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泽港,是波罗的海上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同时也是此时波兰最大的港口。自从1454-1466的十三年战争中击败条顿骑士团后,波兰人便获得了这片被称做东波美拉尼亚(西普鲁士)的土地的直接统治权。残存的条顿骑士团成员则在柯尼斯堡成立了普鲁士公国,并向波兰国王臣服,成为其附庸。
不过好景不长,自从1618年与瑞典爆发第二次争夺波罗的海统治权的战争后,至1629年,波兰人就已经失去了整个立窝尼亚(包括库尔兰)、普鲁士、前波美拉尼亚沿海地带,几乎成了内陆国。不过好在瑞典人急于抽身去参加三十年战争,因此,在法国、荷兰、英国的调停下,双方签订了停战条约,波兰人又收回了普茨克、但泽以及柯尼斯堡三个港口,勉强使得国内的谷物牲畜有了出口港。
高摩在施耐德和秘书的搀扶下下到了码头上,但泽港正在下着中雨,地面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泥水坑。为此,在下船前他不得不换下了皮鞋,而穿上了他不喜欢的马靴。码头上的人很多,各种口音的都有,波兰语、瑞典语、荷兰语、英语、俄罗斯语、德语等等,波罗的海沿岸所有地区的商人你都可以在这里看到。在这个时代,但泽和里加是波罗的海地区仅有的两座每年都有超过一百艘船只停靠的商业港口,每年波兰大量的谷物和牲畜就是从这里被荷兰商人运走,流向整个欧洲。不过在里加被瑞典人控制后。这些生意大部分都转移到了但泽港,因此此时就繁荣程度而言。但泽是要超过里加的。
远处,几只浑身是泥的猪在人群里哼唧哼唧的,同样肮脏的水手与码头力工们坐在这些猪的旁边,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着。不时有一位衣冠楚楚的贵族或商人的管家掩着鼻子走到他们不远处,雇佣这些人装卸货物。
几名波兰乞丐发现了高摩等人的存在,立刻蜂拥过来乞讨,不过郑勇很快带着几名身穿陆军服装的随从拦在了高摩身前,他们拿起连鞘军刀。劈头盖脸地将这些乞丐打跑。整个过程看得高摩直皱眉头,这些小子在国内骄横惯了,没想到到了波罗的海这么远的地方仍然不让人省心。
一名穿着满是油渍制服的波兰人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七八名随从,看起来似乎是这个码头的管理人员。也许东岸人刚刚打的那些乞丐是受他控制的,因此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样子似乎要过来找碴。不过就在高摩担心的时候。只见那个家伙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堆满笑容地朝高摩身旁的施耐德大声说了一句什么。
施耐德也用波兰语回应了几句,然后转身朝高摩说道:“这是瓦莱格列夫斯基,在但泽港负责治安,他的叔叔在克拉科夫担任官职,很有办法的一个人。招募老兵的事情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斯基?他是个贵族?”高摩疑惑地问道。据他所知,波兰语中“斯基”是加在地名后的后缀,一般是贵族在用——因为只有贵族才有封地。这家伙的名字叫瓦莱格列夫斯基,难不成也是名贵族?不过在又瞟了眼瓦莱格列夫斯基那油腻腻的衣服和鞋边都有些裂开的皮靴后,高摩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也许这家伙祖上曾是个贵族,但他本人显然不是。
果然。只见施耐德摇了摇头,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这个家伙早就不是贵族了,仗着叔叔的推荐在但泽谋了个差事,平日里吃拿卡要,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要不是他们的国王和贵族们急需我们的武器重新武装军队,从而对我们特加关注,这家伙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谄媚,保不准是另一副嘴脸。”
高摩点了点头,示意施耐德上去和他交涉,而他则四处打量着这座名震波罗的海的大港。只可惜四周全是低矮的房屋,码头也是木质的,海水里面漂浮着大量垃圾,偶尔还能见到一些漂浮着的牲畜尸体,让人看了心生厌恶之感。码头岸边也都是泥地,一下雨就坑坑洼洼,鞋子、裤管很快就会黏上带有腥臭味的泥土,与繁荣、整洁、干净的东方港完全没法比。
施耐德很快就与瓦莱格列夫斯基交谈完毕,在往这个波兰恶棍手里塞了几枚硬币后,他又回到了高摩身边:“那些老兵们都在库房那边,我们现在就去吗?”在得到高摩的首肯后,施耐德很快便把大家领到了目的地。
伴随着让人酸倒牙齿的“吱嘎”声,低矮的木门被推开了。高摩在随从们的护卫下钻进了略有些昏暗的木屋,不过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屋里实在太臭了!汗臭、脚臭、尿骚味、食物馊味等等令人难闻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几乎熏得高摩要转身而走。
屋内的人也发现了这帮不速之客,不过在看到金主施耐德的面容,以及一群身穿深蓝色制服、腰挎军刀的人后,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一帮或躺在草堆里休息,或围坐在木板床上赌钱,或坐在桌边喝酒交谈的波兰人立马停止了喧哗,并将目光锁定在了高摩身上,因为他们的金主施耐德先生似乎还在向这位大人物进行着汇报工作。
“特使阁下,这些波兰老兵目前已经接受了我们的雇佣。按照协议,停留在波兰期间他们的薪水为每月1兹罗提(约等于3元);如果派往海外地区作战,他们的薪水将翻一倍,即2兹罗提每月,如果战斗中缴获了战利品的话,他们要求获得一定的分成奖励,具体的细则我稍后会呈给您观看。”施耐德说道,“他们还要求我们提供马料、鞍具、作战装备等物资,如果他们使用自己的马匹或武器的话,希望我们能给予一定的金钱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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