严肃地仰视着杰斯。

“奥术魔法是十分危险的自然能量，科学控制不了它，正如同物理学定律不适用于班德尔城一样，恕我直言，这太荒谬了。”

“可万一要是能行呢？教授，我就快有突破性的进展了，我很确信这一点，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

深知具有科学探索精神的杰斯并不会轻易地听从自己的劝导，黑默丁格就岔开话题。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杰斯愣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今年二十四岁了。”

“哈，我今年已经三百零七岁了，我这辈子都在探索科学的谜题，到头来却发现有些谜题还是不解为妙，你想解的题恐怕就是如此……

去议会的面前认错吧，承认你的研究确实危险，但‘魔法’这两个字，提都不要提，

若是你肯照我说的去做，理论上你就能逃过议会的……那词儿怎么说来着？略施薄惩。”

走到门口的黑默丁格看了一眼默默地在门外旁听对话的莱斯特，却见莱斯特摇摇头，没有跟杰斯说话的意思。

“孩子，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着执法官把监禁室的门再次锁上，杰斯颓丧地坐回木板床边，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腕带上，那颗来自于救命恩人的奥法晶石在暗淡的月光下竟是如此沉重。

……

“你为什么不去跟那个叫杰斯的孩子说说话？”

“事情还没到需要我出头的时候，倒是你，我怎么觉得你在刻意躲着杰斯？”

从执法总局出来跟黑默丁格告别，莱斯特和瑞兹坐上了菲罗斯家族的马车。

“有那么明显吗？”

瑞兹苦笑着摇摇头。

“只不过是恰好帮过那个孩子和他的母亲一次，现在他已经够麻烦的了，我也不准备靠着这点恩情从那孩子身上得到什么东西，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见。”

第二日清晨，莱斯特和瑞兹作为菲罗斯家族的旁听者走进熙熙攘攘的议会塔楼，

等到他们入场的时候，七位皮城议员已经落座，会议厅的两侧站满了皮尔特沃夫的绅士和淑女，对于平静已久的皮尔特沃夫来说，吉拉曼恩家族工坊爆炸案是足以津津乐道一个月的上好谈资，有能力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凑热闹机会。

提早入场的维克托拄着手杖站在最外侧，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杰斯和工坊黑板上的研究公式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少他个人是不希望杰斯在这场公审中遭到太严厉的处罚。

时间很快就到了开审的时候，在机械齿轮的转动声中开放式墙壁和穹顶缓缓闭合，让明亮轻快的会议厅平添几分肃穆的氛围，

负责押送受审者的格雷森警长推开大门，杰斯·塔利斯主动走到了受审席位之上。

一片黑暗中，惟一的光束照在杰斯·塔利斯的身上，把杰斯·塔利斯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每个人的眼中，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议员席位上，卡珊德拉·吉拉曼恩严肃地发起质询。

“杰斯·塔利斯，你被控告进行非法实验以及危害皮尔特沃夫公民罪，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吗？”

在万众的审视中，低着头的杰斯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那些材料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了我的认知……但现在我已经知道我的行为违反了学院管理条例，我的不当举措已经危及人命，实属莽撞，我为此深感抱歉，

我恳求议会能宽恕我的罪责，也希望有机会能继续科研之路。”

黑默丁格松了口气，中规中矩的认错总比用魔法撩拨皮尔特沃夫人的神经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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